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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什么好评价,秦琬却迟疑了片刻,随即脚步越迈越大,径直来到晏临歌的院落,见对方震惊回头,袅袅余音还在回响的时候,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右手猛地在琴上一拍,死死盯着晏临歌,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坎里去:“你喜欢我?”
“啊?”
“弹琴的时候也一直想着我?”
晏临歌先是一窘,却明白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便鼓起勇气,期期艾艾地说:“是,我——”
不待他进一步表明心迹,秦琬大手一挥,直接把他的衣领一扯,一边拖着他往房里走,一边异常豪气干云地说:“那就这样吧!”
这样?
等等,这样是怎样?
晏临歌的脑子还没回过神来,却不敢伤了秦琬,下意识被她“拖着走”,还未明白状况,就被心中倾慕的人往床上狠狠一推……
第二天清晨,秦琬就准时醒来了,她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床铺,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按着头,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
天啊,这都叫什么事……
一想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秦琬简直想哭,她二话不说跳下床,快速将衣服穿好,推开门,见到心领神会的陈妙,强忍尴尬,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照顾好他。”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
光看正面,倒是很大气磊落,但看背面……怎么看都像落荒而逃。
这件事,秦琬本想来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奈何天公不作美,裴熙熟门熟路地来了春熙园,一见她坐姿,眉毛便挑了挑,不动声色地说:“宿醉之后,竟能如此精神,看来你昨夜过得不错?”
秦琬见他神色,便知不好,刚想用喝茶遮掩几分,听他这么说,险些被呛着,猛地咳了几口,才郁闷地说:“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喝醉了酒之后,会是这么一副……咳,主动到如同山寨霸王一般的德性,做得还是强抢民男的事,动作之利落,过程之熟练,行为之豪放,简直让她醒来之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虽谈不上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却也是个内心堂皇光明磊落的好人,但想想自己酒后的行事……
原来,我也有一颗狂放不羁,愤世嫉俗,风流潇洒的内心……么?
裴熙是谁,这些年往来于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完全不觉得这叫什么事:“满长安都盯着你和苏彧呢!别人坐得住,馆陶公主一定坐不住,你现在都这模样,她动真格的,你能扛得住?”
“别提了,我就是觉得恶心你知道么!”秦琬一听到苏彧,就很不舒服,“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啊!一想到是为了‘任务’,我就……”谁摊上这种事都会不高兴。
裴熙沉吟片刻,才道:“这便是你明明有机会,却老是不接儿子来的理由?”
秦琬虽不想承认,却架不住裴熙太了解她,迫于无法,点了点头。
哪怕说着“牺牲、奉献”,真要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为了早早脱离苦海,秦琬才嫁过去便想办法生了个儿子,这么早就有孕,对她的身体有所损伤不说,其实也很容易出事的。好在她年纪轻,底子好,命大,又有珍贵药材调养,恢复得快。
孩子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想到对方只是因为“需要”,而不是因为“爱”而出生,秦琬虽不会嫌弃苏沃,却始终有些不自在。那份母亲纯粹的关爱中,无可避免地掺杂了一些别的,譬如,这个孩子的诞生,印证她当时的无力。
从前是不得已,如今却……
“你好好想想吧!”裴熙叹了一声,有些无奈,“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该怎么做,全看你自己。”
秦琬也是心志坚毅之人,从尴尬中恢复过来后,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想好了。”
“恩?”
“他不是要来找我么?他不是与情人玩得正欢么?”秦琬轻轻一笑,眼角眉梢满是张扬和倨傲,“我也可以!”
裴熙笑了笑,一派悠然:“然后呢?”
“然后……”秦琬眼波流转,已多了几分狡黠,“就听由天命喽!他能来春熙园几次,而我能在这里待多久?”
既然彼此都不乐意,那我给你找个好借口!你马上都要给魏嗣王头上刷点绿漆了,我就不能给你的帽子染点色?
一般的皇室贵女,甚至公主,哪怕在外头有人,都不会给夫家弄个私生子出来,这是为了两家都好看。那又如何?这条规矩对我不管用!
馆陶公主听见苏彧去找秦琬了,的确很不高兴,她脸色一沉,长长的指甲不自觉地掐着桌子,却断了一半,顾不上使女们心疼的神色,馆陶公主冷冷道:“他们当我们秦氏皇族的女儿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来啊!把那几个选好的,这就给本宫送过去!”
她早就和魏王撕破了脸,也不在乎一桩两桩,你不是要让我家侄女和苏彧和好么?我偏偏要给对方送情人!
你当你是谁,皇室贵女,容不得你这样欺辱!
心腹女官听了,有些为难:“公主殿下,那几个还没彻底调教好……”
“不管了,让海陵先用着,若是看不上,也是他们没福气。”馆陶公主满面怒色,“只要海陵将他们养在府里,哪怕不碰都行!本宫就是看魏王不顺眼,就是要恶心他!有本事,他就像杀了老八一样,将本宫也杀了啊!”
“殿下,慎言,慎言!”
