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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昏睡穴?还是被吓晕了?莫非我的功力又精进了?出手太重掐休克了?
她试了试郑能谅的鼻息和脉搏,呼吸均匀,脉动平缓,不是休克,反倒像睡着了。好小子!竟然想用装睡来逃避我的盖世神功?想到这儿,包处长立即从丹田吐出一股真气聚向指尖,“拈花指”威势大盛,面目狰狞地朝郑能谅的耳朵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
奇怪的是,包处长手指都掐酸了,那只耳朵也几乎要给掐下来了,郑能谅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甚至脸上的肉都没有抖动一下。包处长大吃一惊,这是遇上劲敌了,当下从皮带后腰刷的一下抽出一根细长的竹条来,那是她随身携带的独门法器,人称“绝情鞭”,专门用来对付皮厚肉糙的捣蛋鬼的,一鞭下去,轻则红印一条,重则皮开肉绽,死人都能被抽活过来。
“老实点别装,趁早给我起来。”包处长摊开郑能谅的手掌,发出最后的警告。郑能谅无动于衷,两颊浅浅的酒窝似乎在嘲笑包处长的刑讯能力。
pia!
pia!pia!
pia!pia!pia!
望着郑能谅掌心那十几道红印,包处长的世界观彻底崩溃了,这世上真有宁死不屈的硬汉啊!但包处长这几十年教育工作不是白干的,千锤百炼出来的斗争经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脱掉外套,甩开膀子,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大干一场。这时,郑能谅的班主任陈老师进来了。
“哎呀,哎呀!包处您这是干什么呀?大白天的……”从陈老师的角度看,他刚一进门,就看见正值如狼似虎年龄的包处长面红耳赤满头大汗衣冠不整气喘如牛,而他的办公桌上,趴着一个似乎已经昏迷的男生,加上最近坊间传闻说包处长的老公天天夜不归宿,不由得他不产生某些联想。
包处长眼一瞪:“你来得正好!你们班的!朝我头上吐口水!还装睡想逃避我的问话!你怎么管教学生的?!”
陈老师凑近一看,认出是郑能谅,马上解释道:“哎呀,是他啊?包处长您可能误会了,他吐没吐口水我不知道,但他这可不是什么装睡啊,我听他初中的老师说,他经常会莫名其妙晕倒的。”
“还有这种事?”包处长一脸狐疑。
“是啊,听说摔过脑震荡,有点后遗症什么的。”说着,陈老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包处长这才有点慌了,扑过去一个劲地给郑能谅掐人中、拍脸蛋、翻眼皮,都不奏效,只好用最后一招:人工呼吸。
当郑能谅从盗格空间回到现实世界时,就发现一双肥而不腻的红唇缓缓逼近,一股浓郁的大葱味扑面而来,差点吓尿,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大妈……大姐您这……”
陈老师在一旁纠正道:“什么大妈大姐的,这是政教处包处长!”
