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罢,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战场。
岑越被算计,不过是他太过自负,话又说回来,若没点本事,又如何撑得起这份自负?
他虽不知黑骑卫的统领是谁,却也能想到,以杨延的心胸,必不会让自家子孙以外的人统率这支精锐。黑骑卫的人呢,不消说,杨家的部曲,一家子都捏在杨氏手里的。哪怕统领是个草包,他们也只能面服心不服,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位统领捧得高高的。
一个在自家地位极高,没受过什么挫折,又被捧得挺高的人,想要对付起来,实在不算什么难事。故他冷静地掐着战斗的节奏,先是令猴群捏着火棒,冲进敌营,麻痹敌人。随后三轮火箭齐射,可想而知,后者给黑骑卫造成了不轻的损失。
却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杨开年轻气盛,又不怎么将部曲的性命当回事,他认定了折冲府这是在示弱,心道火灾本就容易乱人心,这些人定是在垂死挣扎,越发不肯丢了嘴边的肥肉,高喊:“冲,继续往前冲!”
岑越见情况差不多,命人传令,骑兵准备。
折冲府的骑兵是临时拉起来的,纪律不如杨家,但岑越早有准备,选得都是一等一的悍勇之士。但见他们手中握着长枪,马上还放着重刀和狼牙棒,军容整肃,看上去颇像模样。
杨开在火光的照映下看见这一幕,不由嗤笑——眼前的骑兵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六十,他这里纵折了一些人,也有两百余,岂是他们的对手?
他在笑,岑越也在笑。
岑越活了这么久,还真没听说过用骑兵来攻城的,哪怕折冲府衙不算一座城,也不像世家的坞堡般修筑了护城河与吊桥,院墙却也远比一般的府邸高且结实,更何况……这是夜间,他们以有心算无心。
骑兵的统领姓王,在女色上半点不忌讳,李姬说他“家中是修罗场”,没一丝一毫的夸张。但在战场上,此人毫无疑问是一员悍将!只见他带着数十轻骑,竟如步兵一般,整齐划一,齐齐冲向敌人!
侧过脸,就能瞧见近处的同僚,前前后后,都是与自己一样的骑兵!
黑骑卫被火箭所伤,阵型本就有些乱,何况骑兵本就是冲乱阵型的作用,战马所到之处,步兵只能四散奔逃,为了防止骏马速度控制不住,伤到自己人,骑兵往往会散得有些开,哪有贴得这么近的?
岑越想出这等办法,也是不得已——骑兵的可怕,大家都知道,若是一直避战,或一触即溃,必会损了士气。故此战,不可避,更不可败!
敌人的精锐数量比他们多,装备也比他们精良,想要战胜他们,自然要想尽办法削弱敌人,更要极尽所能地发挥自己的长处。
骑兵不是冲乱阵型,切割战阵么,行啊,我先初步打乱你们的阵型,再令几十轻骑如一柄尖刀,狠狠地刺穿你们!哪怕有来无回,只要能令你们退散,也就够了!
王统领知道责任重大,岑越已经说过,会收他的儿子做义子,极尽全力照拂他的家人。故他一冲进敌军,便抄起狼牙棒,狠狠地向对方打去!跟随他的骑兵们也都是悍勇之人,又得了岑越许下的重利做保证,越发激起心中血性,长枪挑飞盾牌,刺入敌人胸前,马刀狠狠向敌人斩去,霎时间,血肉横飞,杀声四起。
骑兵杀得昏天黑地之时,步兵也打府***现,黑黝黝的,被冲散阵型的骑兵看不清,还没来得急刹住,便重重地撞上了盾牌,长枪自盾牌与盾牌之间伸出,狠狠地捅进了马腹,用力一拉,一绞,便闻一声惨叫。
常青见情势大好,走到了岑越身旁,轻声道:“杨贼兵力不足,装备倒是颇为精良,我恐城中支持不住,欲前去一探。”
他在这里,功劳少不得分他一份,偏偏他主动提出要走。岑越一听,便觉常青识趣极了,忙问:“人手可充足?”
