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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马月盗格日-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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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们瞬间沸腾起来:50个丈夫居然全部都有外遇,这是多么令人失望和愤慨的现实啊!难道世界上的好男人都死光了?难道女人们一生就注定要忍受被背叛被抛弃的痛苦?难道一夜夫妻百日恩都挽救不了一个从一而终的小小梦想?难道海誓山盟天荒地老都是男人不负责任的谎言?难道七年之痒就那么无法抗拒?难道女人年老色衰就必定要被爱情遗忘?难道那么多难道都是真的?这一系列让人头晕眼花的问题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砸在她们细胞丰富的大脑皮层,折射成没完没了的议论和控诉。
  望着七嘴八舌的女生们,郑能谅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刚才真应该把答案篡改成只有一个男人不忠,就不会让她们如此不安和愤慨了。他咳了两声,轻声提醒道:“呃,这只是个推理题,不是道德题。”
  一片叽叽喳喳,谁也没听见。华泰崂和霍九建都迫于性别的压力溜到屋外抽烟去了,谷二臻加入了女生们的讨论,一个劲地强调“我可是很专一的”,阚戚智则似道学家般高冷地坐在一旁,一脸的举世皆浊我独清。
  郑能谅正准备去解手,坐在一旁翻阅《西都风》的女生中忽然蹦起一个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叫道:“嘿!可别都一棍子拍死了!这个男的就很专一啊!”说着,她把杂志摊开拍在桌上,露出一篇署名“四裤全输”、题为《不可触碰》的文章。
  “这笔名有意思,”薄黎歆翻了翻,“这么多页啊。”
  那女生概括道:“大概意思是说一个傻小子喜欢上一个学霸校花,又清纯又聪明又漂亮的那种,后来一天晚自习,有个乞丐跑到班里来要饭,这个女生给了乞丐五块钱,这傻小子就彻底爱上了她。爱就爱吧,他还不敢说,结果那女生就被别的男生泡走了。他还不甘心,成天惦记着她,写日记自己看,写情书也不敢寄,闷骚至极。更搞笑的是,从头到尾,他跟那女生连手都没有牵过,说过的话更是没超过十句,胆子这么小,真不如去做女人算了,哈哈哈。”
  她的笑声有如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瞬间激活了绵延不绝的哄堂大笑,女生们花枝乱颤,阚戚智的脸上也浮起轻蔑的笑容,谷二臻嘴里一口饮料都喷了出来。
  “这不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比我幼儿园的妹妹还天真!“
  “典型的自闭症加禁欲狂!难怪会裤子都输光了!“
  众人笑着说,说着笑,仿佛吸了一氧化二氮,根本停不下来。郑能谅笑不出来,为了排解思念,也为了某种纪念,他在军训期间断断续续写下了这篇《不可触碰》,前几天才用笔名投稿给《西都风》,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被人翻出来。在看到眼前这些反应之前,郑能谅一直都没意识到,他的初恋故事在别人眼中原来只是个笑话。
  快乐的男男女女们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表情与众不同的家伙,自顾自尽情欢笑着,“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在压抑的包厢里翻涌激荡,裹着郑能谅飞速旋转,进而灌入他的身体,从右耳穿到左耳,从脚尖直冲发梢,令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不寒而栗。恍惚间,郑能谅觉得这笑声似瘟疫般迅速扩散开来,蔓延到整个活动中心、整片校园、整座城市,乃至全世界,人人都身不由己地狂笑起来,飞禽走兽、鱼虾蟹蚌、树木花草、山川大地,都笑了起来。他看到每一张笑脸都扭曲、变形,荒诞而可怖。
  他终于感到了尿意。


第八章 
  4
  最近的洗手间位于通道尽头,已经被醉饱的饕餮客和饥渴的野鸳鸯们占领,郑能谅便朝旋梯走去,“神秘花园”西面入口旁边有座公厕。他出了活动中心,进公厕解手完毕,原路返回,刚走出小路,斜刺里忽然横出一堵墙来。定睛一看,是个大胖子,怀里还裹着个女孩。女孩身材瘦小,似在挣扎,嘴里说着“不要不要”。
  绑架?非礼?打劫?一想起之前的“神秘花园”事件,郑能谅浑身一激灵,马上撸起袖子要英雄救美,不料大胖子来了句:“咦?郑能谅?”
