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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贺辰烽和搭档裂了穴,一时间没有能捧得住他的,算来算去,也就是周辰瑜和他都是在周家长大的,打小儿培养出来了默契,勉强能跟他搭一搭。
周辰瑜当初还是逗哏的,眼看着已经是个小角儿了,却因为这一遭,二话不说就去给贺辰烽做了捧哏。
那时候谁也想不到贺辰烽会因为这部电影一炮而红,周辰瑜给他捧,根本没有半点儿别的好处。可他那会儿小小年纪的,还是心甘情愿地去给师哥做陪衬,为的不过就是一腔兄弟义气。
晏朝不由得感慨:“没想到你师哥演完电影就红了,造化弄人。”
周辰瑜说:“我一跟他搭他就红了,这说明什么?我旺夫啊。你看着吧,等咱们这档综艺播完,你立马就得火成主持界顶流。”
晏朝:“……德性。”
他清了清嗓子,又问:“那你搭档现在外面的工作那么多,你怎么就心甘情愿地寡妇失业了?”
周辰瑜笑道:“姑娘好做,寡妇难当啊。我这不就一枝红杏出墙来了?”
说着,他还不忘给晏朝抛了个媚眼儿。
晏朝:“……你给我专心开车。”
玩笑归玩笑,但如今贺辰烽在影视圈发展副业,工作确实也忙,两人除了固定的商演和专场之外,小的演出基本没有了。
而相声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已经成了角儿的搭档,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捧哏是不能随随便便借给其他人捧的,因此周辰瑜也有好些年没怎么在小园子里正经说过相声了。
他不常在园子里说相声,平时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周卯钦索性就把管理夏清园的任务交给了他,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可劲儿地造。
没想到周辰瑜把园子造得还挺像模像样,几年下来,夏清园不仅扩大了规模,还形成了一波固定的观众,培养出来几个年轻的小角儿,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就连曾经一手遮天的冬凝园,如今也难以望其项背,想来那边儿也少不了眼红嫉妒。
车辆驶入繁华的主街道,远远地就看到了前方街头那块惹眼的牌匾,黑底红字的毛笔书法,是周寅春老先生的亲笔。
“夏清园”三个大字,风骨遒劲,古色古香,仿佛昭示着它数十载的雪雨风霜。
晏朝喃喃道:“夏清园,冬凝园。”
周辰瑜挑了挑眉:“我师爷起的,好听吧?”
晏朝说:“夏簟清兮昼不暮,冬釭凝兮夜何长?”
这一对名字取自《别赋》,起得寓意无穷,仿佛是对现实世界的映射一般,当真妙不可言。
周辰瑜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连这都会背?不愧是北大的学霸。”
说着,他熟练地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带着晏朝从后门直接上了剧院的二楼。
内部虽然是普通剧院的构造,但整体的装潢却与西式剧场的现代主义风格迥然不同。
吊顶的灯被做成典雅的花灯形状,镂空雕花的楼阁台榭,清一色的八仙桌和红木椅,正前方是一个拉幕式的箱型舞台,舞台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夏簟清兮”。
恍惚间,不由得让人生出了一种置身百年前的戏园子里的感觉。
“看见没,都是朕打下的江山。”周辰瑜自豪道,“前年才翻修过,又加了一百来个座儿,比以前宽敞了不少。”
说着,周辰瑜带着晏朝进了二楼正对着舞台的一间半包厢:“就这个位置,可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吊票视角,每天开票都是一秒钟不到就没了。”
晏朝揶揄他道:“人家粉丝抢票多不容易,你就这样滥用职权。”
周辰瑜理直气壮道:“园主夫人大驾光临,滥用一下职权怎么了?”
晏朝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位“大驾光临”的“园主夫人”说的是谁,他已经习惯了周辰瑜这副样子,这会儿只是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
两人刚刚就座,楼下就传来了一声惊呼:“哟,园主亲巡?难得。”
楼梯上“哒哒哒”地走上来一个笑意盈盈的年轻姑娘,周辰瑜对晏朝介绍:“我们这儿的服务部主管,江莉莉。”
他又冲江莉莉说:“我最近不是录节目么,就请小晏老师来咱们园子里坐坐。”
江莉莉看到晏朝,激动道:“哎呀,小晏老师,我可喜欢你了!我刚看完你们的节目,超有cp感!”
“是吧,我也觉得,”周辰瑜说,“沉鱼落雁是……”
“是假的,”晏朝冲江莉莉微微一笑,“别理他。”
江莉莉笑得花枝乱颤,把手上端着的一套茶具摆在了桌上,又对周辰瑜说:“马上开始检票了,劳烦您自个儿来吧。”
周辰瑜点了点头:“好嘞,辛苦了。”
江莉莉转身下了楼,门口已经有好多观众在排队等着检票了。
茶案上是一只小巧的紫砂壶和两副茶杯,周辰瑜拿开水烫壶温杯后,从茶荷里拨出一些茶叶,说:“新下来的金骏眉。”
晏朝虽然不懂茶艺,但好歹也喝过两壶茶。这会儿他一看周辰瑜的动作,就知道是位行家,不由得微微有些惊讶:“你还懂茶道?”
周辰瑜抬眸一笑:“哥懂的多着呢。”
说着,他将干茶投入烫热的功夫盖碗,盖上盖子晃了两下。再次开盖时,盖碗内壁的温度就激发了金骏眉的香气,瞬间飘出一阵清晰可闻的花蜜之香。
周辰瑜说:“这个叫醒茶。”
把茶叶投入壶中后,他将水自上而下注入茶壶中,几秒后就迅速地将茶汤倒入杯中,已经是一片金黄澄亮之色。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晏朝忍不住叹为观止。
“上好的金骏眉,头泡就可以喝。” 周辰瑜手拿着托盘递给晏朝,“来夏清园的第一壶茶,就是园主亲手沏的,这待遇怎么样?”
