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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地看着手术室里面。
陆宸背靠着玻璃,他揉了揉沈皓头发,轻声道:“我出去抽支烟。”
陆宸走出沉重幽暗的走廊,阳台上薄薄一层雪,空气凛冽,吸进去心肺一阵凉,但也比里面要舒服多了。
陆宸觉得很无奈,也很可惜。
但也只是这样了,他也拿不出多余的感情,陈慕之或许也不需要。
他想,除了躺在里面的是沈皓,否则,他付出的也不过是点到即止的感情。
他在陈慕之身上看到了他自己,他也觉得人生莫不如此。
即使今天就要死了,能为你的死真的感到天塌地陷的人,左右不过那一个,而或许,有的人连一个都没有。
这就是人生了,活着的时候辉煌得意,一呼百应,要是真的死了,很快就会什么都没有了。
快到凌晨的时候,陈慕之终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里的陈慕之看不清面目,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和固定带,供着高压氧,身上绑着各种滴滴作响的仪器。
主治医生和副院长对着陆宸长吁短叹:“陆老板,陈院长现在的伤情暂时稳定了,但我们开颅的时候发现陈大夫脑神经构造好像和常人有些不太一样……”
“什么?”陆宸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他的大脑和普通人不一样?”
“是。”主治医生为难地点头道:“经过脑部勘测和核磁共振,基本能确定陈院长脑结构的确实有异于常人,我们还不能进行二次开颅手术,我已经联系B市和S市颅内神经的专家,还需要进行会诊,进一步研究。”
沈皓赶紧问道:“那慕之在近期会不会有事?”
“这个……我们也不能保证。病人是陈院长,我们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可是,谁也打不了保票。陈院长短期之内可能不会清醒,只要维持生命体征,不会有太大危险。”
副院长和主治大夫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心事重重的,这事摊在陈慕之身上,既回天乏力又不能掉以轻心,大家也都很累,却也一筹莫展。
秦沐川看了看重症监护室里的陈慕之,低声问道:“会有后遗症吗?他以后……能不能做医生,能不能和以前一样聪明……”
听到秦沐川的问话,一直空洞没有反应的君顾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希冀地看着主治医生。
几个医生和副院长都低了头,脸上都是一副痛心疾首地可惜样子。
“怕是,不太可能了……”
话音刚落,君顾的眼泪“哗”地一下,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用绝望和痛苦的眼神看着ICU的玻璃窗,落下的泪水湿了脸和衣服,他浑然不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是入定了一样。
陈慕之的情况暂时稳定了,即使大家心里再难过,有些事还是要做。
陆宸和警局打了招呼,很快美国大使馆那边有了风声,云蔚也知道了,当天下午跑来了医院。
在玻璃窗外看到陈慕之现在的样子,云蔚身上一片冰凉,手脚都僵硬了。
云蔚和陈慕之从小长到大,父母是世交,他们是好兄弟,他比谁都了解陈慕之,他一直以来都觉得陈慕之是个完美无缺的人。
可偏偏上帝要将这完美的杰作碎给世人看。
陈慕之一生致力追求完美,可是现如今,连他自己都不完美了。
这怎么让慕之承受得起。
不过云蔚很快缓过来,他不敢联系陈慕之父母,先联系了崔亦棠。
崔亦棠当初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他们玩得很好,云蔚也知道崔亦棠和陈慕之私交甚好,亦棠又是颅神经方面的专家。
崔亦棠第二天就坐了飞机飞到了B市,几乎和几个被邀请会诊的专家一齐到了。
崔亦棠以前对君顾还是很好的,虽然后来不怎么联系了,但是逢年过节也偶有慰问,崔亦棠一直对他十分温柔和气。
可是这次崔亦棠来了看过陈慕之的情况,又听云蔚和秦沐川讲了事情始末,崔亦棠见了君顾也没法笑脸相迎了,不冷不热的,最多低头打个招呼,连多余的话都不说一句。
以前陈慕之身边只有一个秦沐川对他不满,现在陈慕之所有的朋友都或多或少对他有了一些怨言,他们来看陈慕之的时候还会三三俩俩聊聊天说说话,都不怎么理会君顾。
不过君顾现在也顾及不了这么许多,自打陈慕之昏迷不醒以后,他觉得他的身体也跟着老化了,思维也迟钝了,他经常坐在陈慕之床前,一动不动地从白天坐到黑夜,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幸好现在没有人和他说什么话,他现在思维跟不上去,感觉回应别人一句话,都要费好大力气。
他现在没什么别的想法,只要陈慕之的朋友们肯容忍他留着陈慕之身边,这就够了。
他找个角落,让自己不起眼一点,这样秦沐川他们就不会时时想起他的罪过,就不会赶他离开陈慕之了。
他的思维和神智好像也不大清楚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陈慕之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知觉,面色苍白消瘦,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发型也被剪得层次不齐,头上被裹得严严实实,身上连接了各种仪器,无论怎么叫他,他都不会有反应。
陈慕之,得天独厚天资过人,身家显赫青年才俊,他是带着上天的庇佑来到人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他从未这么狼狈过。
他一生最狼狈的时候,总与君顾有关。
☆、道不同不相与谋
陈慕之在ICU观察了几天,专家会诊召开了第一次探讨会。
本来君顾是想照顾陈慕之,没想来听他们开会的,但是早上秦沐川和沈皓来探望陈慕之了,秦沐川对他冷眼相看,沈皓也半冷不热的,君顾在病房里尴尬,就到了会议室听他们探讨陈慕之的治疗方案。
君顾虽然听不太懂,也在角落里听得不太清楚,但是到了后来医生们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一开始还是互相据理力争,到最后拍桌子吵了起来。
一个年纪挺大的留美回来的神经科专家,平时拿捏架子惯了,现在被崔亦棠这些小辈数落,立马脸色就很难看了,阴阳怪气地说:“我在这行混了二十多年了!我独当一面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这次可是你们请我来的!我看你们洪武出的钱不少,耽误了不少工作从S市飞过来,结果你们就给我看这种小儿科的病例?!”
