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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悦已经订婚的事情,彦冬至并不知情,虽然知道翟悦有女友,但老师的女友从未来过老师家里,他一直以为他们感情不好。
尽管知道如果住到翟悦家里,他将受到极其痛苦的煎熬,但他还是想待在老师身边,所以同意了翟悦的提议。
翟悦不是海门人,所以没有其他家人同住。休息日,彦冬至实在不想跟老师独处,于是他总是泡在学校图书馆。
在学校的计算机房,他发现了一种聊天的软件。询问了负责计算机室的老师,他了解到互联网可以连通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于是他迷上了网络。开始的时候,他跟国内的网友聊天,但觉得都很低级趣味。然后,他无意中听同学说,如果交个外国网友,不是既可以交友又可以学习英语吗?
于是,彦冬至开始流连于外国的交友网站,但因为本身性格所致,他一直都只敢看看,从不敢搭话。他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国外的同□□友网站,鬼使神差的建了自己的页面,没想到当天就有人来搭话。那人说自己叫比利,是个大学教授,看起来非常随和有风度。
一天,跟他同样蹲过少管所的少年突然找到他,告诉了他同类的聚集地。在那位狱友的怂恿下他想丢掉自己的□□处子,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果然觉得萍水相逢的人不行,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想见到老师。
那一晚,在街上被人纠缠的时候,他被翟悦发现了。老师救了他,但也知道了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不过翟悦依旧用以往的态度对待他,这让他绝望,感到万分痛苦。
他每天在比利那里得到慰藉,他们谈天说地。在比利面前他觉得放松,不必隐藏自己,笑容似乎又回来了。
不过,为了和比利视频,他经常晚上潜入老师的书房,使用老师的电脑,终于有一天晚上被翟悦发现了。翟悦非常严厉的斥责了他,说他是考生,不应该沉迷于网络,而且还是跟同性恋进行视频聊天。翟悦的那句“我对你很失望。”就像一把利剑穿透了他脆弱的内心。
他一个星期都不敢回到翟悦的住处,他害怕翟悦看着他的眼神要是流露出鄙视的目光该怎么办?于是他和那位狱友混在一起,每日泡在网吧、游戏厅。
因为彦冬至不回家,翟悦到处寻找,当他们再次相遇时,老师看起来面容憔悴,这一次翟悦没有生气的训斥他,看着他的眼神也没有变,还是像哥哥一样温暖。
翟悦劝他回家的语气非常软,说“如果你不喜欢中国的大学,可以去念外国的大学。而且同性恋也没什么可自卑的,外国很多国家都允许同性婚姻的。我只是不希望你有着上天赋予的天分却要硬生生的把它荒废掉,如果我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你知道,你的聪明羡煞了多少人吗?”
翟悦表扬他聪明,他没有听进去。但那句“同性恋也没什么可自卑的”,倒是深深的种到了他心里。让他又喜又绝望,喜的是他似乎等着这句话等了千年万载一般。绝望的是老师对他没有任何想法。他们之间的温度差,永远也不会改变。
彦冬至决定向比利求助,他要远走他乡,也许这样就会忘记了老师。但当他听到比利的条件时,他傻眼了。比利的条件让他对网友的友情幻灭了。他逃避了比利五天,每天都在思考着该怎么办。一边是待在老师身边,继续承受煎熬。一边是用身体来换取学习的机会,他没有钱,就算能够申请奖学金,出国的旅费他也凑不出来啊。
在“不好的”和“糟糕的”之间,他选择了其中一个,那就是离开。答应比利条件的时候,他就做了个决定,他要把自己献给老师。
当晚,他偷偷摸摸的摸索到老师的卧室。他颤抖着爬上了老师的床,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十面大鼓被同时敲响。他用手,用嘴,用可以用的手段,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熟睡中的翟悦。在这个过程中,翟悦一直没有醒来。
事后,彦冬至拖着撕裂般疼痛的□□,一步一挪的静静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就好像做了天底下最大的错事一般,蜷缩在被子里,而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彦冬至不知道如何面对老师,那天之后他就发烧了,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昏睡了多天,若有似无的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头,从额头传来的温暖让他睡的更加安稳香甜。
醒来之后,他们的关系没有变,老师对他的态度,说话的语气依旧如前,就好像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时间一天天过去,彦冬至出国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他没有把出国的事情告诉老师。
因为学期末临近,老师变的异常忙碌,早出晚归,他们很少有在家里和在学校碰面的日子。
这天,有一位他不认识的女性到学校来找他。那位女性和老师年岁相仿,穿着条扎眼的红色连衣长裙,就好像新娘子一样。女子自称叫“潇湘”。潇湘语气柔缓,说是想跟他好好聊聊天。于是就带着他到了学校教学楼的天台。
天台应该是上锁的,但那天有一对小情侣在天台私会,所以那天他们能上到屋顶只是碰巧,又或者是他运气不好。
潇湘和彦冬至到了天台,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他是因为自己不善于和女性相处,何况还是初次见面的姐姐。潇湘一直柔和的笑容被楼顶的大风吹散了,她脸上慢慢浮现的是冰冷的恨意。
潇湘问:“你认得我吗?”
“……”彦冬至茫然的摇头。
“哈哈!他家里连一张我的照片都没有吗?”潇湘自言自语的说着,一步一步的朝着彦冬至逼近。彦冬至被潇湘眼中莫名的恨意逼退了好几步,一直被逼到天台护栏的边缘。
“翟悦,你知道吧。我是他未婚妻。为了你,他先是跟我推迟婚期。为了你,他可以在约会途中将我撇下。为了你,他昨天甚至来我家,跟我解除婚约。”
“什么?我……”彦冬至被这些第一次听说的事情惊的无以复加,吐不出只言片语。
“我还以为是多么可爱的女子高中生呢。结果居然是男生。你是同性恋吗?”
