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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却响起悉悉簌簌的纸张翻动的声音。我精神一紧张,忽然意识到他在干嘛——他,正在看我写的那两篇人物专访!
片刻之后,房里又响起了我熟悉的笔尖与纸张磨擦的声音——惨,他在研究我的钢笔!而且,显然对它很感兴趣,一直在划拉个不停!
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袭向我的手背,指尖微麻之际,他已轻轻抽走了我一直握在手里的笔套——呃,死了。我上次明明说这是一枝发簪的!这下子要自圆其说可真的有点难了!
发现我的欺骗,他会怎么做?是把我杀了,埋在后花园?还是扔到后山里,任其腐烂?或者干脆丢到天雪河里喂鱼……?
正胡思乱想呢,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耳边已传来了“咚咚咚”平稳的心挑——完了,连审问都省了,直接就把我丢出去毁尸灭迹了?
我不敢说话,只觉得好象浸在冰窖里,从头凉到了脚,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成冰。
然后,我僵硬的身体被他轻轻地放了下来,触体竟是一片柔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薄薄的蚕丝被已盖住了我的身躯——老天!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被他带到了床上?!
更教我震惊的是,他竟然伸手轻轻抽出了我鬓间的发杈,任一头乌黑的长发滑落,披散到枕间…他想干什么7
我头脑昏沉,身休发烫。事情诡异到不行——我居然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睡到了他的床上?
蛛缩着身子,我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闭上眼睛,身体的器官突然变得分外的敏感。
耳边传来他轻轻拉动椅子的响声,然后便是纸张翻动的轻微的声音。一股属于男性特有的淡淡体香杂在满室的书香之中,固执地萦绕充盈于我的鼻尖,心上。
慢慢的,我脑中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奇怪!我怎么会觉得这种气息有些熟悉?
本来一直紧张的防备着他,闭着眼睛在装睡。可是,他一直毫无动静,视我不存在般怡然自得地看着他的书。本应该是相当奇诡的情况,竟生生被他营造出静谧的氛围。
伴着淡淡的墨香,听着偶尔发出的轻微书籍的声音,属于他的清爽的气息,竟奇异地带给我舒适和安心的感觉我终于抵不住倦意,竟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44
“喜儿。”我懒懒地唤了一声,闭着眼睛,等待印象中那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周囿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丝人迹——奇怪,这丫头今天跑哪里去了?
我慵懒地张开眼睛,入目却是一片陌生——身下是宽大得不象话的雕花大床,黑得象墨的床单,深青色绣着雪松的蚕丝被。前方是一张厚重沉稳的红木书桌,窗子下是铺着熊皮的软榻……处处散发着浓郁的男性气息。
我猛然请醒,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清晰地涌了上来——惨,居然真的睡着了?还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君默言呢?他到哪里去了?
慌乱地掀开被褥,弯腰到床底去找自己的鞋子,心底暮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忍不住怔在了当场——在我那双小巧的浅紫的绣花鞋旁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双黑底白边深青色的缎面男式布鞋。
摇了摇头,晃掉心里的那丝怪异。我穿上鞋子,跳下床,匆匆拉开门往外便跑——我一夜未归,喜儿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
原来这间卧室处在书房的后面,门隐藏在成排的书柜旁,漆成与柜子同色——难怪我这几天天天窝在这里,也没发现这一处所在。
看得出来,君默言是个极讲究的人,这样一个临时的休憩所,都整理得干净整齐,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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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被我弄得一团乱的书桌,已收拾,整理得恢复了原状。我的钢笔插在笔筒里,亮亮地闪着金光。那个采访本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边沿与桌角重叠,偏斜绝不会超过五度。
我习惯性的随手挽起长发,捞过笔筒里的金笔,将头发固定好。
小本本下面压着两张宣纸。我好奇地抽出来一看——入眼是一手挺拔隽永的颜体,内容却是我昨天写的那两篇专访。还很细心地把我草稿中忘记改掉的几个简笔字给改正了过来——显然,他把它当成了错别字处理……
我呆呆地立在桌前,握住这两张纸,发现脑中一片空白——胸中涨满了莫名的情愫,似感动,又似迷惘……他真的是个怪人,行事说话每每出人意外,教人无从捉摸。
虽然这几天我天天来缠他,他也没有拒绝。但我心里明白,君默言对我的态度是礼貌中有着疏离,连朋友都算不上,更加谈不上亲密。为什么昨天他会一反常态,突然对我示好?还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是真的试图打动我,还是别有居心?
算了,对于想不透的事,我从来都不会自寻烦恼,而是习惯把它放在一边——就当是又免费找了个枪手替我誊写不就得了?
收好我的东西,拉开书房的大门,对上的是冷无香那百年不变的冷脸。可是,今日他见到我从里面走出来,却是微微的愕然——虽然一闪既逝。
“无香,王爷呢?”我轻咳一声,努力维持正常的声音。
“回王妃,王爷上朝去了。”
“那,我回去了。”我假装镇定地转身——废话,不回去,难道还等在这里?
天啊!为什么我从不觉得从浩然居回蒹葭院的路那么长?那些丫环仆役看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怪异?有的明明在窃窃私语,远远见我过来,马上一脸正经,毕恭毕敬的;等我走过,又掩唇轻笑?