崔亦棠和洪武几个医生坐成一排,阵势足得很,平时崔亦棠也是很稳重的人,这次面色却格外冷峻,他一把拍下病历道:“孔医生!我很怀疑你的诚意!洪武请了大价钱找你来,不是听你倚老卖老说这些废话的!我敬你在S市还有些声誉,不想和你撕破脸而已!”
孔城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崔亦棠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以为你在S市占个后起之秀的名儿,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了?!崔亦棠,我早就看不惯你了,上次S市国际峰会的时候你就拿腔拿调的,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旁人看这两人一触即发的架势,赶忙劝道:“孔教授别生气,你们恩恩怨怨的日后再说,今天是来会诊的,病人为重,病人为重。”
孔城一屁股坐下,手指点着病历,没好气地说道:“颅损伤很严重吗?!没有啊!脑震荡是有些强烈,脑神经也的确有些特殊,但是比这棘手的案例大家谁没遇到过?这么束手束脚下去,到了明年你们都不一定能数出个一二三,我都说了,明天我和老王上手术,肯定能解决!哪还有那么多废话!”
洪武的副院长站起来厉声道:“孔医生,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我们洪武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夫,自己还解决不了?何必大费周章找你们来!我早就和你说过了,病房里躺的是我们的院长,洪武医院的控股人,肿瘤界第一杰出人才,他不是普通人,冒然手术后遗症的风险太大!别说他以后不能再上手术台,要是按普通病患对待,他的脑部结构特殊,三五年后很有可能造成失明、失语、失忆、癫痫甚至脑瘫!”
孔城脸一黑,不服道:“你这是信不过我?再者说了,国内颅损伤方面,后遗症比例不低,这是医生也无能为力的事,我们也不是神仙,再怎么修修补补,也不可能和原配一模一样啊!你这样畏首畏尾,难道对病人就好了吗?”
崔亦棠观望了许久,站起身来,劈手夺走对面几位专家的病历,冷眼道:“麻烦几位了,道不同不相与谋。你们只图一时痛快方便,根本不顾病人几年几十年以后的情况,枉称专家!”
孔城旁边的大夫没好气道:“你这小辈也有点过分了吧?我们只不过是按常规建议而已,是你们关心则乱!崔亦棠,你在这行做了也有五六年了吧?你摸着良心讲,如果这病人不是你亲朋,只是个普通人的话,你会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束手束脚,替他想好以后几年几十年?我没记错的话,你三个月前做过一个车祸导致脑损伤的十岁小孩,你手起刀落手术抢救倒是及时,最后还不是出现了肌肉萎缩智力迟缓吗?你何必把自己说得高风亮节华佗在世!”
崔亦棠脸色一冷,扶了一下眼镜,目光冷冽地说:“当时患者脑出血严重,我不得不及时进行开颅血肿清除,后续治疗也全部是按部就班。当时鉴于患者经济能力和心理上都无法承受,院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已经尽力了,我问心无愧!你们呢!洪武给你们如此高昂的出诊费,一路包专机和五星级酒店伺候着,就是为了让你们说这些“常规”的建议的吗?!拿人钱财□□,你们一推四五六,要你们何用!”
看对方还欲争论,崔亦棠拍下病历,举手制止道:“你们别再多说了。我承认自己关心则乱,今天冒犯几位前辈了。可是你们明知此人有多重要,明知洪武会给你们多丰厚的回报,竟然还能这样举重若轻!我也不说医者仁心了,你们连最基本的拿人手软都不清楚吗?”
崔亦棠踢开椅子,烦躁地捂着额头踱步呼了几口气,回来将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继续说道:“我实话讲,病房里躺的,是我在美国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一直以来敬佩的人。我和他是哈佛校友,他二十二岁就拿下哈佛博士学位,全校的智商测试,他都是数一数二。这样一个人,你们忍心,让他以后连自己吃了什么都记不住,连100以上的乘除法都不会,甚至连左右手都不连贯,连车都开不了吗?这或许在你们看来没什么,只要能保住命基本正常地活下去就好了……”
“可是,他不是凡人。甚至都不是你我这样的人。与其让他十几年后被后遗症困扰,不如现在就让他死。”
崔亦棠说完,大家都不做声了,崔亦棠叹了口气,收了收桌子上散落的文件,说道:“你们都再想想吧,如果你们坚持已见,也没有多余办法的话,我建议各位还是趁早打道回府,我们互不耽搁。”
会议不了了之的结束了,大家都默不作声地走掉了,君顾坐在角落里,浑身冰凉,手脚僵硬。
等到会议室里空无一人,他擦了一把脸,缓慢地站了起来。
有一个护士来收拾会议室,刚好看见了君顾魂不守舍地出了大门,她关心道:“君先生,你没事吧?”
君顾木讷地摇了摇头,想要扯出一个笑,嘴角却僵硬地怎么也抬不起来。
小护士看着他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