“暂且用不上。”常青正色道,“还望都尉扫清此处敌人后,即刻前去支援弘农县。”
支援弘农县是肯定的,为何偏偏来这么一句?难不成……岑越望着常青老实忠厚的面孔,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
弘农杨氏为何派骑兵来攻打折冲府,而非在县城制造骚乱?要知道,他们打折冲府必定会损失良多,因为折冲府中也存了许多兵器,还有许多训练有素的兵卒。骑兵一进了县城,那可就真是狼进羊圈,若再加上些刀斧手、弓箭手,指不定一两个时辰就能将县城给拿下。这并非杨氏之人不通兵法,纯粹是因为常青太坏,明知杨家打算第二天早上动手,偏偏这天晚上在折冲府放了一把火,令杨家人不得不动——弘农杨氏虽在城中布置了好些人手,但藏步兵还可以,骑兵却是藏不了的。杨家坞堡和折冲府衙都在县城外,不打你打谁?总不能真傻到用骑兵去攻城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趁乱潜入
弘农杨氏之所以兵行险招,也是不得已。
按照杨延的计划,本该是由他们的人寻个机会,开了城门,迎杨家黑骑卫入弘农县。偏偏曹瑞不是个省油的灯,早就提防了这一招,城门官的家眷全去他府上做客,其余的兵卒呢,五人一组,家眷临时迁到一条街里头,派兵“保护”,胆敢违逆的,视作乱党,连下狱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处死。谁想作乱,互相检举,若被旁人发现,五家一起连坐。
荣华富贵再诱人,也没有阖家老小的性命重要,何况曹瑞说了,前事不究。不管你与杨家有多亲的关系,只要守好了城门就行,未来有他罩着,断不会委屈,大家也就安定下来了。
说句不中听的话,杨氏族人,哪里瞧得上守城小吏的位置?纵与杨家有什么亲,也是前者七拐八拐,想尽办法攀上的,逢年过节,礼品一样不缺,杨家却连管事的都未必会看上一眼,何苦为他们拼命呢?
城门严严实实地守住了,弘农杨氏的计划就算废了一半。
按理说,以弘农杨氏的势力,明目张胆起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偏偏杨家是典型的世家作风,既要面子,也要里子,三百黑骑卫是他们的主力,不希望有什么折损。家主又颇有股文人心性,总得将你的名声给破了,才能将你踩在脚下。
杨家坞堡固然严严实实,但折冲府里头可有好几架粗糙的投石车,岑越的手段又不弱,麾下人心聚拢得不错,杨家自然要先对付他。偏偏常青不走寻常路……这也怪不得杨延无脑,实在是骑兵在战争中的地位太高,瞧见整齐划一的三百铁骑,胆子小的早就投降了,胆子大一点的,充其量是闭门不出。折冲府的军士又不是什么百战之师,也不是他岑越的家丁,士气统共就那么点,见到骑兵先短一层,避而不出再短一层,被骑兵叫阵,三魂能去两魂,七魄会没六魄。若是主官还有个三长两短就更妙了,人心惶惶,可不就手到擒来了么?谁会想到对方非但有胆子反抗,还早有准备呢?
黑骑卫若是经历了几场胜仗倒还好,一出动就被打了个闷棍,火光映着夜色,杀声四起,不知敌人在哪,只见处处都是断肢残骸,不免有些心慌,马儿也没被训练到家,颇有些控制不住。有几个机灵的,想要趁夜色退走,冷不防马蹄嘶鸣,昔日温驯的马儿却不服缰绳的管束,人已经被掀了下来。
常青扒了这身铁甲,飞快往自己身上套,张三和田九等人有学有样,其余的人手不够快,加上暗算的黑骑卫不够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就听常青问:“马有损伤么?”
