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病床上的安意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忽然艰难地睁开眼,他困难地抬起手,吃力地攥住凌柏,“我要回家——我不去外地——”
凌柏含泪安抚他,“我们必须转院,请您不要固执了,我们转院就能治好。”
他轻轻摇了摇头,“没用了……”他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求你了……落叶归根……”
陪同的护士出声阻止,“不可以回去,你现在不止高血压,还有肺结核出血引发的并发症,再不送医院就来不及了。”
他只是固执地说:“凌柏……我知道,来,不及了……”眼里透出祈求的神色。
是啊,去市里还要几个小时,他可能根本撑不下去。
凌柏握着他的手,那手已经瘦得可怜。他的手在凌柏手心颤抖,粗喘着起,大口大口的血又从嘴里涌出,他颤抖着说:“求你了……”
凌柏眼里募地一酸,眼泪掉了下来,“不可以,我们必须转院,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一定没有救?”
他眼里黯淡无光,扬起另一只手,颤抖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神采飞扬,五官酷似安瑶。他眼泪流了下来,哭着把照片按在心口,手拼命按着照片,仿佛今生最后一次如此贴近这个人。
凌柏默默掉泪,偏开头,不忍心再看他。
救护车在高速路上急驰。
病床上的安意凡渐渐疲惫地睡去。救护车到了医院,医生护士立刻把病床上的人推进了抢救室,凌柏填写病人资料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本来写得很漂亮的字,此刻却歪歪斜斜不成样子。他填好资料守在抢救室的门口,抬头盯着那盏红灯,那红灯就像血一样让人惶恐。
手机在响,是芬姐打来的。
他难过地接听,说:“这几天只怕我都没有办法工作了,麻烦帮我推了。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他……”他顿了顿,继续说,“他病重,我必须陪着他,请您给我几天的时间好吗?”
芬姐微怔,这次没有骂他,反而表示理解,“明白,那你就照顾他,我会跟别人解释的,反正你的专辑畅销,取消下面的宣传也没关系。”
“谢谢。”
芬姐忽然对他说:“凌柏,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可以替自己女朋友扛起整个世界……你值得安瑶去爱,更值得这世界上任何人去爱。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要对她父亲那么好,甚至连传染病也不怕,刚才我好像才明白,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我会回去跟老板解释的,你自己保重。”
他礼貌地再次说了声:“谢谢。”
红灯熄灭,里面的医生走了出来,老板笔直地站着,手心里冷汗不断沁出。医生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病人的情况不稳定,需要住院观察。”
“脑出血……”
“脑出血并不多,所以不严重,但他现在身体条件太差了,我们会找个时间替他引流。”
“肺出血呢?”
“暂时止了血,可是并发症太多了,心肺都在衰竭。”
抢救室的护士把病人推了出来,他不敢再问医生,害怕得到不好的结果。他跟着护士把人推去VIP的单人病房,病房里的呼吸机及心电图仪都在微响,窗帘拉得很紧,遮住了外面的光线,整个房间完全不见阳光。他搬了椅子坐在床边,轻轻拿起老人那青筋凸起的手握在掌心,眼里充满了泪。
他说:“伯父,您知不知道安瑶曾经跟我说过,她要把您接到身边照顾,她要做最平凡的女儿,天天陪您下棋逛街,陪您出去散步,这里走走、那里瞧瞧,陪您……”他顿了顿,哽咽地把那句话说出来,“陪您慢慢变老。”
手心骨瘦如柴的手微微在颤抖。
凌柏轻握着那手,含泪继续说道:“那天她过生日,接到您的电话之后一直在哭,可是不敢哭出声,因为她害怕您担心,害怕您知道她其实一直不快乐,一直在自责内疚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您的女儿真的很懂事,小时候明明怕黑,可是还要故作坚强……明明很想念您,可是因为觉得自己害死了母亲,所以不敢回家面对您。明明很想过生日,很想听到爸爸说的一声生日快乐,所以选择遗忘生日……伯父,您有个很孝顺的女儿,虽然她曾经因为当明星跟您吵架,可她的初衷只是想赚更多的钱让您过上更好的生活,她一直这么努力,只是想让您得到物质上的满足。”
床上躺的人眼角渗出了泪,却依旧一动不动。
“她以前不知道这天下的父母都不需要什么物质的满足,他们都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女健康快乐。可是现在她懂了,她知道自己的幸福就是父母最大的幸福。伯父,既然她知道错了,就请您撑下去,给她一次赎罪的机会,给她一次陪您慢慢变老的机会……”凌柏泪如雨下,再也说不下去,他起身去洗手间。
床上的安意凡微微睁开一条眼缝,泪如泉涌,凌柏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小时候总以为女儿坚强勇敢,原来那傻孩子只是不想他操心。其实她妈妈的死,他一点也不怪她,反而怪自己。当年安瑶妈妈在青春年少之时嫁给他,那是人生最美最好的时光,可是因为他们为了省钱没有去医院生孩子,导致她惨死家中。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自责,自责自己害死了那可怜的人。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关安瑶的事。
都是他不好。
chapter19
安瑶,在全世界都抛弃了你的时候,我用最笨的办法帮你,那就是守护你。
房门轻响,是凌柏回来了,他看到床上的人已经清醒过来,激动地叫了声:“伯父。”
安意凡艰难地扬起手,摸向胸口,凌柏怔了怔,赶快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照片是他在路上替伯父收好的,害怕抢救的时候被弄丢。安意凡颤抖着手指捏住照片,嘴巴一张一合,可是却说不出半个字。
凌柏仿佛明白,“你想让我瞒着安瑶?”
