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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古怪的女人,她任性,是因为她以为你会像兄长和父亲一样地呵护她、宠她。她以自己对你的需要和依恋,把你当成了她的君王,这有什么错呢?
她执意要你留下来确实使你面临窘境,你就真的没有了脱身的办法吗?那岂不是连胡海洋说的蜥蜴都不如?而当你想出了那个让自己留下来的理由时,为什么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地对待她呢?你只烦她为你惹了麻烦,你想过人家一个小姑娘的感受没有?小曹跟曾真的年龄差不多,她跟丛林的关系最起码是一种可以走到阳光下的恋人关系,还有一个结婚的美好前程等在前面,你能给曾真什么呢?曾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比小雨大不了几岁,她要有一些二十多岁的女人的想法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她的想法因为你和她的这种关系而变得虚无缥缈从而来点情绪或者发一点小脾气,不也是很正常吗?你干嘛对人家那么穷凶极恶?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爱她?一点都没有想到她内心的那些苦恰恰是你带给她的?
张仲平打开了音响。刘若英、陶晶莹、林忆莲、那英、张惠妹、阿杜、潘玮柏、周杰伦,还有一下子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的刀郎。潘玮柏和周杰伦的碟子是小雨缠着要张仲平买的。其他的碟子都是曾真买的,还有挡风玻璃上的那些公仔,那些各种各样的羊。你真的打算从曾真身边一走了之吗?你舍得吗?她错了吗?她有什么错?
张仲平还是把车往河西的家里开了。是的,曾真没有错,但是,你要是跑到她那儿去,就意味着你向她表明错了的是你。你这一认错不要紧,曾真要是知道你最终还是让着她、宠着她的,她下次会不会得寸进尺得蜀望陇?你躲过了初一,能保证躲过十五吗?你和曾真的事万一真的被唐雯掌握了蛛丝马迹,你与曾真的关系还能可持续发展吗?事情一旦穿帮,你又将陷唐雯于何种境地?唐雯可是为了你为了你们的家,奉献了一二十年最美好的青春时光,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难道还没有培养出一点亲情?还有你的宝贝女儿小雨。你心里一直在说你爱她,可是,父亲对女儿的爱,不就是给她安全感,使她觉得像一座大山一样可以信赖和依靠吗?你不爱曾真还好,你要是动了真情,命中注定就要伤害三个女人中的一个或者两个,甚至三个,你准备伤害谁?
张仲平当然谁也不想伤害,可事到如今该怎么办呢?不知道。那就冷处理吧。什么叫冷处理?如果唐雯真的就那样被你糊弄过去了,在她那里,等于问题暂时还没有暴露,也就谈不上冷呀热的,更加小心谨慎一点就行了。事情出在曾真这一边,那就先凉一凉她吧,也让她想一想两个人的真实处境,想一想她的任性给你添了多少麻烦。一个男人在两个女人之间踩钢丝已经是很难的了,你以为不要一点水平呀,你再大呼小叫地分散注意力,未必不怕他掉下来?你如果无所顾忌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万一把另外一个女人惊动了,再拉拉扯扯起来,那个男人还有得活呀?
刘若英唱道,“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的那样地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那样为爱痴狂”。这是曾真最爱唱的歌。曾真还喜欢唱刘若英的《后来》:“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逝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曾真动不动就问他:“老公你爱不爱我?”张仲平的回答也总是千篇一律,说:“爱,我爱死你了。”曾真又问他:“老公,你会不会永远爱我?”张仲平说:“当然不会。”曾真说:“为什么不会?”张仲平说:“因为我不知道生活中会不会出现两种情况。”曾真说:“哪两种情况?”张仲平说:“桃树上结苹果,大海里长水稻。”曾真说:“我掐你,我咬你,我真的爱死你了。我真的想从你身边跑掉,不理你了,看你怎么办?”张仲平说:“你会吗?”曾真说:“你这么讨厌,我怎么不会?”张仲平说:“我认为可能性不是很大。为什么呢?因为我想过了,桃树上长鱼是有可能的,大海里种葡萄也是可能的,要让这两个地方分别结苹果和长水稻,难度比较大。”
马上就快到家了,前面一拐,就要拐进进入小区的那条马路了。张仲平将车子越开越慢。整整一天,曾真没有跟他打电话发信息。十几个小时了,她怎么样了?她吃了东西吗?她的娇弱之躯经受得了昨天的折腾吗?她会怎么想你这个拂袖而去的老男人?曾真为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她是图你的财吗?她是图你的貌吗?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老男人谈什么貌,谈什么英俊潇洒?图财?她曾几何时向你要过一星半点东西?你又给过她什么东西?曾真说:“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没出息的,不知道怎么会对你这么着迷。你到底有什么嘛,差家伙。”张仲平认为曾真的这些想法反而是真实可信的。其实,不将曾真跟自己过去交往的女人做比较是不可能的。张仲平喜欢那些曾与他肌肤相亲的女人,正是她们在不同的时期为他的生活增添了五彩缤纷的色彩,让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他把对那些女人的胜利,当着是对夏雨背弃他的一种报复,他从她们身上找到了平衡。但是,张仲平对曾真的感情好像完全是两码事。他从她那儿感受到的快乐是那样奇异而真实,不管是肉体的快感还是精神的欢娱,都让他觉得踏踏实实。刚开始,张仲平还以为这也仅仅是因为夏雨,曾真只是帮他唤醒了对夏雨的想像和幻觉。慢慢地,曾真以她自己真实的存在,遮蔽了他生活中出现过的女人所有的光芒。曾真说:“仲平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你的吗?”张仲平说:“我老了,弦也调不准了,哪里会知道一个傻姑娘的想法?”