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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善瑜当即冷笑道:“表姐既然也不怕扫了父皇的兴致,那孤也不必给你什么脸面。看在表姑的份上我称你一声表姐,别以为你就真成了我姐姐!区区一个没有品阶的贵女罢了,也敢恬不知耻的和皇女争锋?”
这话诛心至极,清河县主也给沈善瑜唬了一跳,但她是个明白人,知道女儿绝对是故意拿酒去泼五公主的,现在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想到身份上的悬殊,她板着脸,怒道:“唐翊君,我素日里教你规矩,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唐翊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当然知道沈善瑜的身份不是自己能比的,但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往日总觉得,五公主是京中最尊贵的女孩子了,只要她处处胜过五公主,别人自然会将她捧得高高的。但这么多日子在京中,她见到的听到的,将她自幼形成的观念全部冲散——即便五公主是个目不识丁的,所有人也仍旧会尊重她,只因她是皇女。
更不说,沈善瑜并非是不学无术之人。但唐翊君仍然不服,这种不服,是来自于上一次在相国寺,她看到武郎和沈善瑜行止亲密。
这处响动太大,本来正在把酒言欢的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明光殿之中静谧非常。唯有烛台传出灯花爆开的声音,清晰万分。唐翊君脑袋上还在滴下淡红色的酒液来,浑身狼狈已极,加之被所有人看着,只觉得自己脸上被无数人打耳光了,对沈善瑜又怒又恨。皇后打量了一眼女儿,见她身上沾着葡萄酒淡红色的痕迹,唐翊君又是一脸狼狈的样子,已然明白了过来,笑道:“还真是小孩儿呢,怎的枪酒吃都能打起来?各自去更衣才是要紧的。”又对身边的红鸾使了个眼色,红鸾会意,命人将唐翊君带下去换衣裳,这才笑着对清河县主说:“县主请,皇后娘娘想和县主说些话。”
清河县主忙跟了去,皇后抿出一个笑容,但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只让人觉得骨缝打颤:“清河,你们是不是以为,阿瑜是个不被关注的女孩儿?若是你家的女孩连尊卑都不明白,那就遣礼部的人,好好去教教。”
清河县主给吓了一跳,忙要伏下请罪,被皇后扶住:“罢了,都是做娘的人。清河,阿璐远嫁之后,我就只有阿瑜这一个女儿了,当然看得紧。少不得也要请你们这些长辈多担待她一些。”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皇后很是擅长此道,见清河县主额上冷汗涔涔,也是笑着给她斟了杯酒,“今日是陛下的万寿,谁要是扫了陛下的兴,本宫当然不会放过她。阿瑜是陛下的心头肉,今日这样的事,本宫也不能当做见不到了。”
给皇后恫吓了一番,清河县主知道自己多半是惨了,下定决心要好好惩治女儿了,再犯到五公主手上,只怕唐家都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淡定的吃了口酒,二公主粲然一笑,霎时让殿中亮堂了许多对身边的侍女说道:“记好了,一会子,让这敢招惹到阿瑜头上的唐家丫头好好的长长记性。”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唐翊君即将再也翻不了身了~
咱阿瑜还是适合跟萧好人恩恩爱爱的啊~
第35章 怡安&下脸
前脚唐翊君被人引了出去; 后脚沈善瑜也气鼓鼓的从明光殿中出来。今日虽然唐翊君自己打了脸,但沈善瑜觉得不快至极。所谓事不过三,唐翊君接二连三的折腾到她身上; 是当她傻子还是冤大头?
明月在前面提着灯笼照亮脚下的路,沈善瑜在后面恶毒的想着要怎么收拾唐翊君。冷不丁的被人拍了拍肩; 吓得沈善瑜差点蹿起来,转头见来人盈盈含笑; 笑容里面满是嘲讽:“怎么?就你这神憎鬼厌的; 还怕有鬼敢来找你?”
“去你的。”沈善瑜没好气啐道,来人正是怡安郡主,她穿着一件宝蓝色袄裙,让贴身侍女芷溪提着灯笼,娇俏的小脸上满是笑意,“有什么好气的; 气坏了身子; 还不是姓唐的得意?”
沈善瑜笑道:“她三番四次和我过不去; 今日已然是第三回了,前两次我打量着能让她长长记性; 谁曾想; 她反倒是变本加厉起来; 还想当众落我脸面,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可能轮不到你不放过她喽。”沈怡安说道,撇了撇嘴,“我瞧着皇伯娘和清河县主说了什么; 将清河县主脸都吓白了。再有好几个姐姐都看着呢,只怕轮不到你。”
撇了撇嘴,沈善瑜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母后和姐姐们动手,哪有自己动手来得爽快?和沈怡安一起回了寝殿更衣,她今天定要将唐翊君给收拾痛快了,让她知道往后再不能招惹自己。
沈怡安倒是无所谓,又重新往明光殿去,她像模像样的走在最前面,又转头笑起来:“阿瑜,咱们要不打唐翊君一顿吧?”
“什么?”沈善瑜反问道。沈怡安这在王府长大的无赖小郡主,整人的把戏可比她多多了。
“咱们去打她一顿,免得你置气呀。”沈怡安笑道,“要惹你生气,当然也只能我惹你生气,姓唐的算什么东西?”