见郑能谅醒了,包处长也松了口气。郑能谅却嗷嗷大叫起来,盗格空间是隔绝现实感知的,耳朵和掌心的痛楚此刻才同时爆发。
“为了把你从昏迷中拯救过来,包处长可没少费心哪。”陈老师看着包处长“费心”留下的痕迹,动情地说。
郑能谅知道了包处长的身份,也没敢多说什么,虽然对受到的惩罚感到很冤枉,却没有对刚才的选择感到后悔,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几分钟前,郑能谅的面前悬着五颗金海棠果,揭示了包处长的五个未来:第一个画面看上去是夜晚,四周灯火闪烁,包处长和一位男子有说有笑,在人潮中缓慢前行;第二个画面是在一间会议室里,包处长正襟危坐,时而看着右侧会心地微笑点头,时而低下头去记笔记,时而又优雅地鼓起掌来;第三个画面却见包处长灰头土脸地破门而出,身后的屋内火光冲天;第四个画面是包处长的侧影,她正独自坐在电脑前,手指如飞,表情轻松愉悦;第五个画面似乎是在浴室里,包处长穿着睡衣,一脸紧张地望着浴室门。
郑能谅从没见过如此复杂的选项,之前最多就三个,也都很容易做出判断和选择,可眼前这些画面让他有点纠结。火灾和浴室发生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而另外三个看上去都很寻常,说不上坏,却也不见得多好。他不想让坏事发生,根据规则,如果定格其中之一,另外几个还是可能成真,能量的流转说不定会导致事与愿违,何况定格就要吃下金海棠果,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连想一想都觉得反胃;而如果选择盗取,又只能盗一个,无法同时避免两件坏事。
两害相权取其轻,郑能谅只能对火灾和浴室这两个情景进行猜测和判断,究竟哪一个更坏?金海棠果的镜像范围不大,只能看到包处长的模样和一小部分环境,信息量有限。火势很大,包处长身上也有火苗,可似乎她已经逃出火场;浴室里的包处长虽然很紧张,却看不见门外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或许只是一条误闯民宅的小蛇或者野狗呢?根据现有的信息,他实在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正思量间,他瞥见了树干上的那面铜镜,猛然想起可以求助,连忙上前一步,道:“嗨,素问镜,在不在呀?”
镜面缓缓打开,熟悉的声音如期而至:“在。”
“太好了,快点告诉我,火灾、浴室,这两个情景到底哪个更危险啊?”
“对不起,每次只能回答一个问题。”
“我这就是一个问题啊!”
“你刚问我在不在,我已经回答了。”
“……”
郑能谅真想扑上去掐死这素问镜,但时间已经不允许,海棠花又开始凋零,他必须尽快做出选择。最终,他用黄金分戈割下了显示着火灾的那颗金海棠果,因为他觉得那场火灾就算没有伤到包处长的性命,也可能危及邻居们的安全,毕竟和关在浴室门外的未知物相比,火灾才是更显而易见的危险。
对于包处长来说,无论她在将来的某一天是坐在电脑前打字,还是行走在夜市中,都不会知道十多年前曾有一个被她揪过耳朵鞭过掌心的男孩救了她一命。眼下的她依旧是那个严厉的政教处长,依旧是个讲原则的人,装睡这事是场误会,但吐口水那笔账还得算,一码归一码,何况,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也是政教处长的职责所在。包处长认为吐口水是一种严重的心理疾病,而且极易传染,因此决定给郑能谅全面调理一番。
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正所谓有病治病、没病强身。药方很简单,就是打扫厕所。
干活的时候,一共来了四个人,分别犯了不同的“病”。看来包处长这一剂打扫厕所的方子包治百病。
人海茫茫,能在厕所这种鸡不生蛋但鸟经常拉屎的地方邂逅实在很难得,四个人都很珍惜这段缘分。其中一位虎背熊腰的家伙显得特别兴奋,滔滔不绝,并结合肢体语言表达了这样一个意思:同是天涯沦落人,和平年代也没啥惊天动地的灾祸,我们一同被罚,就算是患难兄弟了。说着很真诚地看着其他三人。