安意凡点了点头,眼泪涌的更急。他忽然扬了扬手里的照片,眼神渴求。凌柏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照片?安意凡拼命挥动照片,着急地吐出一个字,“坟……”
“坟?”凌柏想了想,疑惑地问,“伯父是想去安瑶妈妈坟前?”
他拼命点头,手无力地落回床上。
凌柏温柔安抚他,“如果您配合医生好好养病,我一定带您回去,好不好?”
他流泪点头,辛苦地应了个“好”字。
凌柏关好门走出去,他掏出手机,想要给安瑶打一个电话,可是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忽然响起。
他翻开一看,安瑶在问:“不是说上电视台宣传新专辑吗,怎么一直都没看到你?你现在在做什么?今天我还想逃怎么办?”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犹豫着发信息:“对不起,出了点事。”他把信息写好又删除,不晓得怎么写才能让她不担心。
安瑶见他许久没回,直接打电话过来。
铃声在想,他按了接听键,声音暗哑地叫了声:“瑶瑶。”
他很少这样叫她,在安瑶的记忆里,他都是直接叫她安瑶,要不然就是宝贝。她听着这句瑶瑶,心里甜蜜,声音也是少见的温柔,“你在做什么?”
“在想你啊。”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以免被她听出端倪。
“油腔滑调。”
“真的,要不要我把心拿出来给你看?”
“好啊,把你的心快递给我,我看看是不是想我了。”
“好,立刻快递。”他把手机直接贴到心口,过了一会儿拿起问她,“听到了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你让我听什么?”
“我的心跳,或者是那句三个单词、八个字母、用中文来说是三个字的话。”他眼里含笑,“你听到了吗?要不要再听一遍?”
“凌柏!”她又羞又气,“泡妞宝典上可没有这个,你听谁这样油腔滑调泡妞的?哪个王八蛋教你的?你跟我说话就不能正经一点吗?还有,你别想蒙混过关,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真在想你,那你先回答,你在做什么?有想我吗?”
“……”
“宝贝……我在想那个禽兽的典故……”他还没有说完,那边就传来忙音,安瑶挂了他的电话,他反倒松了口气,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不想她再问下去。
信息又在响,发件人是安瑶,她似乎有些赌气:我才不想你!
他笑了笑,打了一行字发过去:反正我在想你!
身后的病房里又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他急忙跑了过去,床上的人艰难地大口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仿佛一口气提不上来就会窒息,脸变得惨白。他立刻按了呼叫器,医生护士不过一会儿就赶到了,对病床上的人实施了急救。十几分钟后,床上的人总算恢复了气息,医生给安意凡戴上氧气罩,把凌柏叫出病房。
医生还是说出了那些他不敢听的话,“现在病人的血压一直降不下来,呼吸已经极度困难了,而且我们发现他是超级耐药性肺结核,很多治疗肺结核的药对他根本不管用,而且他已经开始发烧了。如果再次大量肺出血,只怕会……你们必须做好思想准备,病人可能撑不了多少天了。”
病房里的咳嗽声再度响起,那一声声剧烈的咳嗽仿佛快要咳到血管爆裂。
凌柏急切地问:“不能动手术吗?活血可以切开肺,看看哪里出血,把出血口给堵住,或者可以切除肺,这样不就行了吗?”
“他并不是单肺感染,是双肺严重感染,根本没有办法手术。”
“也就是说一点治愈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我估计这病有几十年了,真奇怪,如果是几十年前这种病不去治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这种年代了,为什么还要拖着?很多病人就是小病时不注意,到大病时已经回天乏术,再多钱也没用。所以我只能说我们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凌柏心情沉重地走回病房,病房里光线暗淡,床上薄薄白色被子下面的人瘦得让人心惊,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更是震得他心里发疼。他坐在病床旁,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让他窒息似的难受。
咳嗽声不绝于耳。
他说:“我们必须通知瑶瑶,否则这样对她真得太不公平了。”
安意凡躺在床上固执地摇头,他哀求地叫道:“伯父。”
安意凡摘下氧气罩,坚决地说出两个字,“不、要!”
以前以为不过是咳嗽几声,不会有什么大不了,所以他一直忍着不看医生,直到后来开始咯血。可是因为安瑶读书需要钱,所以他一拖再拖,到最后有了钱才去治,却发现病情已经恶化了。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儿女有点小病立刻带着他们去看医生,自己的病却一拖再拖。
安意凡用力吸了口气,吃力地叫了声:“凌柏。”手指颤巍巍地伸过去攥住他的衣衫,眼神透出无尽悲哀,“求你了。”安意凡眼带泪光,粗喘着气告诉他,“我只是想,等到她结婚那天……我会撑下去的……不要告诉她……”
凌柏无奈地点头,心里却怅然若失。
伯父不管病得多严重都撑着,就是因为放心不下安瑶?
他忽然有了主意,当场拨电话给李承泽,他跟老板说话一向简单明了,“我要举办个人演唱会。”
李承泽非常赞同,“当然好,依你现在红的程度,上座率没有十成也有九成,而且上张专辑卖了接近三十万张,新的专辑将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