晏朝于是也彬彬有礼地伸手接过:“多谢园主。”
周辰瑜挑了挑眉:“夫人不必客气。”
晏朝:“……”
他喝了一口茶,正色道:“我觉得你刚刚沏茶的这一段挺有意思的,适合放在节目里,下回录制的时候,可以尝试着把它加进去。”
“就这个?”周辰瑜有些惊讶,“综艺节目都是嘻嘻哈哈的,图个乐子,谁看你沏茶啊?”
晏朝却摇了摇头:“你怎么就知道没人看呢?就是这样潜移默化的影响,说不定还真有观众就此爱上茶文化了呢。”
说话间,剧院里陆陆续续地有观众检完票进门,不一会儿就进来了几百号人,把上下两层都填得满满当当。
他们两人坐的位置是一间半包间,其余三面都有帘子遮挡,只有对着舞台的那一面露个脸,此时观众席的灯光又暗着,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晏朝看着台下热热闹闹的座位,观众男女老少都有,但其中最亮眼的,无非还是那些个打扮时髦、妆容精致的漂亮女孩儿。
周辰瑜笑了笑:“也是,从前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年轻姑娘爱上相声呢。”
晏朝来之前没来得及看节目单,但看现在这副架势,他就猜得到今晚的演出肯定有红人。
他问:“她们今晚上来捧谁的?”
周辰瑜笑了笑,满眼自豪地看了一眼后台的方向:“来捧角儿的。”
作者有话说:
注:“蓼风轩”出自《红楼梦》。“夏簟清兮昼不暮,冬釭凝兮夜何长”出自《别赋》。 五万字了!这篇相声文终于写到相声了!这小两口儿的废话未免太多了嗲!? ? ?
第19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园子里的晚场演出,每场表演五六个节目,以相声为主,每段相声中间穿插几个评书、大鼓、快板书之类的曲艺类表演。
打头阵的相声是由一对中年男演员表演的,两人长得细眉细眼儿,相声说得也和声和气。
两人说了一出《文章会》,是一段传统的文哏相声,过程不算特别热闹,不过大约因为是第一场,底下的观众倒挺热情,捧场的不少。
周辰瑜说:“这是我们外请的演员,每周固定来园子说相声的。”
晏朝就懂了,外请的演员本身也没什么名气,很多甚至没有正经摆枝(注:拜师),就是靠说相声挣口饭吃,火候欠点儿也是正常的。
接下来的几个都是其他曲艺类表演,观众一开始还热情地鼓掌叫好,演了半个多钟头后,满座儿都有点儿乏了,显得兴致缺缺。
周辰瑜看节目的时候倒是难得地安静,台下都不耐烦了,他还是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儿。
一段单口说完,主持人出来报幕,周辰瑜忽然拉过晏朝的手,把手上刚剥好的一只沙糖桔放在了他手心里。
晏朝正看节目呢,忽然感觉到手心一凉,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他,就见他朝台上努了努嘴:“攒底儿(注:最后一个出场)的角儿,要来了。”
台上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说:“接下来请欣赏相声《汾河湾》,表演者:关辰枫,江辰池。”
话音刚落,原本萎靡的台下立马为之一振,一瞬间掌声雷鸣,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尖叫和口哨儿声。
舞台上的进出场门分别标着“出将”和“入相”的字样,出则如江湖,入则如庙堂,这是沿袭了过去戏台子上的叫法。
此时,只见“出将”门内走出来两个瘦高的人影,清一色的艾绿大褂儿,俊朗清新。
几乎是在他们亮相的一瞬间,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更加激烈的掌声,与此同时,好些姑娘一窝蜂地往舞台的方向涌去。
晏朝看着这架势,瞬间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这是?”
周辰瑜倒是一脸见怪不怪:“大上货呢。”
晏朝又往台下看,两位演员分别走到了舞台的两侧,都是温温柔柔地俯下身来。台下的粉丝手上举着各色物什儿往里面递,鲜花、信件、布偶、字画……基本都是些小玩意儿,后台的助理也出来帮忙,把东西往两旁摆,一分钟不到,就摆满了舞台的边缘。
晏朝这才明白,原来是在送礼物。
按照晏朝以往的认知,一般明星都是不怎么收粉丝礼物的,就是收也收得很有限,像这样上贡似的大场面,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瞬间惊了:“你们礼物都按吨收的?”
周辰瑜说:“贵重的我们不收,都是观众亲手做的小东西,就是那么个心意。”
虽说性质不大一样,但看着这副场面,晏朝还是没来由地想起了民国影视剧里,姨太太、大小姐们边哭边往戏台子上扔金项链、银手镯的场景。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带点儿旧社会捧角儿的影子,这追星体验感简直绝佳,晏朝觉得自己瞬间能理解为什么这年头相声会有那么多粉丝了。
两个年轻的小角儿都这么受欢迎,贺辰烽和周辰瑜岂不是比这还要夸张?
晏朝问:“那你们说的时候,排面儿是不是比这还大?”
周辰瑜毫不谦虚地莞尔一笑:“下次带你见见就知道了。”
等送礼物的人潮褪下去了一点儿,晏朝这才有机会打量起台上的两个年轻人。
捧哏的是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儿,逗哏的看着比他还要小一些,两人俊朗的眉眼间都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青涩。
个个儿都是盘靓条顺,还没长结实的少年人的身材,穿上一身大褂儿,显得身条儿尤其颀长好看。
周辰瑜指了指左边儿那个神采飞扬的活泼少年,说:“这个逗哏的小机灵鬼儿,叫关辰枫,江湖人称……”
晏朝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