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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传说中两袖清风的文人们,这就是中正不阿的官员们,这就是悲天悯人的君子们!
长离不是很喜爱这个逐渐弥漫上颓败之气的皇茶,不是很喜爱这个仿如一下子抽掉了某种精气神的皇朝,不是很喜爱这个老头口中所说的可以去看看的皇朝,所以他决定做些什么。
不止是因为这非是老头的初心,还因为,他想做些什么,说他无聊也好,说他狂妄也好,他总归是坐下了这个决定,而当他回到了方府之后,某些布置就已经开始,那时,距离方阁老离世不过三月。
一股邪性,却又鲜活的风很快的吹过这个逐渐走向腐朽的皇朝,北方,宣泰帝无条件支持韩毅趁着北方大乱进击草原,在南方,宣泰帝任由以胡兴云为首的商人们四处活动。
纵然这群商人贪婪而又肆意,可他们的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全新的选择。一股暗潮逐渐转化为明浪,直接将那些皇朝上下大部分人卷入其中。
以众位内阁辅臣为首的文官集团下意识的就像将这一次的事件转化为一场党争,或者将胡兴云这一群人定性为奸宦,可事情却一点一点的突破他们原先所规定的轨道。
对付胡兴云这几只小螳螂,逐渐从几只小螳螂本身,变为了螳螂这个族群,商人这个身份一直有些扭曲的群体,逐渐拧成了一股绳,与他们对抗,就好像他们之前有过对立一般。
而他们这群黄雀,却摄于表面的忠君爱国,不能直接对宣泰帝护着的那一群人下死手。
而胡兴云他们也感觉很奇怪,本来是要从内阁阁老那里夺权,怎么又演变成了改变商人的身份地位,开启另一种生产模式呢?
要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知晓,这片土地上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根本不可能推翻的!
与其说他们想让商人这个群体获利,不如说他们更相当沈万三这样的人物。可现在,他们已经骑虎难下,所以也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真正弄潮的,却不是冲上前头的那群人,偶尔也会有人怀疑到长离的头上,可转念一想,他就觉得,不管那一打的什么算盘,他都不敢动这片土地真正的根基。
而事实是,长离真的动了,他也没想到事情真的会那么顺利,早年还算有脑子的宣泰帝被折磨了这么些年之后,不止是身体垮掉了,好像连脑子也一并垮掉了。
或者说,他本就是一个不怎么清醒的人,不然也不会一下将皇朝数十年休养生息的底子挥霍掉,也不会被俘北方,还苟且活着。
当然,这其中长离多年的布置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某些某些越开越广的商行,比如,某些有用而精巧的工具的推广,比如,偶然被某个商人从南方带回来的优良的良种。
两股势力不停的拉锯,争夺,几乎席卷了整个皇朝,却也牵扯了大多数人的精力。等他们终于精疲力竭,回头看看自己的后方的时候,去发现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一年后,油尽灯枯的宣泰帝终于撑不住了,龙驭宾天,他的长子,天正帝继位。
作为一个有数十年废太子生涯的皇帝,天正帝非但没有如那些文臣所想的,支持正统,他反倒更为坚决的支持那些无根基,无底蕴的商户们。
这位长期处于压力之下,阴郁而优柔的皇帝,固然是性情懦弱,易于掌控,可这样的人,在认准一件事之后,反而更为的坚决。
他认定了这群文臣要害他,那他便变本加厉的针对他们,他认准了这群商人是恩人,那他便坚决的支持,哪怕随同那群商人的,还有一个使节团。
当然,作为另一个功臣的程子辉,是一个绝对的忠臣,他信奉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哪怕这两任皇帝的做法再过分,他也不为所动。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可谁让,当日方阁老救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呢,他不听命于大公子,还听命于这些不为所谓的忠臣?
而在江南方氏,再一次领回一张丹书铁券的长离回到了祠堂之中,为方老头奉上了一捧香火,在香烛插进香炉的时候,祠堂两侧的烛火突然晃动了一下,熏人的香味也骤然的扩散,然后消减。
踏出祠堂的时候,管家前来禀报:“小少爷回来了,正在大厅的等待召见。”
脸色苍白若雪的长离点了点头,然后缓步前去,他单薄的身影行走在曲折的道路之上,就仿佛被时光抛在世界之外的人,与世隔绝,却又淡然自若。
第605章 金堂锦瑟
依然是那一间雅致的小书房,长离走过去的时候,方晨已经候在那里了。相比起他的兄长方旭,方晨无疑要外放许多。
在世人面前,他是俊朗而出色的佳公子,在方氏的人眼中,他是一个出色的继承人,在他兄长眼中,他是一个还没有打磨好的宝剑。
但在长离的眼中,这样志气飞扬的,还带着一丝少年之气的方晨,却是刚刚好。磨砺的太粗犷,不足以撑起方氏百年的门楣,磨砺的的太细致,太容易被世道所淹没,所以现在这样,刚刚好。
他直接坐到书房的椅子上,对他说:“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的身边,能学到多少看你的本事。”
方晨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长离的话,他看着长离那苍白枯槁的脸,眼中的诧异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他满是担忧的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短短时日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在他离去之前,家主还是一副淡漠内敛的模样,纵然脸上是不是显现出病色,却绝不会这么露骨,而现在,家主周身的病弱之色已经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了,俨然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这十年来,他大多数时间是受郑凭风教养,但也有小部分时间是受这个素来冷淡的家主的教养,在他看来,长离既是他的师长,又是他的亲人,他绝想不到,短短一年的时间,长离就显露出油尽灯枯的模样。
这才短短一年啊!