  一听声音郑能谅就认出此人是裘比轼,那颗涂满发胶的大脑壳上反射出的月光也证明了他的身份。郑能谅对裘比轼叫得出他名字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有像绝大多数被官老爷叫出名字就感激涕零点头哈腰的小卒子那样受宠若惊,心里还记着英雄救美的使命,何况袖子都已经撸起来了,不能半途而废。
  他嗯了一声,正要出手救人,却发现两个问题:首先,他无论从体积还是吨位上来讲跟裘比轼都不在同一数量级上,即使撸起袖子也挡不住对方一招,斗争必须讲策略;更关键的是,女孩抬起了脸,面色绯红,目光如水,一点也不像需要被拯救的样子,似乎还嫌他有点碍事。
  郑能谅再一瞧这女孩的五官,立马对裘比轼刮目相看。学生会主席实在不简单,因为这女孩实在不简单——不是说她的五官不简单,而是指她的身份不简单。
  在西都大学,你可能不认识某所分院的院长,可能不认识某个名头极为响亮的博士生导师,可能不认识来自某省某市的高考状元,但你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裘比轼怀里的这个女孩——胡娇粉。
  有事实为证:你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女孩叫胡娇粉了,却根本不知道西都大学任何一个分院院长、博士生导师或者高考状元的名字。
  有的人想不出名都难,正如猪不得不壮。胡娇粉一直是众多男生追求的梦中情人,郑能谅入学没多久就听说过她的大名,一度以为是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后来,他在联欢会舞台的后台亲眼领略过她的芳容,心中便疑窦丛生,因为无论从身材还是五官来看,她都实在没有什么能令人疯狂的特质,令人抓狂倒是有可能。当然,人不可貌相,也许她具有过人的智慧、超凡的人格、脱俗的品位之类的也未可知。遗憾的是,眼下看见她依偎在裘比轼的怀里之后,这方面的可能性也从郑能谅美好的假设中永远消失了。
  胡娇粉成为万人迷的奥妙在于:西都大学法学院院长与学生们的关系是管理与被管理,而与胡娇粉的关系却是抚养与被抚养。要不怎么说上帝是公平的,在剥夺了胡娇粉身上的所有优点之后,就给了她一个能决定学生个人档案和就业机会的院长父亲。
  胡娇粉的父亲胡偖是个勤劳的人,为了养家,同时打好几份工,副业是当法院学院长,主业是律师。此人最大的梦想是在法制健全的前一天才退休,最大的爱好是研究和经营人际关系,最大的特长是在开庭前就能预知详细的结果。从某种意义上看,胡院长的外表让人觉得人还是可以貌相的:那铜钱一般圆的双眼、金锭一般肥厚的手掌和破旧纸币一般粗糙的面庞不折不扣地反映出他的价值取向,而且这些生理特征都毫无保留地遗传给了他的女儿。
  对于千军万马追求胡娇粉的现象,愤青们从各自的专业角度给予了充分解读:经贸系的将其定义为对高科技原始股的投资,利润丰厚;生物系的则悲观地认为这是世界末日前夕的生物反常举动;艺术系的将其看作一种为残缺美而痴狂的反传统行为艺术;哲学系的干脆一言以蔽之曰“存在即合理”。
  百家争鸣为胡娇粉的人气推波助澜,令她变得更加炙手可热。对胡娇粉献殷勤的男生们轻而易举就让校区附近大小花店的老板们的生活水平由温饱跃升至小康。
  这种平庸的示爱方式胡娇粉当然不放在眼里,于是失恋的小伙子们纷纷去借酒消愁,转眼就将附近酒吧的经理们也推入小康。
  酒壮英雄胆,互为情敌的小伙子们决定拳脚上见高下,于是又立竿见影地帮助私人诊所的医生们奔向小康。
  同时生活水平得到提高的还有:方圆十里内服装店、饰品店、蛋糕店等大小店铺的老板们,数十名出租汽车司机,多家餐馆的经理和侍应生,以及无数在人行道上堵截情侣兜售鲜花的小孩。
  正因如此,郑能谅才愈发好奇,裘比轼究竟是如何把眼高于顶的胡娇粉揽入怀中的?揽着她的时候又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的?谁都知道裘比轼找女朋友的标准很高,绝不会真心喜欢胡娇粉这种才貌双缺的女孩,而他竟能在与她卿卿我我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投入,没有显出一丝不适或混乱,这莫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坐怀不乱?
