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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帝此时犹在批阅奏折,但听殿门一声大响,然后就见一道黑影在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凄惨的呼到:“皇上,小女被六殿下给掳走了!”
宣德帝手中的毛笔应声断裂,咻的一声站起道:“什么!”
话音刚落,又一道身影匆匆的冲了过来,对宣德帝跪下道:“父皇。”
宣德帝看着紧跟在墨长歌身后的姬韶鸿,眉心狠狠的凝起,“太子有何事来此。”
姬韶鸿看了一眼身旁的墨长歌,冷然说道:“儿臣无意中在京城里发现了六皇弟的踪迹,本想带六皇弟回宫,不想却看到他逃进了将军府里。六皇弟闯下了弥天大祸还畏罪潜逃,儿臣自然要为父皇分忧,哪想到墨将军竟然助纣为虐,不但放走了六皇弟,还让他带走了墨千君。”
宣德帝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眼底迸发出了强烈的怒气。姬韶鸿暗自轻哼了一声,看着墨长歌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幽冷。
墨长歌这个蠢货竟然敢将事情捅到父皇的面前,如今父皇正因为姬韶渊而盛怒不止,此时得知他放走了姬韶渊,还不得迁怒他整个将军府?
想到将军府可能会遭遇的下场,姬韶鸿的眼底顿时划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他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能扳倒将军府和墨长歌的机会了。
然而,姬韶鸿的如意算盘刚刚在心底拨响,就听宣德帝沉声问道:“太子去了将军府?”
姬韶鸿点头道:“儿臣……”
“六儿和墨千君一事朕已经交由三法司处理,你为何要擅自到将军府去拿人!”宣德帝厉声打断了姬韶鸿的话,拿起桌上的镇纸就朝姬韶鸿砸去,“你如今是越发的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行事也越来越荒唐了!”
“父皇?”姬韶鸿愕然一愣,震惊的抬头看着宣德帝。玉质的镇纸在姬韶鸿面前怦然碎裂,碎片溅了他一身,也在他的脸上划过了几道血痕,宣德帝气的胸腔不停的起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当朕不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
宣德帝从龙案后方走出,来到姬韶鸿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你自小就同六儿不睦,一直都担心他会夺取你的太子之位,所以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都要与他针锋相对。他眼中有疾,这辈子都不可能入主东宫,根本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朕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眼疾对他多了几分怜惜,你却因此而更加嫉恨于他。身为太子,怎可如此没有容忍的雅量!如今皇城内意外横生,你不想着如何帮朕处理国事,不想着如何平息京中的混乱,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将六儿置于死地!你本末倒置不务正业,叫朕如何放心的把江山交予你的手中!”
“父皇!”姬韶鸿咬牙切齿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宣德帝道:“儿臣不服!父皇怎可误解质疑儿臣要为父皇分忧解劳的用心?如今京中的混乱全都是因为六皇弟而起,他勾结外邦刺杀兵部重臣,其行可恶其心可诛!但他不思悔过还畏罪潜逃,儿臣自然要将他带回宫中给父皇发落!只要抓到六皇弟查清一切混乱的来龙去脉,这京城里的***动一定会平息!”
“住口!”宣德帝冷冷的拂袖,“六儿通敌叛国的罪名还未有定论,你便抢先给他定罪了?你当朕已经死了,这天下已经轮到你姬韶鸿来做主了么!”
姬韶鸿瞬间便出了一头的冷汗,连连叩首道:“儿臣不敢……”
“墨长歌。”宣
tang德帝脸色铁青的转向一旁的墨长歌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墨长歌面无表情的回答:“回皇上的话,微臣今晚本打算带君儿到大理寺去请罪,岂料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太子殿下,说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带着锦衣卫来拿人。微臣本欲将小女交给太子殿下,却不料六殿下突然出现,带着小女离开了将军府。随后,太子殿下就污蔑微臣,说是微臣刻意安排六殿下带着小女出逃。微臣担不起这等罪名,这才赶来宫中禀告皇上,请皇上派微臣带禁军亲自去寻回小女,然后再带小女朝皇上请罪!”
“奉旨拿人?”宣德帝的视线中再度转移到了姬韶鸿的身上,冷笑道:“好一个奉旨拿人……呵呵……朕把锦衣卫交到你的手中,是为了让你假公济私是非不分的铲除异己所用么!”
“父皇……”姬韶鸿此时真真是乌云罩顶,一瞬间想死了的心都有。
今日明明是他占了上风,那么多人看着姬韶渊带着墨千君离开,怎么事实摆在父皇的面前,却还是让他吃了这个大亏!
姬韶鸿狠狠的握紧了双拳,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父皇竟然对姬韶渊偏宠到了这种程度,姬韶风不是说他通敌叛国的罪名已经坐实,父皇定然不会饶过他么!可为何他却觉得,父皇仍是一门心思的要为姬韶渊开脱!
“来人!”宣德帝沉着脸厉声斥道:“传禁军统领。”
候在门口的太监应了一声立刻退下,但姬韶鸿却因为宣德帝的命令而彻底的心凉。
虽说在墨长歌离开边境回到京城之后,宣德帝就将禁军的指挥权交给了他,但朝中重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禁军统领,其实是济王姬韶风的亲信……
今晚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去对付姬韶渊,不但是仪鸾司中的锦衣卫,就连京中巡守的禁军守卫,也在姬韶风的吩咐下以巡守之名作为伪装,盯死了京中的每个角落,要封死姬韶渊的每一条退路至他于死地。此事原本在不知不觉中进行,而父皇则因为姬韶渊逃离皇宫而龙颜大怒,本不会注意到京中的异动,等到明日尘埃落定,便是父皇再想偏颇姬韶渊也改不了他身死的事实,可如今被墨长歌这一闹,姬韶风私下调动了禁军一事显然是要曝光……
姬韶鸿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本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纰漏,事到如今,他要如何做才能拖住父皇,让姬韶风策划的一切不至被打乱?
