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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好鞋站起来走了几步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这个房间里除了她睡的这张床之外,其他地方放了好些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全是冒着冷气的冰块。
除了太子,断不会有人为了她如此的大费周章,新棠坐在黑暗里摸了摸尖尖的下巴,神色温柔得自己都没发现,只可惜没人看见。
外间的谈话还在继续,新棠摸索着出去,董掌柜见到她便没再往下说,新棠忙道,“别停,说说临安王吧。”
太子这么些天又是吩咐他布置房间,又是大规模采买冰块的,想来就是为了这面前这个女子,董掌柜就没停,继续说了下去。
左家和周家是世交,两大家族在临安王这一辈皆出了一个名动天下的人物,一个是玉面郎君左家小公子左其,一个是堪为世家贵女表率的周家周怀柔。
这两人当时是皇子和公主们的伴读,所谓伴读不过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另一种诠释罢了。两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和幼年的建安帝相识。
建安帝这一生做过的唯一正确的事,便是结交了这个拿命护他的人。建安帝刚继位的时候,每天都活在害怕被人篡位的恐惧中,可实际上,老皇帝知他资质平庸又不得不维护正统的血肪,早已在去世前为他肃清了障碍。
可四邻觊觎政权更跌的南岐,频频发动战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左其义无返顾的身披战袍为他开疆拓土、击退四敌,成功稳固了他群狼环伺的君主之位。
将军披甲归来,赢得了君主和臣民的爱戴,被新帝下旨封了临安王——南岐唯一一个异性王。这份荣耀至高无上,可只有左其自己知道,他浴血归来为的是不负圣恩,为的是给他心爱的人十里红妆,可他最想见的那个人却在同一天身披嫁衣嫁进了深不见底的后宫。
从此以后,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那个人,便是建安帝的元配、太子的生母,周皇后周怀柔。
第52章
星沉海底当窗见; 雨过河源隔座看; 这两句诗应该就是对当时的三个人的情境最完美的诠释。
前尘恩怨早已封存在寥寥无踪迹的蹉跎岁月中; 任是有再多不甘与遗憾; 可少年心事与家国君臣相比; 便如同星辰与日月,怎可相提并论。
这一段往事揭开了又一笔红尘旧事,也把最初的太子带到了新棠眼前。
董掌柜逗留已久; 现下已经要告辞,新棠还沉浸在刚刚那段令人唏嘘的往事中不可自拔;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她求证一件事情,“那您可知道周皇后是如何去世的?”
既是元配夫妻,又为建安帝生下了嫡长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建安帝忌惮周家,也万万不该对发妻下手啊。
董掌柜已经到了门口,闻言又折了回来,悲叹了一声; “姑娘有所不知,周家势大且为外戚; 当今心里早有了疙瘩; 听我那婆娘说,那个时候已经开始疏远小姐了,可小姐已经有了身孕,无论如何也要拼着把殿下生了下来。”
这相当于是在建安帝的心上添了一把火。
“如您所说; 周家是世家大族,根深叶茂、德高望重,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的?”
董掌柜笑了笑,那笑里尽显沧桑包含着数不尽的悲怆,他不欲再说下去,恭敬的答道,“往事不可再追,有姑娘在殿下身边陪着,老奴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姑娘先用饭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让长叶来找老奴。”
长叶把屋内的烛火点燃了,好不容易又出了宫,本该最是自在的她却显得格外的沉闷,新棠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却见她失落的靠了过来,闷闷道,“我怎么觉得殿下虽是贵为太子,可比我这个孤儿还要可怜,新棠,你以后要对殿下好点儿。”
新棠本来一肚子思绪被她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我何时对殿下不好了。”
本以为长叶就是福至心灵那么一说,却没想她一本正的掰着手指头说得煞有其事,“你认为的好不是殿下想要的那种好,可殿下对你的好却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新棠点了点她的故作高深的脑袋,笑她,“你能明白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长叶摇摇头,“不知道,但这是长秋说的,长秋一向不说假话的。”
长秋与长叶不同,行事稳重大方,说话只说三分,她和新棠不经常碰面,但新棠却知道她一直在关注着行安殿,说起来长秋才是最适合承安宫大宫女的位置,可戏剧性的被她给抢先了。
新棠没再和她聊下去,催着她把饭吃了,便让她回去歇着了。临走前,把自己的包袱从箱子里拖了出来交给她,嘱咐道,“晚上别锁门,我等殿下回来说几句话就回去。”
长叶不解,“这就是你的房间啊,这里面的冰块是殿下好几天前让董掌柜在外面买的呢,应急那家伙也去了,夏日里冰不好买,听说还费了一番功夫。”
太子体恤她,她感恩,但也万万不能鸠占鹊巢把人房间给抢了吧。
“就你话多,身为奴婢怎好和主子同住一室,别忘记我刚刚的话了,记得留门。”
长叶极快的反驳,“可你是殿下的侍妾啊,自然与我们不同。”
新棠一哽,没好气道,“这侍妾怎么来的你那天不是亲眼所见,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长叶被她说服了,拎着两个大包袱走了。
福临天下另一处厢房里,太子正和临安王临窗对弈,太子执黑棋,临安王执白棋,眼下白棋已被黑棋团团围住,想要绝处逢生已是难上加难。
