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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苏家的故事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了,当年那套早就过时了。
苏卿没有动手,青灯看着眼前面目柔和,就是比寻常女子看起来苍白许多的女鬼,手里握紧了佛珠,也没有像往日那样马上祭出大杀招。
这和苏卿的实力高深有关系,但和先前那些画面也有关系,倘若情况属实,那这样没有害过人的怨鬼,他就不是净化,而是要念往生经,用温和一些的方式化解苏玉娘身上戾气,送她去地府重新投胎的。
苏卿顶着委托人的鬼皮囊,抢在青灯动手之前开口:“和尚,你也看到了,这座山,早几百年前就是我的地盘,那些村民不过是外来户。这凡间,不经主人准许,闯到人家家里的,都会被打死,他们身体弱,生了病,是他们自己活该,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的家毁了,你这算什么大师,分明就是个不要脸的强盗。”
这还是头一次有鬼站在鬼的立场上指责青灯强盗,毕竟他消灭的鬼基本都是先求饶,然后转头去害人。
可就在刚刚,青灯被动地经历了苏玉娘的生前生后,爱恨情仇,先不论她那幻境是否真实,苏玉娘的鬼魂上,的确有些功德金光,而且还挺亮的,至少这一点,可以证明她是个正儿八经的鬼修。
青灯也不为自己辩解,他只问苏卿一个问题:“苏施主,你既然已经报了自己的仇,为何还始终还滞留在这个人世间?”
苏卿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你当我不想走,但是鬼差说了,我心愿未了,至今太深,没法投胎。”
她转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山脉:“你毁了我的家,总得赔我一个新家,出家人慈悲为怀,本姑娘不要求你割肉喂鹰,这样吧,我以后就跟着你了,直到你想出办法,把本姑娘度化为止。”
净化和超度,其实是两回事,原主因为没有收敛一下,周身煞气盖过了那一点点微弱金光,直接就被强行净化了。但超度,那是要念往生经文,如果有怨气,就消除对方怨气,打开地府大门,送鬼魂去投胎。
只要青灯想着的是超度,那念几百遍往生经都没有用。
委托鬼大仇得报,之所以还在人间徘徊,不就是执念太深,她没有生过孩子,执念当然不可能是孩子,委托鬼就是想好好找个良人,谈一场对方对她没有任何欺骗的恋爱。
但人鬼殊途,鬼一般又是不挪窝的,历经沧海桑田,原本繁华的小镇消失了,只剩下后来逐渐壮大的穷山村。
苏玉娘是一个颜控,长得不好看的她才不想要呢,长得好看的,被她那一张鬼脸一吓,那七窍都要丢了六窍。
她虽然带着满腔恨意死去,但骨子里始终是个好姑娘,正是因为如此,找不到良人,完不成心愿,她一直停留在人世间,永不能转世投胎。
青灯看着她半晌,然后盘腿坐下:“不曾试过,施主如何知道不可能。”
他转动佛珠,开始念往生经,苏卿是个懂佛法的,自然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她也不动,就大大方方地留在那里。
念了一个小时的经文,青灯那张总是没有多少表情的脸总算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度化失败了。
苏卿便露出孩子气的得意洋洋的笑容来:“是吧,我就说了和尚你的往生经没用的,你把我带在路上走吧,或许走着走着,看遍了大好河山,我就心愿了了。”
“阿弥陀佛,苏施主,贫僧乃是佛门中人,身上并无可以施主的藏身之所。”
苏卿当即翻脸:“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么,你这和尚怎么还会骗人。”
青灯和尚清俊的脸上露出几分错愕的表情来:“苏施主,贫僧并未骗你。”
苏卿向前一步,她尖尖的指甲往前一掏,然后从和尚的宽大的衣服里摸出一支表面十分光滑的竹笛:“我可以待在这个笛子里。”
对青灯来说,一只没有办法度化,又没有造下什么滔天杀孽的鬼,的确是个很大的挑战。
而且苏卿虽然说的好像都是歪理,可是听起来也很有道理。青灯是一个勇于挑战的人,他的道心之路出现了阻碍,便要去想办法解决她。
一人一鬼达成了临时协议,然后就这么下山了。
苏卿还帮着和尚青灯把那根漂亮的禅杖给捡了回来。
和木头谈情说爱,是不可以等着对方来追的,所以她选择温水煮青蛙,一步步地踩烂青灯的底线。
这和尚心如磐石,那她就待在他的身边,迟早水滴石穿。
青灯下山的时候,那些个和尚和村民,突然就发现,青灯大师不见了,结果一转头,又发现人出现。
之前用略羞怯的眼神看着青灯的姑娘小心地问了句:“大师,我们走了许久,都没有回去,是不是碰到鬼打墙了?”