他不禁焦急的说道:我让大哥请陛下下旨,让他请来一位御医?”
方旭这些年在官场混着,也混出了个名堂来,更何况他还是江宁方氏的子弟,请皇上赐下一位御医也未必不可行。
可长离却摇了摇头:“不必了”。
方晨还要再劝,就听到长离接着说了一句:“你以为方氏族中一代一代供奉出来的医者比不得皇宫大内的御医?更何况,我本就精通医术。”
是了,方晨这才想起来,家主本身的医术就以出神入化,可连他自己都无法救下自己,那其他医者又有什么希望?
他眼眶的开始泛红,长离看着他这副模样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他的身体他自己知晓,不是俗世的医药可以治愈的,本是早逝身,靠着种种因果拖延到这一步,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再拖下去,也脱不了多长时间了,所以他才赶紧将方晨召回来。
更何况,从他直接将方琇嫁出去的那一刻起,他的路就已经不再改变。
他看着方晨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说道:“我时日无多,方氏今后便以你为尊,你若是能够撑的下去,那你便是方氏的家主,若是撑不下去,那便将位子让给你哥哥。”
若是从官位来考虑,方氏应该交给长离的一位庶出叔伯,若是从嫡庶来分,主支断绝,便该有血缘最近的一支来继承,就算从能力上来分,也该传给方晨的兄长,方旭。
可长离却直接将方氏家主之位传给了尚未及冠的方晨,这无疑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但只要长离开了口,那方氏族中的其他人就没有反驳的机会。
听到那时日无多四个字,方旭握紧的手上都开始有青筋冒出,他喉咙仿佛堵着一团棉花,想要哭出声来却又怕长离不喜,只能硬生生的忍着,他声音嘶哑的说道:“您,您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我走的时候您还是好好地。“
在接到方氏族中要他回去的书信时,他还有些不知其意,毕竟,原定的游历时间是三年。
长离的声音如同雨后的青竹,带着一份清淡,一份圆融,他道:“生老病死,无可避免,相比起淳慧和尚为我批的命,我已经多活了许多年,倒也不亏了。”
说罢,他就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直接对方晨说道:“从今日起,我就将方氏大大小小的产业与部署交接给你,各地方氏的人手也会陆续的返回与你相见,在这个时间里,你要尽量的将我给你的东西握在手中,若是你握不住,那就一切休提了。”说完,他就低低的咳嗽两声,然后也不要方晨搀扶,直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长离说的话自然是算话的,自方晨回来后,他就开始交接方氏历年来的累积,钱财,产业,人手,布置,还有人脉。有些东西在那十年的教养中,已经潜移默化的让他掌握了一部分。
而有些则是要现在交给他,而最重要的人脉,现在也却无法完全交接给他,因为那要在长离离世之后才能完全转换到他的身上,在长离的葬礼之上。
半个月之后,在众位族老的见证之下,方晨过继到了主支嫡脉,正式的记入到了族谱之中。
三月之后,长离的病重,凡是在江宁的方氏族人都赶来了方府。
病床前,方晨满脸悲戚的看着长离,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而床上那个虽然以油尽灯枯却不显丝毫腐朽之气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悲伤。
他倚靠在枕上,稍稍的抬起手,指着床前的一个古朴的盒子,虽方晨说:“这个盒子有四层,每一层一个冀望,等我死后,你便打开第一层,之后的每一层,便在你遇到为难的时候在打开,若你完成得了,那便如此,若你完成不了,那也是如此了。”
说完,他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轻飘飘的对方晨说道:“出去吧。”声音轻如雪声,冷漠,轻薄,带着一丝随时消失带着世上的枯败与随意。
方晨接过木盒,然后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离开这个房间,这一刻,他的背影有些佝偻,与多年前油尽灯枯的方阁老有几分相似。
可在踏出这个房间,面临着那一双双望过来的眼睛的时候,他的背又骤然的变得挺直,脸上的神情也肃穆了几分,从今日起,他便是方府的当家人了。
而从京城匆匆赶回来的方旭看着这个骤然成熟了许多的弟弟,脸上露出了一分欣慰,眼中哀叹的神色也去了几分。
房中,长离看着那个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嘴角轻轻的弯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他之所以选方晨而不是方旭,是因为多年的教导让方晨少了许多的束缚,也多了许多的体悟。
固然,已经成年的方旭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可他的思维已经固话,成日里接受君友成恭那一套,让他完全无法认同长离教授的思想,纵然长离逼着他去接受那些东西,他也会发自内心的不认同,这样,不管长离怎么渗透,也无济于事。
不如方晨,一届孩童,对新事物接受能力更快,也不会发自内心的排斥,长离让他完成的事他也会尽心的去完成,纵然那些事有些荒唐。
更何况,十余年的教导可不是一场空话,方晨年少重情义,对于长离所交代的事必定会很好的完成。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方晨与方旭走的完全是两条路,若将来是方晨的那一条路走通,那方氏可以走向辉煌,若是他走的那一条路不通,有方旭在,方氏也不至于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