临安王淡然一笑,颇感欣慰,“棋艺最考验谋略,殿下技艺精湛,臣输得心服口服,若是我那不孝子能有您一半,我也就放心了。”
左虞是临安王独子,那才是真正的京城一霸,有他在京中无不鸡飞狗跳,去了南境驻守之后倒是收敛不少开始重新做人了,京中少了他造作,仿佛日子都失去了点滋味。
太子知道临安王这是想儿子了,但南岐有国法,公候将相若有一方手握兵权在外,则家室必定留守京中,一是为了让在外的人心无旁骛,二是某种利益和权利相互制衡,好坏各半。
男子不同于女子,没有那么温言软语,但简单的两句话或许便能抚平一段动荡的心绪。
两人未再摆盘,太子亲手把棋子一颗颗的收回去,缓缓道,“他归京的日子不会太远了,王爷不必太过伤怀。”
左虞手里现在兵权,太子这话得发人深思,果然,下一秒临安王便道,“殿下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打算自然是有的,不过得让对手先狗急跳墙。
太子双手合于膝上,平缓无波的目光看向烛光中心直至渐渐成了一圈光晕,他适时开口,“王爷可知李献淮为何想去军中,实是因为本殿下把他暗中养兵的银子斩得丁点不盛,军费本就是一比极大的开支,更别说养私兵,若是短时间内他没法弄到银子,到时候就有的看了。”
豢养私兵等同于谋逆,临安王蹙起了眉头,“三殿下当真是不管不顾了。”
三皇子和太子自出生起就注定了两人之间的不同,若是其中一人安于现状也是另一种生机,可偏偏这两人心中都有着平淡生活不足以安放的野心。
临安王和三皇子母族刘家没什么交情,和太子这边的渊源却是纠缠了两代,这一世是无论如何都会护着太子的,他想看着太子登上皇位,不辜负他母后的临终期许,成为一个名垂千古的帝王。
池月渐东上,照得室内一片清辉。
新棠等人等得百无聊赖,便把董掌柜送来的西瓜用碟子装了放进了木桶里冰着,夏日蝉鸣聒噪叫得人反倒心里宁静了下来。
她开了一扇小窗,拎了把椅子坐在窗口看月亮,太子便是这个时候携了满天星光回来的。
第53章
镜中貌; 月下影; 是佳人; 只是这佳人过分瘦削; 往窗边一坐只有小小的一团; 连窗户的影子都能完全把她掩盖住,这船瘦弱总让人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抱住。
太子站在门口静静的望了片刻,转身轻声关了门。他慢慢走到新棠身后; 顺着她的角度去看窗外,一身靛蓝家常锦衣不但没有掩盖住他身上的贵气; 反倒添了几分平和。
天地广大,太子除了漆黑无边的夜和脑中挥之不去的倩影,什么都没看出来; 倒是这吹进来的风,还带着丝丝的热气,也不知新棠在看什么看得这般专注。
他微伏下身,侧脸瞧她好一会儿,“精神看着好了不少; 也不枉本殿下花的这大把银子。”
新棠想事情想得投入,乍听得太子的声音响在耳边; 悚然一惊; 手撑着窗台,把脸扭了过来正在回话,唇角却和弯身凝视着她的太子轻轻一碰,迅速错开; 双唇轻碰的感觉,木木的,麻麻的,还有一点点温热。
新棠下意识弯腰后仰想从侧边抽身站出来,奈何太子不由分说的欺进一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把人按在窗边动弹不得。
万家灯火藏了满眼,太子的眼中闪着光,极亮的看着她。新棠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呆呆的样子,虽是小小的一只却是他眼中的唯一。
长叶说,她应该对太子好一点,新棠觉得她说的不对。这世间的回报与得到不一定都是对等的,可一个人若是在另一个人心里生了根、发了芽,那个人必定是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千般万般好,反之亦然。
新棠的自我防线在一点点溃散,不知不觉的开始脱离以前那个不受拘束的灵魂,因为她的心落了地。而这一切,都是他一点点瓦解的,如何能说她对他不好呢?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新棠不想挣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嘴唇上想象之中的触感没有来,反倒是感觉下巴又被抬高了点,新棠转了转眼珠,有些尴尬的张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却见太子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惜,她果断的移开了自己的脸,打算未来几天都不出门了。
君子就君子吧,谁还不是淑女了,矜持就矜持!
新棠转身欲走,太子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抱进了怀里,拥着她靠在墙上,柔柔的低叹了一声,“瘦的本殿下都快看不见你的脸了,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养回来,嗯?”
这一声“嗯”,低低的,如早间的十里清风,吹得新棠腿软,站不稳。
她乖巧的伏在他的胸膛上,合上眼睛,声音带着笑,“那是因为殿下的眼神不好了,奴婢刚来承安宫那会儿,可是比现在还瘦呢。”
太子的拥着她的胳膊收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清冷又不失柔情,“恰恰相反,本殿下倒是觉得现在这双眼睛现在才是真正的好了,只认现在的你。”
新棠见过太子筹谋时的机敏睿智,也见过他作为一宫之主的霸气强势,唯独没见过此刻的他,最深沉的嗓音说着最温柔的情话。
如此良辰写意,是不该辜负,新棠抬起了手,正打算环上太子的腰,却又听见一句沉沉的感叹,“说起来,你倒是比我这个当主子的还娇贵,若是你能赶快好起来,也不枉本殿下想方设法为你忙碌一场。”
谁娇贵了,谁娇贵了!算了,你是太子,你说娇贵就娇贵吧,新棠默默收回了手。
而后又想了想,自己毕竟还是实打实的收了太子的好处,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奴婢不是好奴婢,新棠从他已松的臂弯里滑了出来,退后一步站在了对面,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