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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道。
陈小哥喜欢演戏，和黄博还有许峥二人一样，三人还特地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做：“北影大门三戏痴！”
京城中，北影是规模最大的影视基地，至于北影门口，常年群演汇聚，所以这三人便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外号，说是自我夸赞还不如说是自嘲。
“许峥，演个律师来看看。”陈小哥很不客气道，反正他现在是导演，一切有他说了算。
许峥也不懈怠，当即脸色一变，架着二郎腿，给自己找了一副眼镜戴上之后，气质顿时就与方才截然不同。
“很久以前有两只猴，在摘桃的时候为了不被老虎吃掉，决定合作。”
“吃桃的要留一半给放哨的，而放哨的不能擅离岗位，这就要两只猴子都不能只想着自己。于是，两只猴变成了猴群，猴群变成了人类。”
这一段台词是无人区律师自白的其中一段，许峥在说这段台词的时候十分流利，但又没有斧凿背诵痕迹，仿佛就像是第一次有感而发说这话一般。
还不等陈小哥和黄博发表评论，许峥忽然放下了腿，一副瘫坐在椅子上的样子，酝酿了片刻，才目光绝望的说道：“我的人生完蛋了，事业也完蛋了，本来是要上头条的，现在也能上头条了。”
这一句台词是律师在无人区中无意撞死了杀手，企图隐瞒事实，但却最终被那个“妓女”得知后说的话。
在许峥看来，这是整部戏中，他最绝望的时刻。
陈小哥看着这一段表演，突然戏瘾大作，当下接道：“如果不是为了钱呢。”
许峥一愣，随后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谁会为了钱坐牢？至少我不会。”
后边两句台词是不存在的，二人只是即兴了一段。
“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演好这个角色没有问题。”陈小哥点头。
车在走，人也在走。
这一路上，三个司机轮流驾驶，本来预计六天的行程在日夜兼程之下，第四天的下午，就到了西部的一个小镇上。
小镇的偏僻程度远超陈小哥所能想象，本以为至少应该是一个人声鼎沸的镇子。
可真到了这里，一看之下，顿时苦笑。
之前订的所谓酒店根本就是一栋老旧的楼房，这里住户也少，但或许是因为之前先到的一批人需要，那破旧的宾馆下新开了一家不大的餐馆，外头的摆着几张桌椅。
虽然房车很舒适，但终究还是在路上走，经过了四天半的行程，陈小哥也有些精神萎靡。
雅丹这个名字在维语中的意思大概是徒壁小山包，在来之前，陈小哥就在网络上对这里做了十分详尽的调查。
但一觉醒来，真正走下车的他，不由心中长长吐气。
入眼一片土黄风蚀，斑驳陆离，斜阳西照，目光远眺之所及，尽是一片黄色的高低不一土丘，土丘肉眼可见坑坑洼洼。
那些坑坑洼洼极不平整的山丘正是千百年来被风所侵蚀形成，远远看去，沟壑纵横。
收了收厚厚的羽绒服，衣服上还留有叶红雪的体香，这是她准备的，想到此处，陈小哥心中一暖。
眺目远望，那延绵不绝的山丘在斜阳黄昏衬托下，更显豪壮，又有些日薄西山，人迹罕见的悲凉。
之前在车上一直关着窗帘，就在陈小哥震撼于这罕见壮观景象时，也不知是谁大声喊：“陈导到了，许监制到了！”
随着喊叫声，陈小哥只听楼道里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不出两分钟，只见宾馆的门口已经站满了人，粗一看，将近四五十。
这些人陈小哥有的见过，有的素未谋面。
当下他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大家辛苦了。”
其中一名陈小哥之前试过镜的群演兴奋的说道：“陈导，终于等到你了，你都不知道这地方有多无聊。”
陈小哥笑笑，说道：“今晚开机仪式，大家先拍照，还有这地方是出了名的无人区，所以在晚上的时候大家尽量不要外出，有危险立刻联系剧组。”
“陈导放心吧，这些张摄影都和我们交代过了，还有，拍摄的几个场景地点我们已经在张摄影的指挥下搭建完毕。”一名年轻的演员似邀功一般的说道。
陈小哥闻言，皱了皱眉。
当下疑惑问：“张摄影？”
“陈导，我就是。”一名看年纪应该是四十左右的男子此时站了出来，笑吟吟的说。
陈小哥心中不喜他自作主张，但此时在场的人太多，也不抬好直接发作，便说：“明天去看看。”
“陈导，你放心吧，有我老张在，虽然不敢保证电影拍的有多好，但肯定也不至于被人看笑话。”老张颇为自得的说道。
陈小哥看了一眼许峥，不说话径直在餐馆坐了下来。
许峥见此也跟上前轻声道：“小哥，老张是资深摄影师，拍过不少，还得过奖，忍忍算了。”
陈小哥看着许峥，叹息了一声，道：“他连我用什么什么胶带都不知道，就擅自构图，现在连拍摄场地的设计搭建他都做好了……”
许峥哪里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也有说不出的苦楚，真正好的摄影师别说跟陈小哥来了，就算是谈都没的谈。
第八十三章 叫板
那个老张之所以愿意来，自然有他的目的。
“他是资深的摄影师，但你也知道，影视圈有多少著名导演是从摄影师开始干的，他能来咱们剧组，无非就想要拿咱们试试手。”许峥见周围没人，直接开诚布公道。
陈小哥皱眉：“拿我们试手，许峥你他妈的这话也说的出来，老子是来拍电影的，不是来试手的，明天构图不行，我就直接让他滚蛋。”
陈小哥第一次和许峥红了脸，许峥有难处，他有立场，如果说拍摄的事宜全权交给摄影，那他这个导演基本就等于是摆设。
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陈小哥干不出来。
许峥比陈小哥大不少，脾气自然也比陈小哥来的好很多，并且学过导演的他认为一个导演如果连骂人都不敢，也就别做这一行了，所以对比只能表示理解。
“之前有一个当红明星对演戏根本一窍不通，又要转型才子，就想了拍电影，那部电影基本都是张摄影操作的，而且大卖。”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小哥更是炸了毛。
