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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敬罗衣后敬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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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并肩坐在榕树底下的石板凳上吃碗仔翅,看着远处的一轮夕阳逐渐降落西山,旧城区的大街小巷,往来的车辆和行人,全都浸在眼前这片祥和的金色余晖中,连带文商内心的烦躁也一并被消除,变得平静下来。
  “你是住在旧城区的吗?”穆远突然问道。
  “不是。”
  “那你怎么会跑来这边?你过来找朋友还是探望亲戚?”
  文商想了半秒,道:“跟我爸吵架了呗,暂时不想回去。”
  穆远瞪大眼睛,摆出一脸听八卦的表情,“你为什么要跟你爸吵架?说来听听?”
  “他觉得我应该什么都听他,规规矩矩按照他的意愿去做他希望我做的事情,有时候我觉得他真的挺讨厌。”
  “所以你就跟他吵架,然后离家出走?”
  文商耸了耸肩膀,表示默认。
  “啧啧,我跟你说,这样做其实是行不通的,你跟你爸对着干,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穆远一副颇有感触的样子,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向他传授自己的过来经验,“做人就应该懂得变通,要在适当的时候学会装,你爸要你做什么,你就顺一下他的意,做一做表面功夫给他看,哄他开心开心,他心情好了,自然就不会为难你,反正你只要记住,在他面前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在他背后你爱怎样怎样,没人管得着你,一举两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说的那么轻松,你试过了么?”
  “我当然试过!就是因为特别奏效,所以我才给你支招呢!”穆远拍胸口向他保证,“听我的,准没错。”
  文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男生,他这才注意到,穆远的左耳打了个耳洞,耳垂上戴着一枚颇可爱的蓝色小鱼儿耳钉。
  刚说完,穆远又问:“哦,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文商用勺子在碗中搅拌几下,笑呵,故意道:“干嘛要告诉你?”
  “就当交个朋友嘛。”穆远把手伸过去戳了戳他。
  “你平时都是这样自来熟么?”文商斜睨他。
  穆远撇撇嘴巴,“什么自来熟,这叫外向开朗。”
  打开了话匣子的两人聊得正欢畅,另一位穿着跟穆远同样校服的男生骑车经过榕树底下的时候,停了下来。
  “喂,木鱼!”贺东英朝穆远这边看了过来,冲他喊道,“刚你师父在找你,说你帮他送个东西咋送那么久还没回去,团里现在彩排就差你一个,再不回去报道你就等死吧。”
  “靠……靠靠靠!我居然忘记这一茬了!”
  穆远懊恼地敲打着自己的脑门,赶紧把剩下的碗仔翅一口气吃掉,站起来拍拍屁股,赶紧拿车准备离开。
  “你要回去了?”
  穆远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光顾着跟你聊天,我都忘了还有事情要忙,下次咱两见面的时候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平时经常在这榕树头附近出没,就这样先,有机会见!”
  在那之后,文商又回去了旧城区好几次,还是那个同样的地方,他等了很久,但却始终没再与那位男生重逢,他都已经想好了,等自己再见到那位男生的时候,该怎样以既不失热情又能保持酷帅的态度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到最后,那个男生也没再出现过,文商的心态也从开始时的期待变成了怨念,后来他不断地反问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生如此执着?自己对他是不是抱有某种异样的感情?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过是想与他再重遇一次罢了,想告诉对方自己上次没来得及告诉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人生中总有一段情商智商落后于荷尔蒙分泌的时光,那个时候的文商并没有没意识到这才是引起自己内心躁动的真正原因。
  那件事情,成为了他青春时期一桩小小的遗憾,最后留在记忆里的,是那个戴蓝色小鱼儿耳钉的俏皮男生,还有大榕树底下的一份碗仔翅。


第24章 
  思绪重新回到当下,文商装作不经意地打听道:“这照片墙上的人,现在还留在剧团里唱戏吗?”
  卓飞摇摇头,“这上面的照片,都是现在或者曾经加入过鸿青的成员,但不是全部都留下来了,有个别出师以后就另建门户了,有个别则是退团了。”
  按照穆远的情况,另建门户的情况是不存在的,文商又问:“退、团是因为被逐出师门吗?”
  “不是呢。”卓飞笑道,“鸿青建团这么久,都没有人被逐出师门,退、团一般都是因为他们一些个人原因,自愿离开的。”
  文商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们剧团的成员么?”
  卓飞乐意至极地开始给他逐一讲解,从剧团的乐师到戏剧内每个人的行当,当说到穆远的时候,卓飞显得特别兴奋,眉飞色舞的。
  “那位叫穆远的是我师兄,他从五岁起就拜师入门开始学唱粤剧,除了出师另建门户的前辈以外,就数他资历最老,我这师兄很有唱戏天赋,师父老喜欢他呢,而且他特别有正义感,小的时候,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在外面玩,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每次都是师兄帮我们出头的,平时在生活上他也很照顾大家……”
  “那你这位师兄现在还在唱戏吗?“
  “不在了。”卓飞耸了耸肩,遗憾道:“他16岁那年就退团了,因为某些私人原因。”
  16岁?文商突然想起之前罗逸跟他说过,穆远是在16岁的时候出来混江湖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沿途返回,文商一路沉思,自己将穆远关在房间里,是为了什么?
