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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离开这里吗?”杜里京又问。
我如实回答:“不,我挺喜欢河西一高的,我觉得这儿的环境挺好,再换个环境没准还不如这儿呢,可惜事到如今……”
“放心吧!”杜里京嘴里衔上一根枯草,“没事,相信我,没什么大不了的,树挪死,人挪活!”
“我明白这个道理,就怕家里人知道了会担心会生气会难过啊”我的父亲是个年迈的小学教师,还是民办的,一直没轮上转正,这辈子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了,他是“地主狗崽子”,属于被耽误的一代。父亲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我身上,如果我考不上大学……前途难测啊,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形势和未卜的将来,我就忧心忡忡,坐在冰凉的操场上,我一肚子苦水想往外倒,杜里京却听不下去了。
“嘿嘿,老王,你还有思想包袱啊,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你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别怕,别怕,我来告诉你吧,事实上我们还有杀回来的一天!”
“此话怎讲?”
“现在各个学校都在拉拢生源,河东能到河西拉人,河西就不能去河东拉人吗?咱们一走,文一班就损失了两员大将,成绩肯定很难干得过文二班,鲁国庆面子上挂不住的。其实想赶我们的是鲁爱民那狗日的,王校长心底里还是向着我们的,我们这一走,其实是将了姓鲁的一军,到时候我们在河东一高好好学习,还愁河西一高不派小车接咱们回来?估计过不了一个星期,他们就把我们请回来了,走,就是不走——不走,就是走,这里面也蕴含着辩证法啊!”杜里京说得头头是道,我觉得这小子真有一套,我咋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想通了吗?你现在还怕什么吗?你不相信凭自己的努力可以考上大学吗?”
我高声大笑起来:“怕个鸟啊!老杜,你太NB了,我崇拜你!你小子将来肯定是个NB的人物!现在下定决心——跟着老杜你了!”
我们还能再做些什么?
杜里京的远见卓识解开了我的愁闷,我们在操场上长聊起来,开始计划如何在临走前倒打一耙。
煽动大家罢课?这一招是挺狠的,不过,谁愿意陪我们玩火呢?我们把潜在的盟友一个个筛选了一遍,结果却发现没几个人;往鲁国庆家里砸黑砖?这一招也挺歹毒,君子不为也。去年有人往体育组的办公室门上抹大粪,这种事我们干不出来;把鲁国庆打一顿?不行,我们没准还有回来的一天,不能激化仇恨……唉,想来想去,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招啊!我们还能再做些什么?
“别想这个了,咱们还是想点快乐的事情吧,何必给自己的脑子找罪受?”我疲惫地望着远处的水塔。这个水塔有三十米高,伫立在食堂后面,鲁国庆曾经罚我们爬上去过。水塔里面的扶手生满了铁锈,又被人踩来踩去,脏得一塌糊涂。爬完水塔,我们的双手冲半天都洗不干净。不过话说回来,登高望远倒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那样吧,反正我们也快走了,再想想,看还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
“有意义的事情?”杜里京有些不解。
“比如,我们再爬一次水塔……”
爬水塔本是鲁国庆惩罚女生的高招,当然也用在我们222宿舍的男生身上试过。水塔只有一条道,扶手一阶挨着一阶,有点像爬山,我们宿舍的哥们儿以前带着娱乐性的目的爬过几次,夏天要数那上面最凉快,可惜站不了几个人。鲁国庆罚我们爬的那次让我们很不爽,曹超操一马当先,老驴紧随其后,不时有人被上面踩落的铁锈和灰尘迷住了眼睛,大家这才明白鲁国庆的“良苦用心”,该死的老驴爬着爬着还放了一个臭屁,这个臭屁风格浓郁,半天不散,大家躲也没法躲,都被熏得咬牙切齿,纷纷骂老驴没有公德。
“我也觉得爬水塔挺好玩的,只要没有老驴放驴屁,哈哈,爬,明天有空咱们就去爬一回,这提议不错!如果有个美女相陪就更爽了!老王再想想,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杜里京来了兴致。
打乒乓球?下象棋?没必要,这些事情在哪里都能做,我一下子又想不出来什么高见了。
杜里京见我沉默不语,扯着脖子叫道:“真没劲,这日子有什么意思?我想哭也没眼泪啊!”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我拍了拍杜里京:“有了,咱们再看一会儿美女吧!”