平日里，陈小哥为人谦和大度，但此时却没有了之前身上那书生气。
这件事情其实也很好理解。
叶红雪给了他两千万拍电影，陈小哥心中本就压力山大，誓要证明自己。
可这还没开始，那个老张就用这个钱，开始搭建场景，就差没有直接开机了，这如何让陈小哥不发怒。
就像是一个人好不容易筹集了资金，正要大展身手创业时，半路杀出一个人说我帮你创业吧。
如果陈小哥是一个无能之辈，自然要感谢老张，可陈小哥现如今对电影艺术的造诣绝不是那个老张可以媲美的。
这一点陈小哥自信无比。
只见盛怒之下的陈小哥直接拍桌子吼道：“老子是来拍戏的，明天去看场景设计，我不满意，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这……”许峥苦着脸，面对突然暴怒的陈小哥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这两千万对陈小哥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次失败了，陈小哥是真的没脸见叶红雪了，任何男人都是如此。
陈小哥的声音很大，并且不做任何遮掩，在场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二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陈小哥此时倒是更像个混不吝，当下大喝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坐下吃饭。”
众人闻言，纷纷坐下，只有老张面色难堪的站着。
“陈导，之前我如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跟你道歉，不是我小看你，就是你这个年纪，根本不懂得怎么拍电影。”
陈小哥笑了，吸了口气，说：“先把剧组给你的钱交出来。”
老张冷着脸道：“剧组的钱不是导演的私有财产，有专门的财务管理，你应该找财务去核对。”
陈小哥拍着桌子喊道：“财务呢，过来。”
一名身材微胖，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来，苦笑着拿出了一堆财务报表，说：“陈导，这是这些天的财务状况。”
陈小哥接过报表，越看，脸色越黑。
到最后，那张本来还算清秀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胶片哪里来的？”陈小哥冷冷的问。
财务看了一眼面色同样难看的张摄影，说：“是之前张摄影特意交代，从剧组里带过来的。”
陈小哥心里一万只草拟吗疯狂奔涌，如果对方只是做了构图场景搭建，这也就算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张摄影不仅搭建了场景，而且已经开机拍摄过了。
陈小哥站了起来，看着他，说：“谁给你的权利开拍的？”
张摄影道：“我只是按照剧本，先将一些必要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小哥便粗暴的打断道：“24帧胶带电影每秒转动频率二十四格，你一共拍了一千二百多尺的胶带，也就是电影时间的12分钟24秒，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不就是一千多尺二十四帧胶片，上一个剧组60帧都随我便……”
陈小哥见他企图和自己摆资历的样子，当即暴走一般的怒吼道：“每二十四格就是十块钱，十分钟24秒就是6240块钱，我说的对吗？”
“对。”张摄影目光轻蔑的看着陈小哥。
陈小哥见此，恶狠狠的道：“我让你拍了吗？”
“你……”
“还有，你搭建的场地一共花费了十一万三千，加上这六千二，将近十二万元，我在想，如果我让你赔偿这笔钱，是不是很合理？”
如果说对方在陈小哥这个导演还没有到之前，私自构图搭建场景，是一种失误，甚至还可以被解读为剧组打前站。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在双方至少认识，可陈小哥见都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张大摄影，他也没有过任何告知，这无异于无视陈小哥。
至于拍摄，倒是花不了多少钱，国内也有大导演让经验丰富的摄影师先行拍摄一些素材，在穿插剪辑到电影之中。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导演同意。
对方一句话不说就开机，并且还是在陈小哥不在的情况下，其中的味道自然不言而喻了。
难怪刚刚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对他毕恭毕敬，看来是把这老张当成正主了。
陈小哥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两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包括了服装道具，胶片，工作人员的薪酬，以及后期剪辑等等一系列的费用，都要控制在这个范围内。
无人区这部电影的成本在另外一个世界本就超过了两千万，但黄博和许峥只要管一口吃的就行，其他的能省则省，陈小哥精心计划之下，勉强可以完成。
但这货，还真把自己当一把手，挥挥手就是几十万，而他做的事情，对陈小哥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张摄影见陈小哥撕破脸破，当下也直接撂了，语气激动道：“当初可是你让人来请我的，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年轻人的份上，我会帮你？做梦吧，就你这个水平，还想当导演，我劝你还是回家睡觉做梦来的比较真实。”
陈小哥要的就是他主动请辞，当下不屑的说：“既然如此，张先生请吧，总不用我赶你走吧？”
张摄影倒也光棍，吐了口唾沫骂道：“小毛孩子，在家玩泥巴还差不多，拍电影，你还差着呢。”
第八十四章 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