另一位据说考试协助他人作弊的戴黑框眼镜的同学紧张得不行,说突然多了三个兄弟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最好先跟妈妈汇报一下。
虎背熊腰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然后捣了他一拳。
从黑框眼镜痛苦的呻吟中获得启发,郑能谅和剩下那位不假思索地对兄弟之称表示苟同。然后虎背熊腰成了四人中的老大,因为他的拳头最大。
大家都是头一回清扫厕所,没什么经验,所以也没有带抹布。老大说去拿抹布,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四年多。
郑能谅再次遇见他的时候,依然是在一间厕所。与从前相比,他的装束更专业了,动作更娴熟了。高中没毕业他就退学了,在社会上游荡了一年,后来进了一家清洁公司,原因是想来想去自己在学生时代唯一掌握的一技之长也就是打扫厕所,不枉包处长一番栽培。
他感慨万千:要不是当年我偷懒半路逃掉,老天也不会惩罚我来干这行的。
郑能谅本来想安慰他这至少也是为人民服务,总比虚掷年华要好,却惶恐地发现自己在“虚掷年华”这四个字面前其实也做不到面不改色。
第三章
4
高一那个萧瑟的深秋,有两件事对郑能谅的生活产生了深远影响:打扫厕所与单相思。它们被相提并论似乎不太妥当,但都与同一个女孩有关。
那间男厕所的玻璃窗显然自从出厂以后就没有清洗过,积累了不下数百种不同形状和类别的污垢,令郑能谅等四人不得不怀疑包处长跟负责打扫厕所的清洁工是近亲或者有过命的交情。
消灭这些污垢的过程相当漫长,他们用抹布、砂纸、铅笔刀、手指甲等工具尝试,均告失败,最后向附近工地上的工人借来小铲才略见成效,其实他们本来想借的是锤子,直接把玻璃统统敲掉换新的更省事,可是他们没钱。
起初三人都小心翼翼地刮,生怕把玻璃刮花了,后来黑框眼镜提议把玻璃想象成包处长的脸。这一招非常实用,大家迅速抛开一切顾虑,使出浑身解数,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所有玻璃窗。看着完好无损的窗户,郑能谅感慨万千:“这脸皮真是刀枪不入。”
包处长经常教育学生们:“不要把体力劳动仅仅当作体力劳动。”这句话包含了辨证的思想和丰富的教育意义,通过那次劳动改造而被郑能谅领悟。他发现刮玻璃不仅锻炼了他的独立思考能力,还培养了集体协作精神并提高了攀爬技巧和体能,简直是一门艺术。
艺术总是导人向上的,并且非常美好。因此当郑能谅爬上厕所的窗台开始辛勤劳动时,便看见了美好。
这个位置的视野十分开阔,对面学生公寓的景物尽收眼底,栏杆上五颜六色迎风飘扬的内外衣裤、屋子里千姿百态琳琅满目的高低铺、桌子旁光着膀子围坐一圈打扑克的男生们、从窗户冷不丁飞出来的方便面盒,这些都算不上美好,除了从一楼大门走出来的那位窈窕淑女。
此时,午后的阳光、徐徐的微风、斑驳的树影以及安静的校园,如同一套配合默契的电影制作班底,恰倒好处地营造出一个近乎完美的邂逅场景,并鲜明地烘托出女主角的恬静怡人。
男主角在距离她数十米的高空,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令他找到了蜘蛛侠的感觉,而忘记他其实是以清洁工的形象出现的。他像只考拉一样抓着框架蹲在窗台上,戴着耳机,沐着阳光,想起了一些浪漫的电视剧场景,情不自禁挥了挥手中代表纯洁的白围巾(其实是水泥铲),招呼道:“嗨!散步么?天气真好。”
他想象着孟楚怜会微微仰起无暇的面庞报以嫣然一笑,而后娉娉袅袅碎步离去。可真实的情况是,孟楚怜茫然四顾,除了依稀看见对面五楼有位张牙舞爪的洁厕工人以外,什么也没找到,于是很纳闷地走掉。
耳机里荡漾起《沉醉于风中》风一般的旋律,风未动,心已动,风乍起,人更醉。这一场持续数十秒的插曲,在孟楚怜的记忆中也许只是过眼云烟,不出一个礼拜就会被删除,却叫郑能谅过目不忘。在此之前,对于他来说,孟楚怜是一个漂亮女生,长得有些特别,兴趣与众不同。但这是个比较朦胧的印象,他描述不出她的特别,勾画不出她的不同,直到这次相遇。严格来说,这都算不上相遇,他们隔着很远,也没有交谈,但她的特质已浮出水面,那是一种纯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