  当他发现真相,知道穆远欺骗了自己的那一刻,他确实很生气,恨不得将他捆绑起来吊打十顿,但那天晚上回到家中,看见穆远坐在餐桌前笑嘻嘻的样子,突然让他举棋不定了,总感觉打又不是,骂又不是,反正就是恨得牙痒痒,可又想不好要怎么处置那家伙,所以一怒之下,就把穆远锁在了房间了。然而穆远的性格跟文商是挺像的,越是压迫,越是反抗,待会儿回去以后估计又有得闹了。
  汽车开进了小区,隔得远远的,文商朝自家二楼的方向望去,突然发现穆远站在窗户上,文商眉头蹙了蹙,“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文商在想他会不会是要跳楼逃跑,结果下一秒,穆远真的就纵身一跃,整个人从窗户跳了下去。
  文商暗骂一声,赶紧踩油门开回家门口,连发动机都来不及关就走下来,冲了进去,穆远坐在庭院的草坪上,抱住右脚,一脸痛苦的表情,刚才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他落地没站稳,把脚给崴了,右脚的脚踝上立马肿得跟粽子似的。
  “你不是挺能的么,逃啊。”文商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
  穆远哼了哼声,即便出嗅也要估计面子,“老子就算单脚跳也要从这里跳出去!”
  他支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一只脚跳着走路,犟得一逼,文商看了就火冒三丈,追了过去,直接将他拦腰抱住,扛在肩上。
  “干、你娘的,你特么放开老子?你放不放开?放不放开?!”
  穆远一拳猛地砸在他的后背上,“咚”地一声闷响,见文商无动于衷,又是一拳下去,接着又是一拳,再来一拳……
  文商忍不住露出吃痛的表情,但就是不肯将人放下,一路把他带进屋子里,丢在沙发上。
  “给我老实坐下。”文商喝令道,赶紧把家庭医生叫了过来。
  大概是穆远皮糙肉厚,医生检查过后,表示没有太大问题,用跌打酒揉搓一下,过几天就能消肿。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见穆远坐在旁边一副大大咧咧毫无所谓的样子,文商不知怎的又来气了。
  “活该。”
  穆远“切”了一声,懒得反驳他。
  居然这家伙被无视了,文商心里很不爽,又说道:“不作就不会死,早晚有一天你能把自己活生生给作死。”
  “老子作不作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玩精分扮小星耍我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文商厉声问道。
  “是你他妈饥不择食在先,还用偷拍视频威胁老子,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了?!”穆远从先前的理亏变成了理直气壮。
  一码归一码,说到底,其实这两人都各自有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旦交锋,便谁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文商没有说话,穆远也闭上了嘴。
  一阵沉默。
  客厅里只有他们俩,静得很,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叽里咕噜的声音突然把僵硬的气氛打破,是从穆远的肚子里传出来的,没多会儿,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叽咕作响。
  墙上的挂钟刚敲过六响,穆远从早上开始就没吃早餐,一直空腹到现在,饥肠辘辘的他本想省点儿力气不想跟文商吵的,可那混蛋好像不数落自己一顿就不舒服似的,实在是不吵不行。
  “喂,老子饿了,晚饭呢?”穆远显然是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自觉,即便是有求于人,也一副大爷的架子。
  “今天没让保姆做饭。”
  文商话都没说完,穆远急得整个人跳了起来,“靠!那老子吃什么?姓文的你还是不是人?又把老子囚禁,还他妈不让人吃东西,玩儿虐待是吗?!“
  边说边挽起两只衣袖,怒目切齿地准备干架,他豁出去了!
  文商倒是泰然自若坐在那儿,压根没有动手的念头,他不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
  外面的门铃突然被人摁响,文商这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出去开门。
  再回到屋子的时候,文商身后跟着两个身穿制服的外卖小哥,他们手中各自拿着一大袋东西,文商指着餐桌的位置,“把东西放那儿吧。”
  闻到空气中飘荡的食物香气,穆远赶紧跳着脚一蹦一蹦跟了过去,看见餐桌上整盒整盒的炸鸡和冒着热气红油滚滚的麻辣火锅,那目光像被502粘住似的,死活也挪不开了。
  “愣着做什么?”文商扫他一眼,“还不过来吃饭。”
  突然这么好,肯定有猫腻!
  穆远狐疑地盯着他,一脸警惕的表情,“姓文的,你这是想干嘛?如果你想让我卖屁股的话,劝你死了条心。”
  然后穆远学着贺东英以前的话,认真严肃说道:“算命先生说我命相克夫,不适合搞基。”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眼见文商就要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走,穆远马上扑过去张开双臂将那些食物护住。
  “谁说不吃!这些都是我的,别碰!”
  护食的穆远像足了一只傻大狗子,看的叫人想发笑,但文商还是忍了下来,依旧摆着冷酷的面孔。
  叫来的外卖,文商没怎么动过,基本是穆远一个人在吃。文商专门坐到穆远的左侧,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穆远的左耳垂处那个微乎其微的小口子上。
  “你这耳洞是什么时候打的?”文商忽然问他。
  穆远夹了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好一会儿,嘴巴才空闲下来,回忆道:“老久以前了,大概初中的时候吧。”
  出于好奇,文商接着又问:“现在为什么不戴耳钉?”
  “天天戴这个太麻烦。”穆远是个兴致使然的人,当年学校里很多同学都流行打耳洞,他贪玩儿,随大流也打了一个,兴趣过了也就算了,后来他渐渐把左耳上的耳洞给忘记,直到刚刚文商问他,他才重新想起这一茬。
  相隔那么久,不知那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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