我纳闷地上下打量自己——呃。。虽然我刚起来没有梳洗,的确是有些衣衫不整,头发也是随手挽上,显得有些凌乱。但整体的效果应该还不至于吓坏人啊?
一路疑神疑鬼,匆匆回到蒹葭院,迎面撞到喜儿,居然也是一脸神秘的笑,还带着点喜气地瞅着我:“小姐,这么早回来了?”
早?我抬头看天——日正当中,艳阳高照,她吃错药了?平常老抱怨我贪睡没个王妃的形象,今天居然嫌我早?
还有,我上次不过走失半夜,她吓得瑰都没有,今次一夜未归,她竟然笑意盈盈,毫不担心?这是什么道理——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
我扶住头,叉着腰,无奈地指着她笑骂:“死丫头,敢拐着弯取笑我呢?不怕告诉你,昨夜就只是倦了,在他书房里睡了一觉,什么事也没有,别想歪了。”
“是,什么事也没有。”喜儿抿着唇,笑嘻嘻地顺着我来——倒,哪是相信的样子?分明敷衍我!
“真的没有!”我急了,几乎要指天发誓了。
“我知道,谁说什么了?”喜儿安抚地频频点头,微笑着转了话题:“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翡翠白玉羹,先给你盛一碗垫垫肚子?”
“好。”我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好象说什么都是错的。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保持沉默。
“小姐,你放心。你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妃,王爷让你侍寝,那是应该的。别人要敢说什么,我撕烂她的嘴。”青环忽然接了一句。
“扑!”听到“侍寝”两个字,我一口粥含在嘴里,瞬间狂喷出去——哇哩哩!居然说不通!抓狂了!这下子,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跳到黄河也洗不请了!
算了,昭王府看样子是呆不下去了,我闪!
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气呼呼地来到学堂,见到在小院里挥汗如雨忙碌的林书桐,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大哥,你在干啥呢?”我微笑着好奇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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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子枫说,你不是后天才来?怎么又跑来了?”林书桐听到我的声音,掉转头冲我露齿一笑。挥了挥手里那把沉甸甸的大铁锤:“你上次跟我提的那个什么杠?我正在琢磨呢。”
“你真的打算在院子里装单杠和双杠?”我一脸惊讶地走了过去他的身前散乱地摆放着一地的木条和铁钉。
“我觉得你说得那个很有意思,反正闲着没事,想试着做做看。不知道做了出来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林书桐儒雅的面容上露出一个谦和温暖的笑容。
“我瞧瞧。”我大为感动,当时只不过随口一说,连自己都忘记了,想不到他竟然一直记在心上,并且还将它付诸于行动!
“嘿嘿,我瞎摆弄呢,你别笑话我才好。”林书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白皙的俊颜上飞上一抹红晕。
“大哥,不是这样子的。”我轻轻抿唇,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铁钉,就开始画了起来。
“看,很简单的吧?其实最好都用铁,铸成长条形的,打磨得很圆润光滑,就最好了。木头的,不太稳呢。”我扔掉铁钉,拍拍手上的灰尘,慢慢站了起来。
“我去找铁匠试试看。”林书桐仔细看着我画在地上的图,抚着下巴沉吟了半晌做了决定。
“嘿嘿,院里都是孩子,尺寸可以订得短小一点。”我微笑着抽出笔,在纸上画了图样,标好尺寸递给他:“那,拿去吧。我也是凭印象大概拟的一个数据,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先估摸着试试看吧。”
“王妃你来了?”张幄见我们商量妥当,这才慢慢地趋了过来,中现中矩的跟我打招呼。
“叫我小雪,要不书雁也行。”我半真半假地横了他一眼,椴着唇道:“王妃我不爱听。” ——尤其在今天,王妃这两个字听着竟觉得格外的刺耳。
“林姑娘。”张幄涨红了脸,终于选了一个他认为稳妥的称呼。
“对了,交给你一个任务。”我笑眯眯地瞧着他,向他招了招手。待他走过来,我掏出君默言誊写好的稿子往他手里一放:“接下来的人物专访就归你和子枫写了。我只负责收集资料。”
“林姑娘果然不愧是黑雪国的第一才女!这一手颜体写得俊逸挺拔,潇洒不羁,力透纸背。颇有男儿之风,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张幄这书呆子,接过稿子!不看内容,先就这一手毛笔字大发感慨。言辞之间竟是佩服不已。
“是吗?我瞧瞧。”林书桐大为讶异,急急伸头过去观看。
“呃。。其实,那个字不是我写的。”我闹了个大红脸,纳纳地审明——要死,干么要偷懒不自己另抄一份?居然把他的拿出来现,这下子让人逮住,没脸了吧?
“恩,这是昭王的字。”林书桐面无表情,瞄了两眼,淡淡地下了结论:“我看过他写的奏折。的确是笔走龙蛇,大气张扬。”
“咦,不是说他是马。。”张幄一脸的好奇,下意识地张嘴就说。忽然发觉不对,急急住口,一脸尴尬地偷偷瞟我。
“你不用忌讳我,他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