  “这谁啊?“胡娇粉对这个上下打量自己的陌生男孩并无好感,以为又是一个出身低贱的追求者。
  裘比轼介绍道:“郑大才子,新生中的佼佼者,军训期间在校报和《西都风》上发表过不少文章,文笔很好。”
  “郑大才子“这个肉麻的称谓被他那油腻的声音裹着吐出来时,郑能谅觉得仿佛有一坨浓痰落在鞋面上,被恶心得狠狠一哆嗦。他隔着长袖使劲搓着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连连解释道:“任务,完成任务而已。”
  胡娇粉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把裘比轼的话当回事,也对才子不感冒,眼角向上一撇:“哦?俞呈龙那种?”
  “不是一个风格的,小俞写公文比较拿手,散文小说什么的可不一定比得过郑大才子。”裘比轼似乎对郑能谅真有几分欣赏,不惜将手下的得力干将说成了陪衬。
  胡娇粉又说:“何戚辽?”
  裘比轼摇摇头:“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文笔好的人多了,也就挣点稿费,了不起干个编辑咯。”在胡娇粉的眼里,俞呈龙也好,何戚辽也好,郑大才子也好,都是生活在凡间的人,与她这种神界的主宰根本没得比。
  裘比轼呵呵一笑,不置可否,指指身后的“神秘花园“,朝郑能谅使了个暧昧的眼色:“约会?”
  郑能谅提了提腰带:“嘘嘘。”
  他这不经意的一答,引起了胡娇粉身上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她那坑坑洼洼的脸蛋宛如一沓被投入火堆的纸钱,瞬间一黑一红,烟焰四起;净爽娇嫩的眉头瞬间攒成一团,仿佛被轻薄了的含羞草;轻飘飘的脑袋被橡胶般柔韧的脖子用力一弹,向后疾闪,生怕被那两个粗鄙的字眼玷污了高贵的节操。
  郑能谅假装没看见她的反应,指着“神秘花园“,一脸神秘地提醒裘比轼:“在这儿约会可要加倍小心呢,猫猫狗狗还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经常随地大小便,草丛里、树叶上、凉亭角角落落……到处都有他们留下的肥料,晒干风干了也看不出来,味道和细菌却都还在的。而且坏人非常多,听说前阵子还出过什么事来着……咳,反正又脏又乱不太平,可别让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受委屈了。”
  听完这番话,胡娇粉眼睛瞪得老大,身子微微颤抖,立马冲到路灯下,前前后后仔细检查高跟鞋,上上下下使劲拍打连衣裙,还举起胳膊像给烤鸡翅膀刷油似的来回嗅,终于发现了异常,怪叫一声,飞快地打开坤包,匆忙揪出一小袋湿纸巾,胡乱扯了两张,在右手小臂上拼命搓擦起来。
  “我就说吧,这地方太脏,”郑能谅一本正经地提醒她,“擦不净的,味道还在。”
  “在你个大头鬼!”胡娇粉气急败坏,也顾不上尊贵的身份和清高的姿态,将湿纸巾一丢,就要冲上前去教训他。可惜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左脚高跟鞋的鞋底卡在了水泥地上的一道裂缝里,咔嚓一下,被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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