“只是惊着了!”田九曾做过几年富贵人家的马夫,虽没伺候过这等好马,却能大抵看出几分端倪,“统领,这马儿烈着呢,恐不好收拾。”
“不用收拾。”常青压根就不管马儿的性命和生死,一刀将黑骑卫给抹了脖子,伸出手往创口一探,温热的鲜血沾了满手,又被他涂满了脸,“用得上就行了。”
说罢,一跃上马,提着马刀,调转马头,毅然冲进战局。一刀下去,劈翻一个折冲府的轻骑,反手再一刀,又杀了一名骑兵,硬生生开了条血路,冲到杨开身边,声嘶力竭地说:“情况不妙,护主子离开!”
张三和田九见状,也扯开嗓子,跟着吼了起来:“主子快走,吾等断后!”表忠心之余,不忘杀几个敌人,砸实自己的满腔“诚意”。
杨开也知道情况不怎么好,碍于一腔意气,本想继续往前冲,忽然被常青这么一喊,一拉,一拽,便有些恍惚——情况已经到这等地步了,非撤不可?
他尚存着几分判断,手下的机变却是不够的,一听见有人喊话,立刻往回撤,不想再打了。杨开见到这等情形,也有些回不过味来,稀里糊涂就跟着后撤了,等跑了十几里路才想明白,不对呀,刚才那情形,可以继续打下去的啊!
天已破晓,露出几分微光,杨开环顾四周,三百骑出去,回来的不过百余骑,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却有些后怕。思虑再三,终究是觉得自己的命比别人金贵许多,咬了咬牙:“回去!”
常青跟在杨开的身边,血污沾满了脸,盔甲上都是斑斑血迹,马刀已经快卷了刃,看上去很是凶悍。
黑骑卫平素在一块训练,彼此都是熟的,换做别的时候,他的伪装只怕片刻就能拆穿。可刚才一场败仗打下来,统领又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大家闷着往杨家坞堡赶,也不敢交头接耳,便令常青有了混进杨家坞堡的天赐良机。
弘农县城究竟如何,常青不清楚,哪怕真出了事,凭他一人之力,也没办法力挽狂澜,还得岑越带兵去平乱。他自己干得是暗卫的活儿,自然有暗卫更适合干的事情。
朝廷早就盯住了弘农郡,丽竟门的密折一天三封往长安飞,秦琬取过密信,瞧了几眼,不由笑了:“他们家可真是疯了。”
“三百甲胄,这可都是钱呐!”裴熙啧啧称奇,“昔年赵庶人欲求良马而不可得,弘农杨氏……光这一条,就能按死他们。”
秦琬沉默半晌,才道:“大义公主已经被我接到宫中来了,骏马的事情,我需再想想,看看如何才能护住她。”
裴熙听见秦琬这么说,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
弘农郡不适合养马,杨家的三百骏马哪来的,很多人定是第一反应就想到大义公主,定会让这位本就尴尬的女子再添几分艰难。旁的倒也罢了,大义公主是苏沃养母这一点,却是不能不顾忌的。
秦琬有青云之志,自然要早早考虑到继承人的问题,就是男子,说是说儿女一视同仁,立继承人的时候,总要继承人的身份好看一些。毕竟皇帝登基,怎么可能不追封母族?生母是奴隶,是奴婢,是罪人,好看么?更不要说秦琬是女子,她的继承人登基,若不册封父族,怎么也说不过去,那不是让苏家再度起来了么?纵只是神庙列在一起,秦琬也觉得腻歪透顶。
正因为如此,秦琬权衡了许久,还是打消了将苏沃养在宫里,和他的妹妹秦晗一般养在沈曼膝下的念头,反为苏沃寻了一位身份高贵、有勇有谋、胆略出众,待他也尽心尽力的养母。
这等时候,大义公主的地位万万不能动摇,否则苏沃定会让人看轻……秦琬历尽辛苦才爬到如今的位置,难道是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的么?
“岑越和曹瑞都是能臣,皇祖父早防着杨家呢!”秦琬取过两人的册子,又研究了一番弘农郡的土地,下了评语,“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