平时下课的时候,我们班的男生经常站在女生前往厕所的必经之路排成一排,像迎接首长的检阅,看来上课的教室离厕所近也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我们宿舍的哥们儿在曹超操大哥的率领下意气风发,一扫上课时无精打采之颓势,见到有漂亮的女生从身边走过,我们男生就互相挤眉弄眼,调皮的贾小宝有时候会嗷嗷乱叫,害得人家女生上个厕所心里也不踏实,还以为自己走路太急有什么失态之处。遇到长得丑的女生,刻薄的老驴就开始喃喃地骂:“脸是爹妈给的,长得丑不是错,出来吓人可就不对了!”刘小芒就趁机说:“老驴,我发现那女孩子在偷偷地看你呢,八成对你有意思了,哈哈!”老驴就开始追着刘小芒打,有时一追就半个操场,像原始人狩取猎物,其他的人在远远地呐喊助威。
由于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审美观,所以长相谈不上非常漂亮也谈不上丑的女孩子就往往成了我们争论的焦点,比如老驴说:“这女孩子乳房真大,一扑楞一扑楞的,不错,打8分!”刘小芒就会说:“你真没眼光,你没看见她脸上一脸青春痘啊,顶多打7分!”这时候贾小宝会说:“她的屁股挺圆,我喜欢!”汪国庆就会抬杠:“不行,腰太粗!”……争来争去,曹超操就开始辨论赛评委或者终审法官的角色,他的话很有权威,结果往往是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之后取平均分,接着班长杜里京就像公证员一样宣布计分方法科学、结果合法有效──这说明早在高考时期,我们的民主法制意识就得到了一定的培养和训练。
我们宿舍的哥们儿也有伤和气的时候,比如老驴常常神秘兮兮地拉住刘小芒,要他看美女,结果人家兴冲冲和感恩戴德地定睛一看:“天,豆腐渣!”这既是对他审美能力的侮辱,也是对他智商的歧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刘小芒恨不得挥拳相向,若非曹超操和杜里京二位领导从大局着眼,本着稳定团结压倒一切的原则出发,调停斡旋,他们非在操场上摔一跤不可。
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不能回避,那是本人,我也是选美评委中的一员,每次都相当敬业和认真,遇到姿色平平的我一般不发言,遇到有争议的我就综合测评,打出的分数往往与折中后的结果完全一致,原因就在于我给女孩子打分完全不带什么道德标准,举美不避亲,举丑不避仇,这种客观冷静的判断能力,整个文科一班无人能及。
通过给过往的女生打分,我们的审美能力一天天提高,但是我们也遭到了女生们的一致厌恶,在她们眼中,我们完全是一帮色狼。
天天站在路边意淫过路的女生,终究是望梅止渴,不对,应该说是饮鸩止渴,也不对,因为根本就解不了渴,说是画饼充饥还差不多,唉,还不对,其实这样也充不了饥,只会让我们更饿。大家像等待戈多一样等待艳遇的发生,可惜从我们身边走过的女生都是十万火急上厕所的,就算我们中间有帅哥,她们也无心欣赏。就这样,我们日复一日坚忍不拔地站在那条过道边,叶子绿了又枯,枯了又绿,奇迹也没有发生,奇迹根本就不会发生。对两个即将离开河西一高的家伙来说,能再看眼美女已经很不容易了,还奢望什么奇迹呢?
听到我提出去看美女的建议,杜里京旋即蹦将起来,对着阴沉的苍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们来到教学楼旁边,鲁国庆已经夹着卷子离开,文一班的同学都涌出教室。看到我们两个被“放逐”的家伙,大家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曹超操问道:“老杜,老王,你们真要去河东一高吗?”
杜里京说:“是啊,这里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不过,兄弟还真舍不得大伙儿啊!老大,能允许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吧。”
“嘿嘿,那个赵波你摆平了没有?”杜里京这一问,男生们更加兴奋了。大家都知道曹超操和赵波过从甚密,曹超操也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拿下这个女生,可是他一直没把胜利的消息告诉同志们,既然他不愿意说,大家也不便去问,没想到杜里京挑起了这个搁置许久的话题。
曹超操伸手捅了一下杜里京的下体:“鸟人,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许多事情得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不可操之过急!……”
大家哄笑起来。
汪国庆问道:“老杜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没什么打算,我们就想着站这儿多看一会儿美女,到了河东就看不到了!你说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杜里京伸着头朝过路的女生乱瞅,瞅了半天,不住地叹气。
老驴叫道:“看美女有什么意思?干脆你们去录像厅再看最后一次毛片吧,这才有意义呀!”
杜里京右拳往左手掌心里一砸:“对呀!老驴你说得太好了!谢谢,谢谢,非常感谢!”
遭遇“扫黄”
听从老驴的建议,杜里京和我当夜就直奔黄山美食城,找了个录像厅,决定再过最后一把瘾,不过,真没想到凌晨三点我们就撞了霉运。
天不太寒冷,我穿的也不厚,如果天气寒冷,我穿得很厚,从楼上摔下来或许不至于那么惨,当时我感觉疼得厉害,胳膊好像废掉了。四周乱糟糟的,我听见还有人扑嗵扑嗵地从三楼往下跳,落到二楼的天台上,然后又从二楼跳下去,他们似乎都有了飞檐走壁的功夫,这么高跳下来,竟然没事儿,还能继续跑几步,再接着跳。
一阵阵疼痛从胳膊钻进心里,我本来头昏脑胀的,突然又变得极其清醒,清醒得能够感觉到二楼天台水泥地面的冰冷和遍布的碎玻璃,我还听见警察的吆喝声。有人落到一楼后依然活蹦乱跳,我听见他们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仿佛要从这个黑夜里消失。我咬紧牙关,哼也没哼,两只耳朵机警地支着,双眼绝望地瞪着。三楼录像厅里开始抓人,没来得及和不敢跳窗的人都被驱赶下楼,押进楼下的一辆辆警车里,直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渐渐远去,我才发现四周是多么寂静,我在寂静时忍不住呻吟起来。
杜里京呢 我在黑暗中搜索到了他那可怜的身躯,这哥们儿躺在冰冷的水泥天台上无声无息,仿佛死了一般。这时候,“夜色的昏沉黑暗,和举行葬礼的时候一样凄惨。整个的自然界都好像穿着丧服。”向哈代致敬!
我们当初走进录像厅的时候,跟老板娘砍了半天价,她不是出于可怜我们没钱,而是为了少磨嘴皮子多打会儿扑克才让我们少花两块钱。我和杜里京拿到票,掀开厚厚的门帘,找了两个稍微干净的座位。杜里京咳嗽了几声,他被香烟熏出两眼泪花子。“《鬼僵尸》,我看两遍了,没意思,有好片子再叫我!”说完他就闭目养神,养着养着他就睡着了。
一开始屏幕上放的是个很差劲的古装片,录像厅里有人拍巴掌,老板说还早呢,随后换上一个万梓良主演的警匪片,大家看了一段不满意,老板只好又换了一个任达华和叶玉卿主演的片子,可是观众仍然觉得不过瘾。“说好半夜加片的,怎么还不放” 有人在大声吆喝。老板见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