苏卿在笛子里用青灯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你看我心肠是不是很好,又没有伤他们,还让他们在原地等等你。”
苏玉娘死的时候,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苏卿出现在青灯面前的形象也是如此,小姑娘自然是有任性淘气的权力的,更何况,这群人的确算得上闯进了她的家。
青灯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他手里的禅杖往下敲了敲,金光破开迷瘴,消失许久的路,重新出现在了大家伙眼前。
他现在要做的,是先弄清楚苏玉娘为他设的幻境,那里头的故事是否属实。
青灯花了一段时间,询问了村子里的人,再结合村里的村志,找到更远一些地方的,属于苏玉娘的那个小镇子。
当年厉鬼报仇的事情,还算是有名,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但幸运的是,镇子上关于这件事的记载还算是清楚。
当初的厉鬼苏玉娘虽然没有犯下额外的杀孽,但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她全部都顶着一张可怕的鬼脸去恐吓了一遍,在文本保存完好的情况下,青灯很容易的了解了始末。
而且苏家当初的屋子,因为闹鬼,也没有谁去拆,当然死了人,变成了鬼宅,也没有谁去维护,青灯带着装着苏玉娘魂魄的笛子到了这个宅子里,满面的尘土朝着他扑来,但他的一身白色禅衣却没有染上半点尘埃。
青灯支开了师兄弟和那些师侄,自己取出了笛子,他吹响笛声,苏卿便从里头出来。
“苏施主,试一试吧。”
那座山,是苏卿带着张郎一起死去的地方,但青灯觉得,在苏卿出生,度化她的可能性更大。
让人心静神和的诵经声响起,苏卿可以看到青灯和尚周身散着的具象化的金色符文。
青灯念了一日的佛经,这宅子里的一些孤魂野鬼都在经文中洗涤了一身怨气,恢复了生前美好的样子,谢过了青灯,转头去投胎了。
等着青灯睁开眼睛,苏卿就蹲在他的跟前,顶着那张青春洋溢的鬼脸看着他,笑吟吟地说:“和尚,你又失败了。”
☆、122
这个地方; 是苏玉娘牵绊最深的地方,如果这里都没有效用的话; 那也许只能带着她离开了。
“青灯师兄……”外头传来同行的和尚的声音; 苏卿便化作一缕青烟重新钻进了青灯的笛子里。
青灯把笛子收了回来; 继续带着女鬼上路。
解决完了这鬼山的事情; 其他的和尚便要回寺庙复命了。
青灯回了所在的灵山寺; 然后向他的师父; 也就是灵山寺的主持提出了单独修行。
作为转世灵童,佛门的人把青灯看得很重; 自然不能容忍他有半点损失。
但是就像是小孩子必须历练才能长大; 青灯会是灵山寺的主持; 也是整个佛门的领头人,他要是没有得到足够的锻炼; 如今又遇到了瓶颈; 怕是永远不能顿悟。
衡量之后,主持才开口:“这样吧; 待我同几位师弟商议一番; 过几日你再动身。”
他们塞了一些防身宝物和迅速能够联系佛门的信物给青灯,又给他准备好了行囊,才让青灯独自出行。
其实青灯真的是个苦心修行的和尚; 对外在的欲/望几乎为零,过得好与否都无所谓。
至于苏卿,她肯定不可能同和尚一起做苦行僧的。作为鬼修,她要是披个皮囊; 也不是可以出现在太阳底下。
不过长期在日间行走,并不利于她的生存,所以白日里,她就在青灯的笛子里待着,只有青灯遇上事情了,她觉得有意思才会出现在青灯跟前。
至于夜晚,那就是她的活动时间。她身上带了很多的钱,可以给她买很多东西。
不过苏卿都没有用,她的饭钱都是问青灯要的。
青灯每到一处,凡是帮人解决除魔卫道的事情,除了穷人青灯不收钱,有钱人找他,总是会给很多钱的。
问和尚要钱的时候,苏卿非常理直气壮:“你把我家都搞没了,我以前住那么大一处地方,现在只能跟着你住在这笛子的小洞里,你知道多狭窄吗都把我如花似玉的脸给压扁了……”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鬼要吃饭,青灯给钱。
被鬼吃过的好东西,基本就没了食物的滋味,只是看着漂亮,尝起来却味如嚼蜡。
不过她吃过了,还可以拿这些东西来填饱穷人和乞丐的肚子。
既然吃食没有浪费,青灯也就习惯了每次都留出一部钱财供苏卿东西吃。
如果苏卿心情好,还会省出一部分钱来,给青灯做一些素斋。
当然了,衣食住行,住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改善的,也就是和尚周围没有人的时候,苏卿会从笛子里出来在他跟前闲逛。
衣服的话,苏卿是穿不上凡间漂亮的衣物的,只能烧。
鬼魂这一点好,漂亮的衣服用纸裁剪,就可以换衣服。不过什么事情都自给自足就没有意思了。
第一次的时候,苏卿就让傀儡给她买了一些纸质材料,然后把画笔和纸张推到青灯跟前:“和尚,我衣服旧了,你给我画件新衣裳。”
青灯瞥了一眼苏卿身上的衣物,温和地拒绝了她:“苏施主,这衣物还很新。”
苏卿低头看了眼,打了个响指,衣物就变成了一件破烂:“你看我身上这件,都穿了几百年了,和尚,别想骗我,我知道那个灵山寺里的壁画都是你画的,我要求不高,你就按照那些仕女图的款式画就好了。”
虽然从小得到的各方面的待遇都要优于其他僧人,但这不代表青灯的动手能力不强。事实上,不仅是念经渡人,他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也极高。
她想了想,又说:“你要是不给我画,我可就叫了。”
作为鬼王,尖叫那能和其他女人尖叫一样吗,她倒没有尖叫和尚非礼,但是每次尖啸,她发出的声波能够震垮周围的屋子。
青灯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画裙子求个清静。
她做的木傀儡在纸上撒了些香,又点了烛火烧掉,苏卿跟前便多了件衣物。
她换上新裙子,苏玉娘便当着看起来像是壁画上飘飘如仙的仕女了。
苏卿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和尚,你看我穿这衣裳好不好看?我是不是个大美人?”
在昏黄的灯光下,女鬼青白的脸色仿佛也有了温度,少女清秀的脸像是刚成熟的桃子,不过不是水蜜桃,是最普通的青桃子。
在苏玉娘的记忆里,除了最为悲惨的时候,她似乎总是笑着的,笑容阳光明媚极了。
青灯见过许多美人,苏卿这样没有长开的小姑娘,实在算不得上大美人。
但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青灯还是点了点头。
任何人被夸长得美,都是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