“……”
“变态!下贱!□□!要是没有你……,你为什么会出现!你这个变态同性恋!你去死就好了……”潇湘疯了一样的抓住彦冬至的衣领,将他的身体向天台的外面推。
开始的时候,彦冬至因为恐惧而挣扎,但当他的腰几乎平行于地面的时候,他眼前出现的不再是潇湘边哭边咒骂的狰狞面容,而是万里无云的晴空。
蓝色的天空似乎带来了神的旨意,彦冬至好像听到了爸爸妈妈的声音。他决定放弃挣扎了,也许今天他一切的痛苦就结束了,他可以跟父母团聚了。
“冬至!不可以!”一个沙哑的声嘶力竭的声音从楼下的操场传来。
彦冬至背对着楼下,看不见声音的主人,但他能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
翟悦的声音将他从幻想中喊醒,他这才发觉楼下已经围着层层嘈杂的人群。翟悦的声音也将潇湘推入了悲剧的谷底。
“翟悦,你是人渣!你是变态同性恋!跟自己的学生搞在一起!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他死。你选一个吧!”潇湘的眼泪不知何时被风吹干了,脸上挂着的是有些癫狂的笑容。
翟悦站立在那里良久。
彦冬至想要解释,想要告诉潇湘,她误会老师了,老师不喜欢他。老师没有错,都是自己的错。但他因为脖子被潇湘按着,说不出话,咿呀咿呀的只能发出似乎挣扎的声音。
“冬至不能死。如果咱们三人非要死一个,我可以死。你放了他,下来亲手了结我吧,我不会抵抗,也会立下遗书,对你绝不追究。”沉思良久后,翟悦的答案就是这个。
“哈哈……,哈哈……”潇湘似乎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够了之后,她恶狠狠的说:“你真是狡猾啊!最终你也要做好人,让我当坏人。我偏偏不会顺你的意思!我要在你眼前死,让你知道是你杀死的我,让你永远都忘不掉我。”
潇湘说完一把推开被掐的快断气的彦冬至,跳上了天台护栏,跳下去之前,看着彦冬至她笑了,那就像是胜利的微笑。
彦冬至试图挽救潇湘,他奋力跳起,抓住了潇湘的胳膊,但潇湘已经完全悬挂在楼外,而且她并不想得救,于是看着彦冬至的眼睛,用牙缝挤出她最后的遗言,只有彦冬至一个人听到的遗言:“我永远诅咒你们!”
接着她亲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彦冬至拽着她的手指,红色的连衣裙随风绽开,像是凋谢的石榴花,陨落在楼下的花坛里。
这个事件一石激起千层浪,彦冬至被学校退学,翟悦被开除。
那天,他没有回家,拿着书包里的飞机票,什么行李都没拿,像是逃跑一般,逃到了机场附近,等了一天一夜,他搭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逃离了那个让他自己痛苦,让他喜欢的人悲哀的地方。
☆、当年真实
突然看到他刚刚还心念着的老师,彦冬至的醉意完全消了。他不敢置信的再一次眯起了眼睛。
对于十年未见的彦冬至的相貌,翟悦对有些拿不准,他其实坐在远处已经观察很久了。上前确认的想法击退了他的胆怯,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来到彦冬至旁边询问。
见对方不但对“冬至”这个名字有反应,还称他“老师”,他终于确信了自己的推测。
“冬至……”话未开口,翟悦就感到喉咙有些哽咽,他一直期着和冬至重逢。
“……”彦冬至无声的坐回了原地,衣服上的酒水只是随意的擦擦。
“老师”“冬至”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气氛更加的尴尬。
这时一个不识趣的男人,前来跟彦冬至搭讪,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挑逗意味的说:“小哥,今晚有约吗?”
“对不起,他有伴了。”翟悦的神情变的严肃,话语如冰剑般锋利,赶走了那人。
“冬至,你后来……”潇湘的事情之后,他找到了当年总是跟冬至混在一起的少管所狱友,得知了冬至去美国上学的消息,于是便没有再寻找。
十一年中,翟悦从事过很多工作,到深圳赶潮下海,办学习班,靠卖画为生,近一年他回到了海门,每当走在海门的街头,他总是期望能无意间遇到那个总是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男孩。
十一年时间,翟悦也完全明白了一个事实。他的心早已属于彦冬至,当年他无视了这份感情,生生的将自己真正的情感压抑。当彦冬至摸上他的床,他们有了实质关系之后,他心中那面只能倒映出虚假幻想的镜子破碎了。
那晚他没有睡着,从彦冬至进门开始他就是假寐着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是好。直到一切都结束,他也没有勇气从装睡中醒来。是因为偷看了溢满□□而颤抖的身体?还是因为听到了无声的夜里微微的喘息?是因为感受了前所未有的滚烫?还是因为那不停低声呼唤自己的嗓音?原因早已不重要,他只知道结果,结果是他堕入了,堕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彦冬至平静了一下,又叫了杯啤酒。拿出二十九岁的成熟来回答翟悦:“后来我去了美国,投靠了一位朋友。然后我学医,在那边读了博士,现在在这边工作。”几句话就将十一年的事情草草带过,没有提到任何心酸,说完还笑着加了一句:“我现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