也不知姬韶渊现在在何处……是到了仪鸾司被围捕……还是在其他地方被国师或禁军堵死?
姬韶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今,也只能期待姬韶风的手脚能快一些,已经将姬韶渊斩杀在剑下了。
“皇上。”方才下去传旨的太监赶回了御书房,对宣德帝道:“皇上,禁军统领不是今日当值,此时并不在宫中。奴才已经差人到大统领府上传唤,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不是今日当值?”宣德帝眼睛一眯,嘿嘿一笑,“好……好的很。朕今日才交代过他,让他整肃禁军军纪严加守卫皇城,他却阳奉阴违的敷衍于朕!龙飞!”
一道黑影出现在宣德帝的身边,宣德帝面色幽冷的看着他问道:“济王此时在何处?”
☆、第一百八十二章:无可救药的笨蛋
龙飞?
姬韶鸿看着宣德帝身边一袭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心底咯噔一跳。
这是父皇的暗卫?
听到宣德帝的询问,被唤龙飞的男子立刻回答:“皇上请稍待片刻。”
说罢,他纵身一闪,又飞速的消失在御书房中唐。
宣德帝侧目瞥了姬韶鸿一眼,眼底的冷光如同利刃般寒凛,姬韶鸿只觉得整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里,额边的冷汗像是小溪一般滑落,御书房中在一瞬间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宣德帝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暗沉的夜空,不一会儿,龙飞再度出现,对宣德帝禀告道:“回皇上:济王,国师,还有六殿下和墨家大小姐,此时皆在京城城北。泗”
“墨长歌!”宣德帝一声令下:“随朕出宫。朕倒要看看,朕最得意的儿子和最器重的臣子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是!”
“父皇。”姬韶鸿急切的抬头看着宣德帝,想要跟随他一起出宫,宣德帝冷哼了一声道:“来人,将太子送回东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他踏出东宫半步!”
*
衣袂翻飞,剑光闪烁。
京城北面,三方势力将姬韶渊和墨千君围堵在正中,密密麻麻的兵刃毫不留情的朝两人的身上砍去。
月王魅生带来的西域死士,国师李玄机带来的钦天监侍女,还有济王姬韶风率领的禁军精锐,此时皆凶狠的盯死了姬韶渊,不要命一般的将所有的狠招都砸到了他的身上。
姬韶渊一柄银白软剑在手,眼上系着纯白的锦带,带伤的左臂将墨千君紧紧的揽在怀中,轻飘飘的在一众人影中穿梭。
墨千君双手紧紧的抱住姬韶渊的腰,脑袋深埋在他的颈间,一语不发的随着他的身形不停的移动。
耳边传来兵刃交替的声音和刺耳的银铃的响动,后颈处也能感觉到兵刃的呼啸和无数次杀气擦过的寒凛,但墨千君却死死的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听到姬韶风方才的质疑,在看到李玄机带来这些轻功极强的侍女,墨千君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真意。
他们已经怀疑他的眼疾是伪装,想借此机会逼出他们所怀疑的真相。
月王的人马专司偷袭,姬韶风的禁军负责围堵,而李玄机那些带着铃铛的侍女,则穿梭在他的身边制造噪音,扰乱姬韶渊的听力,让他不得不在险象环生中摘下锦带睁开双眼,将他隐藏多年的秘密暴露在人前。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姬韶渊的眼睛虽然未瞎,却是真的带了眼疾,如今被他们拖住了许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再度失明,可不管他的眼睛是什么状况,他眼中的秘密都不能暴露在人前。
他可以瞎,可以装瞎,却不能让人看到那双妖邪又诡异的红色双瞳。
一旦他的瞳孔被别人看到,在这个人心愚昧又极易受到蛊惑与煽动的时空,莫说是常人接受不了他瞳孔的异色,即便是他们没有受到惊吓,单只靠一个钦天监的李玄机,就能给姬韶渊扣上一个永不得翻身的邪名,让众人以为他是妖邪附体妖孽现世。只怕连宣德帝对他的宠爱都会灰飞烟灭,当他是个会影响庆国国祚的孽障,将他除之而后快。
姬韶渊武功极高,平日里即便是时常闭着眼睛,也早习惯了用听力去感知一切。如果不是李玄机弄来了这么多铃铛对付于他,如果不是月王的武功深不可测,看上去有直逼姬韶渊的水准,如果不是他此时重伤未愈,墨千君的心便不会揪的如此之疼。
听着耳边嘈杂的响声,墨千君完全不敢抬头,生怕她抬头的下一刻便会看到有利刃砍在姬韶渊的身上,看着他在众人的围攻下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她向来都怕死怕疼怕危险,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缩在人后,谨慎的审时度势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然后狐假虎威的为所欲为。但唯有此时,她却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但无法助姬韶渊御敌,还要成为他的拖累,让他以血肉之躯来庇佑自己,单枪匹马的为她挡去了所有的剑影刀光。
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姬韶渊不是一向都运筹帷幄老谋深算,不是永远都智珠在握技高一筹,不是永远都无人能比拟屹立在众人仰望的巅峰的么?为何转瞬之间,他们便成为了众矢之的,他们竟陷入了死局之内,他们又为何会孤立无援的被堵在这里受人欺凌?
第一楼不是近在眼前么?
慕容慎思在哪里,龙骑卫在哪里,暗卫十字军在哪里,姬韶渊手中那被所有人觊觎的黑麒营又在哪里!
此处的喧闹声如此明显,为何近在咫尺的第一楼却没有派出任何救援,为何姬韶渊手中的所有势力都像凭空消失一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