馆陶公主也知自己一时情绪太过激动,露了口风,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流言蜚语,从来都是传得最快的,明明是秦琬和苏彧夫妻间的事情,却被所有人关注着,包括安富伯夫人也听闻了这一消息。
这位命运多舛的女子受了其妹影响,对莫鸾极为敌视,当然了,更多得则是自身原因——她这等身似浮萍,随风飘零,服侍过一个又一个男人的男子,最期望得便是被一人如珠如宝地爱护,此生唯卿,莫许旁人。放眼整个长安城,真正做到这一点的高官显宦不是没有,譬如苏锐,又譬如徐密。但对安富伯夫人来说,苏锐如雷贯耳,至于徐密,就不那么熟悉了。
莫鸾先前的名声甚好,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与安富伯夫人形成鲜明对比。妹妹的不喜,自身的嫉妒,外加待遇的天差地别,让安富伯夫人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听见这个消息,不由嗤笑道:“苏彧当她是谁?换做苏锐,怕是任何女子都禁不起他一弯腰,可苏彧……哼,怕是像他那个娘多一些!”
服侍她的男子凑趣道:“苏都护盖世英雄,怎会生出这样不妥当的儿子来?”
“所以说,像娘啊!这女儿像娘是福气,男儿却学了娘们做派……”安富伯夫人啧啧两声,似有想到什么,“也难怪,她的女儿,实在是不妥当。若非如此,怎会逼走县主,下嫁寒门呢?”
男子听了,故作惊讶:“这样说的话,苏都护的儿女,岂非——”
“也就一张脸能看了!”安富伯夫人不屑道,“苏锐若是对我青眼,我给他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没名没分也要一辈子跟着他。至于苏彧么,听说他与其父有些相像?”说到这里,安富伯夫人得意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满是轻蔑,“拿正妻之位给我,我还要考虑做不做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大网渐收
“安富伯夫人是这样说的?”秦琬听了常青的回禀,斟酌片刻,才道,“咱们将这番话改一改,唔,就改成,她倾慕苏锐,若能随侍对方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粗使丫鬟也乐意。如若不行,苏彧也可以,只是要以正妻之位相许。”
魏王派去刺探安富伯夫人的细作,已经被常青给控制住了——身家性命是巴掌,大好前程是蜜糖,加上常青神出鬼没的身手,无人敢动歪脑筋。再说了,也没人认为一个侯妾出身的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世人,无论高低贵贱,对安富伯夫人终究是瞧不起的,稍稍改动一番说辞,将口吻从轻蔑换做诚挚,对这些人来说毫无压力,甚至还会庆幸常青给他们走了一条生路。
安富伯夫人讥讽得,毕竟是魏王名正言顺的姻亲,真要一字不差地禀报上去,魏王迁怒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常青虽不知秦琬用意,却恭恭敬敬地去了,陈妙明白秦琬所想,却觉得有些荒谬:“县主,苏家……”
“他们不是喜欢让苏彧卖身么?我是恶心透了,不想办法恶心他们一回,心中这口气始终下不来。”秦琬皱了皱眉,问,“玉先生呢?”怎么这些日子,玉迟老是不在?
陈妙听得秦琬此言,神色便有些微妙:“新蔡公主殿下将玉先生给借去了。”
“哈?”
“新蔡公主殿下说,别的人,她用着不放心。玉先生既是县主信得过的人,便是她信得过的人。”陈妙见秦琬神色也有些奇异,解释道,“韩王新丧,王妃伤痛欲绝,府中实在没一个能主事的人,也只有劳烦新蔡公主了。”
这事,秦琬知道——韩王一死,这一系便从皇位竞争之中排除,男人惶恐,女人纷乱。没有皇子王孙压阵,绝对难以收拾这一圈烂摊子,哪怕是韩王妃也不能。好在新蔡公主仗义非常,但说句老实话,打理公主府和打理王府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尤其是韩王这种不讲究的人,府中鱼龙混杂,实在乱的很。新蔡公主病急乱投医,便上前堵门了。
若不是秦琬这几天忧愤于自己的事情,也不至于漏了这一节。
秦琬按了按额头,也不计较这些,只道:“既是如此,备车,我去找阿耶说点事。对了,阿耶在府中吧?”
“殿下今日没进宫。”
“那就好。”
女儿回家,秦恪和沈曼自是欢欣鼓舞,但对苏彧“回心转意”一事,夫妻俩却都不大看好,便问秦琬打算怎么办。
秦琬苦着脸,不说话。
陈妙会意,屏退众人。
这做法有点越权了,但他一直跟在秦琬身边,稳重可靠,秦恪夫妇是知道的,便没说什么。待到人都走了,陈妙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了一下秦琬如今的状况。
秦恪一听,险些跳了起来:“有孕?”
沈曼的脸色也变了,破天荒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咬牙切齿地咒骂苏家:“这些人也忒无耻了一些,一个孩子还不够绑着你……”想到这里,就责怪起女儿来,“你的心是豆腐做得么,他说一说,你就软了?平素得精明强干都到哪里去了?遇到这种事情竟这么糊涂?”
秦琬干咳一声,才道:“也,也不是这么回事。”
沈曼柳眉一横,没好气道:“那是什么事?”
“我——”秦琬尴尬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似是知道事情瞒不过去,才弱弱地说,“我也不想啊!将他赶走了好几次,但到底是孩子的父亲。那天谈着大哥儿的事情,又不知不觉地喝了很多酒……”
沈曼刚想拧女儿的耳朵,就听秦琬急急道:“事后,我也很后悔啊!所以我……”秦琬面对父母的目光,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才道:“我就找了个情人,也没做任何防护措施……”
秦恪和沈曼“啊”了一声,望着女儿,不知该说什么好。
以这个时代的规矩来说,秦琬若不是皇室贵女,早该被打死几十回了。但她是,而且是秦恪和沈曼的独女,之前也没什么错处。故皇长子夫妇不过错愕片刻,护短之情便占了上风,沈曼立刻问:“这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