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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皇甫歌放在床上,替皇甫歌盖上被子。
然后,阿刃静静地出了门。
这时已是深夜,月光遍撒大地,轻柔的银色光华之下,阿刃看到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他的门口。
“姐姐?”
是林紫宁,林紫宁这么晚找他有什么事?
林紫宁面上一阵慌乱,不知在想些什么,接着,还是不知为什么,她又突然恼怒起来。
“姐姐!我就是姐姐!皇甫歌是什么?嗯?”
说完这话,林紫宁一顿足,冷哼一声,转身去了。
这……?
什么意思?
阿刃被林紫宁搅得一头雾水。
正在迷惑着,又有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到阿刃面前,轻轻笑了一声。
“义父。”
阿刃叫道。
“你这小子。”
林成一无奈地瞅着眼前的傻小子,自己早就应该猜到,女儿会喜欢他,可这小子虽然聪明,在感情这种事上却是糊涂的要命,女儿啊,你可有的受了。
阿刃被林成一含笑的责怪表情弄得一愣,自己做错什么了?
“阿刃。”
这种事情还是他们小孩子自己去处理的好,林成一想了想,决定不插手,然后,他说出了自己来找阿刃的目的。
“刚才的会议有了决定,要把你和宁儿还有十五丫头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这里已经暴露,太危险了。”
哦?
“去哪里?”
“林家的本家,也就是林家家主那里,现在那边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根据情报,你在那里可以见到你的对手,林家的另一个‘胜负师’。”
第三卷
第一章 天命宗主
林成一行事雷厉风行,做出决定后的第二天,便带着阿刃和林紫宁皇甫歌,还有几个林家弟子离开了林家大宅。
而其余的林家弟子,将在几位长老的带领下,对“金子来”展开最激烈的报复行动,阿刃欲替皇甫歌找凤凰寻仇,因而是非常想留下的,可是林成一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了他。
阿刃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太合理,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大不一样,便也不再争辩。
林成一包了架专机,带着阿刃几人直飞另一个城市,那个城市是这块大陆的中心,是这个国家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领域最集中的要害之地,繁华兴盛自然不必说,只是这座城市自身带的一种气度,一种身拥数朝皇城的王者之气,就让从来没出过远门的阿刃看傻了眼。
这份惊讶一直持续到下了飞机,在机场,有本家派来接林成一的人,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西服,往人堆里那么一聚,真是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这让阿刃体会到了林家的做事风格,张扬,外露,咄咄逼人,与济世医家隐忍于世的沉稳风格完全不同,这也许和林家历代以来经历的次次动荡有关吧,怪不得皇甫歌称林家为暴发户,这么看来,的确有那么几分嚣张处世的意思。
见林成一几人来到,那些接机的林家子弟上躬身一礼,动作齐整,姿势利落,这让周围的人们纷纷低声议论,猜测难道是某某黑社会的老大?
林成一经历了太多次这样的场面,也不管其他人的议论,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然后那些人便带着林成一几人出了机场,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车里。
一路上,林成一都很沉默。
阿刃倒是很有兴趣的瞧着车外的景物,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气韵,阿刃所生长的那个城市,虽然这几年发展迅速,也算是颇具气魄,但与眼前的大都市相比,却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阿刃看着这个城市,觉得它够大够热闹够繁华,几乎是一见面,阿刃就喜欢上这里了。
皇甫歌在一边叽叽喳喳的替阿刃解释刚刚经过的建筑物是什么,随后又掰着手指头历数这城市有多少多少名胜古迹,最后话题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吃上,皇甫歌说这里的烤鸭棒极了,接着便绘声绘色的描述起那烤鸭长得什么样来,讲得阿刃口水直流。
林紫宁看着皇甫歌的热闹,有些生气似的呆在一边,不置一词。
这一路,倒也不寂寞。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车停在了一座高耸的摩天大厦前,阿刃下车,抬头看看,眼前这大厦气势宏伟,可并没有多少标志性字迹,只在大厦的楼身上有两个不大不小的“林氏”二字。
“这就是天命林家的本家,这一代的。”
林成一在阿刃身边说道。
其实“天命林家”并不像“济世医家”那么固守传统,除了一次夺嫡之战是必须进行的之外,其他的并没有太多规定,家主几乎有决定一切的权利,像在城市的黄金地段盖个大楼做林家本家这种事情,只是小意思,几乎每代家主都有自己的特殊嗜好,设计的本家形状也大不相同。
而看着眼前的摩天大楼,就可以想像得到,林家的这代家主一定是个不寂寞的人。
阿刃一边在心中猜测那个濒死的林家家主是什么样子,一边随着林成一进了大厦。
进门就有一个林家弟子通知林成一,家主要见他以及他的“胜负师”。
性子挺急的。
阿刃做出如上评价。
家主,自然住在最顶层,阿刃与林成一乘电梯到了顶层,一出电梯,阿刃才明白什么叫做富贵豪奢。
不说那整个一层、上万米还带上下楼层的超大居住面积,也不说那铺满整个地面、据林成一说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一块地毯,也不说那室内的保龄球场网球场健身馆游泳池,只说此位家主用黄金做纹饰宝石为点缀在天棚上镶出的那片星图,阿刃就觉得他一定应该被世界上所有的穷人鄙视至死。