曾真说:“我是真的傻,傻得无可救药,明明知道是个火坑是个泥潭,还往里面跳。”张仲平说:“我有心脏病,你不要吓我。你不是说你先跳下去,然后也把我拉下火坑拖下水吧?”曾真拼命地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不会拉你也不会拖你,我只是希望你自己主动跳下来陪我。”张仲平说:“你傻呀妹子,你不知道男人有多坏呀?就像我,我要是不跳呢?你怎么办?真的搭上一条小命呀?”曾真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能,也许,说不定只要你在上面看着我,就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我也会心甘情愿吧。反正我觉得自己已经爬不出来了。怎么,你就真的只是看着我,不拉我一把呀?”张仲平说:“唉!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禁要大喝一声,危险呀,同志,现在悬崖勒马……也来不及了,那就这样吧。你坚持一会儿,我去叫警察叔叔。”曾真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做秀的成份?也许只有曾真本人才知道吧。但是,即使略有夸张,曾真仍然是率真的。她的主观故意不过是为了打动你,让你注意到她的那颗心在为你而跳动。曾真就曾经说过,一个女人要打动一个男人,不是要求他做什么,而是什么事都心甘情愿地替他做,让这个男人老觉得亏欠她的,要用他的一生一世去还。曾真想到什么就跟你说什么。而你每当这样的时候,总是采取一种戏谑的方式来对待她,好像有意提醒她千万不要当真。曾真的话让你很受用,却又怕她真的这样做。曾真喜欢你爱你,为什么要去伤害一个喜欢你爱你的女人?按照她的说法,她要的只是你向她投去的注视的目光,左括号,满怀深情地,右括号完。她向你要的那么一点点真情实意的慰藉,你能硬着心肠不给吗?
可是,唐雯和小雨怎么办?
张仲平缓缓地把车子停在马路边,把警示灯打开,他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头枕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疲惫不堪过,他不由自主地把头垂了下来,搁在了方向盘上,却碰到了鸣笛开关。突然响起的喇叭吓了他一跳。他吐了一口气,不知道何去何从。过了一会儿,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了一枚硬币。他把它合在手掌里,上下左右摇了十几下,然后摊开。
张仲平油门一踩,车子没有拐弯,越过街中央的转盘,朝曾真那里开去了。硬币替他作了决定,然后,他自己说服了自己。是的,是你做得不对。你欠了曾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亏欠一个爱他的女人并不是一件心安理得的事。你不能亏欠曾真。你当然也不能亏欠唐雯,更不能伤害小雨,可是,唐雯这边不是还没有发现什么吗?那就先缓缓吧。
等车真的开到了曾真楼下,张仲平又有一点犹豫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上去。张仲平一路上想着曾真的好,也想着自己应该对她好,事到临头又有点怕。怕什么?主要是怕这一上去两个人一缠起来一时半会儿下不来。中间万一唐雯来个电话催呢?又得想办法哄曾真。哄得住还好一点,最多是他急急忙忙地下楼开车往家里赶,总算见了曾真一面,免了自己的牵肠挂肚。要是曾真撒起娇来哄不住呢?你总不好再次对人家发脾气吧。而且唐雯那里迟早也是一个问题。二号病的借口已经用过了,总不好再用三号病做借口吧?一号病是天花,二号病是霍乱,三号病是鼠疫,都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一种翘翘板游戏,曾真这边太用心了,在唐雯那里可能就躲不过十五了,也许不到初七初八就得露馅了。
就这样掉头回家又不甘心。张仲平把车窗摁下来,伸出头朝楼顶上望了一眼,曾真窗户里有橙黄色的灯光。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却好像隔了几千里的距离。刚才你开车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多么爱她、多么疼她,恨不得三步两步跨到楼上把门一捅开就扑过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这会儿你怎么又这么冷静了呢?怎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呢?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张仲平一惊,心想唐雯还真的盯得紧了。拿起来一看,却是曾真。曾真说:“怎么还不上来?”张仲平说:“怎么?你知道我在楼下?”曾真说:“快点上来,快点啦。”张仲平一进门就被曾真拦腰抱住了,说:“仲平,你知道吗?我一直就站在窗户边上,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张仲平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曾真说:“我就知道,仲平你爱我是不是?”张仲平说:“你看你,又哭鼻子了。你倒是告诉我,你前世是不是自来水公司的?脸上动不动就稀里哗啦的,也不怕我嫌你难看。”曾真说:“那我就笑,嘿嘿嘿嘿。”张仲平说:“这就更不对了嘛,又哭又笑的,像个二百五。”曾真说:“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张仲平说:“我也不知道。”
曾真说:“仲平你吓死我了,我好怕你不理我了。”张仲平说:“我为什么不理你?”曾真说:“因为我不好,我任性,我做了错事。”张仲平说:“你做了什么错事?”曾真说:“我硬要你留下来,让你为难了。”张仲平说:“知道错了吧?”曾真说:“知道了,我再也不了。”张仲平说:“认识错误是第一步,重要的是改正错误,只要改正错误,就是好同志,组织的大门就永远向你敞开,可不能虚心接受坚决不改啊!”曾真说:“谢谢组织的关心爱护。仲平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我真的好怕好怕的。”
张仲平突然非常用劲地搂着曾真的腰,勾下头来使劲地亲吻她。曾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