带着惊叹,阿刃跟着林成一在这大片区域内左转右拐,走了十几分钟,才见到了林家家主。
这是一间略显阴暗的大屋,靠墙摆着一张大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摆设,而床后的墙壁上,镶着一个形状奇怪的图形,似乎是一个圆环围着一个八卦,这图案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在暗室中,不住闪烁着莹莹的黄光。
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这老人虽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仍显得身形颇壮,看着他,让人不禁想像起他站起来气宇轩昂的姿态。
“成一啊。”
床上老人叹着气,语声中透露着一种疲乏,仿佛是历经了人世间的一切沧桑,而对生命本身产生了厌倦。
“父亲。”
林成一恭敬的略一欠身,阿刃从未见到林成一对谁如此恭敬过,不由得也对床上老人有了几分敬意。
“让我看看你的‘胜负师’。”
“是。”
林成一应声,对阿刃点点头。
阿刃向前走了几步,越是靠近那个老人,越是觉得紧张,而且,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息的周身萦绕,那气息仿佛在探听摸索着他的一切,这让他很不自在。
走到床前,那气息越发的肆无忌惮,阿刃突然直觉似的明白了,这气息是从床后墙上那个图案中延伸出来的,对这种想要侵犯自己的东西,阿刃不由得心生愤怒,他狠狠地盯了那个图案一眼。
这一眼瞪去,那环形猛得一黯,仿佛是被风吹过的烛火,抖动一下,又恢复到原本的亮度。
那种肆无忌惮的气息却是不见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啊,阿刃真觉似的知道这东西不简单。
第二章 手
那种奇怪的气息消失不见,阿刃正在疑惑着,便听到床上那老人用很疲乏的声音开了口。
“你叫什么。”
“何刃。”
阿刃低声回答,眼神打量了老人一下,他的视线与老人眼神接触时,就感觉那老人的眼睛猛得一亮,垂死的灰败之色顿时消失,那刹那间的凌厉之光,仿佛是一个纵横杀场不败武将充盈着无边杀气的眼,阿刃虽然胆大,但看着这双眼睛,还是一阵胆怯。
“走近一点来让我看看。”
老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阿刃耳边。
听了这话,阿刃不禁看了林成一一眼,发现林成一背手而立,眼神平静,似乎没有什么想法。
于是阿刃上前几步,走到那张大床前。
他嗅到了一种味道,一种垂死的味道,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个人已经站在了生与死的临界处,左边是生,右边便是死,而他还在一寸一寸的向死那边滑过去,所以,这老人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灰败的气息与颜色。
“手。”
老人似乎不愿多说话,只说了一个字。
阿刃心中疑惑,手?什么手?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这时,老人却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阿刃的手。
嗯?
阿刃没躲,自己又不是大姑娘,也不怕摸。
老人的手很粗糙,像是一棵老树的树皮,阿刃感觉着,老人似乎在他手上摸索着什么。
“这世上有很多种手。”
老人用叹息般的声音言道。
“有适合拿刀的,有适合拿权利的,有适合拿钱的,你知道你的手适合拿什么吗?”
还有这种说法么?难道眼前这老人年青时候在街头当过算命的?
虽然阿刃并不信命,但老人那沉沉的语气,让这种江湖郎中似的说法有了几分庄重的意味。
“适合什么?”
阿刃问着,心里倒真有几分好奇。
“你适合拿命。”
老人说出几个字,阿刃顿时一愣。
“拿命?什么意思?”
阿刃怎么听这都不像是在夸他。
“成一呢,他的手就适合拿权利。”
老人又说了一句,这话来得没有原由,也不知在指些什么,阿刃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老爷子,您是前辈高人了,我知道前辈高人总爱说一些让人摸不着边的东西,可是小子实在是愚钝,也就是说我听不懂,您能不能把您刚才的见解,用普通话解释一下?”
阿刃又恢复了他嬉皮笑脸的本色。
林成一在他身后,不由得干咳了一声。
老人嘴边也露出一丝笑意。
“看看我的手。”
说着,老人举起了手,手掌很大,骨节很粗,掌中的掌纹却很简单,杂纹极少。
“再看看你自己的。”
阿刃看看老人的手,再伸出手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果然发现了一个很相似的地方。
“呀!”
他惊叫一声。
“都是五个手指头诶!”
屋内静了片刻,林成一再度在阿刃后面干咳起来。
“呵呵。”
老人笑了,低语了一句什么,便静静地合上了眼,费力的挥了一下手。
林成一晓得老人意思的,对阿刃招了招手,阿刃虽然心头有百般不解,但也只好随着林成一走了门。
两人走后,这间屋子便沉寂下来。
老人处于人生最后的时刻,他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向外散发着一种灰败的死亡气息,他离那处人人必去的归宿之地,只有一步之遥。
“唉。”
老人叹气,忽然又现出不满的神色。
“我以前从来不叹气的,这段时间却总是在叹气,高兴也叹,失望也叹,似乎这世间的所有事,总该让我叹上一叹,是不是因为我老了呢?”
屋内除了老人,没有任何人在,他在向谁说话?
“你的确老了,而且快死了。”
这时,一个平淡的、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语声响起,那声音的出处,似乎是在墙壁上那处图案的后面。
“你就不能骗骗我么?”
老人又叹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孩子,你觉得他怎么样?他有一双能主宰他人性命的手啊,也是个有趣的孩子。”
“……”
“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哦?”
老人诧异,“什么叫不怎么样?”
“因为我抓不住,什么都没有。”
呵呵。
老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