*
唐翊君在偏殿换了衣裳,回去就被母亲给结结实实削了一顿,她兀自委屈,今日分明是她被沈善瑜浇了一头脸的葡萄酒,在这些宗女面前闹得颜面尽失,何以还要怪罪她?她自管怨恨着,也不想想是谁先去挑事的。
越想越委屈,唐翊君不想回明光殿去,她头发里葡萄酒的醇香还在,若是回去,指不定给人笑话呢。脸上一片充血,唐翊君咬着牙,甩掉了贴身侍女,自顾自的提着灯笼,往御花园走去。灯光映在雪地上,给白雪镀上了几分暖意,唐翊君越走越觉得心思沉重,若是自己生在宫里,是皇女的话,她现在就要沈善瑜付出千百倍惨烈的代价。
但可惜,她生在唐家。
本来凭着外祖母平康大长公主,唐家可以顺风顺水,但唐家却被卷入了当年的夺嫡之争里,还站错了队,自此一落千丈,连身为县主的母亲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遑论她了。
要是父亲没有站错队,如今又怎会如此的被动,她也能荣极的站在宗女之中。
怨恨着命运不公和父亲的昏聩,唐翊君对于沈善瑜的恨意愈发的高涨了。她数次羞辱于自己不说,还夺去了武郎的注意,这点让唐翊君怎么都忍不了。她自回京以来,第一次见了萧禹,便深深的倾慕他,千方百计打探萧禹的事,后来查到了叶清仪,她多想叶清仪能够向萧禹美言几句,让她得以嫁给萧禹……
越想,唐翊君脸上越烫,若是能和萧禹结为连理,她愿意收起自己所有的坏脾气,用温柔和耐心来包容他。她这样想着,脑中一片混沌,脚下愈发的快了,也没有看到,在面前靠近脚踝的地方,横着一条不算粗的绳子。
只听“噗”的一声,唐翊君被那条绳子绊倒,整个人呼啦啦的栽了下去,手上的灯笼也滚出好远,里面的蜡烛摔了出来,很快就被雪给熄灭了。周围顿时黑了下来,唐翊君张皇的要起身,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自己的斗篷也将她兜头罩住。
唐翊君吓得厉害了,在雪地上蜷缩着,刚换上的新衣都被雪水打湿了。她叫得很惨,上次在相国寺被人绑走的害怕还记在心里,止不住的挣扎。
殊不知明月和芷溪两个人都快按不住她了,索性双双坐在她身上,将唐翊君压得又是一番惨叫。沈善瑜和沈怡安两人在宫学里是出了名的,一个霸王,一个无赖,招惹谁也不要惹上这两人。
沈怡安拿脚尖踹了踹她,故意让声线变得粗哑:“叫什么叫?再叫废了你!”唐翊君果然不敢再叫,又道:“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今日你遭殃了。”沈怡安如斯说道,两人相视一眼,沈善瑜气得要死,想到这人三番四次跟自己过不去,照着她被斗篷罩住的小脸就连打几下。她人小又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力气不大,但一拳就打在了唐翊君鼻子上,立时见了血。
感觉到鼻腔里流出温热腥稠的液体,唐翊君吓得直叫唤:“杀人啦杀人啦!”又看不清是谁打自己,她又哭又叫,被明月连往腋下掐了好几下,这才抽抽噎噎的止住,咬牙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善瑜冷笑,也不回答她。她从一开始可没打算亲自下场收拾她的,结果这货在杨府,在相国寺,现在都敢闹到皇宫里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好好收拾这货一番出出恶气,沈善瑜未免性子太软了。
见她打得热火朝天,沈怡安也下了场子,接连揍了唐翊君好几下,每揍一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叫你胡乱惹人,叫你胡乱惹人!”
被四个姑娘一起揍了,唐翊君哭得十分凄惨,沈善瑜出了气,拉着沈怡安一溜烟儿跑了,留唐翊君一人在原地哭了好久才起身。鼻子前已然一片腥稠,她抹了一把,又觉得疼得厉害。
沈善瑜!沈善瑜!
*
打完了人,沈善瑜周身舒爽,和怡安郡主两人欢天喜地的往明光殿去。才转过明光殿外的宫墙,忽的见一人立在不远处,长身玉立,在晦明的灯火之中,显得长身玉立,周身带着冷冽而肃杀的气息。而他面对的方向,正对着明光殿,似乎在看什么。
沈善瑜脸色顿红,暗忖萧好人怎会在这里?又十分心虚的看了一眼怡安郡主:“咱们、咱们快走吧。”
沈怡安不识得萧禹,只单纯觉得这郎君肩宽腰窄,委实是个尤物,当下拉了拉沈善瑜:“去哪儿呀?有好看的郎君也不肯多看几眼?”
“你看到他脸了么?”沈善瑜娇声骂道,“万一是个模样不堪入目的怎生是好?”她现在心虚得要命,要是被怡安认出来萧禹,那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这倒也是。”沈怡安被说服了,拉了沈善瑜就要走,身后的明月却喃喃自语道:“那似乎是武郎萧禹萧将军……”
沈善瑜:……
怡安郡主立时扯住沈善瑜:“好哇,你又哄我!连明月都认得出来,只怕你也见过不只一二回了,你能认不出?”
给当众戳破,沈善瑜尴尬得要死,加之此处动静太大,萧禹已然转头,一双灿如星海的眸子让人恨不能溺死在其中。转头,他一眼就看出那胀红了脸的少女是沈善瑜,脸上立时露出几分笑容来:“五公主。”
他相貌英俊不凡,本就是让少女们痴迷的对象,这微微含笑的样子,让四个小姑娘脸都红了。沈怡安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踱步上前:“我今天才算见识到了武郎,可要让我再看看。”待离得近了,她细细端详着萧禹深邃的五官,只觉得无比眼熟,复抚掌笑起来:“你这脸我识得的,你是阿瑜的心上人。”
沈善瑜这下彻底尴尬了,上前就捂住沈怡安的嘴:“你敢说出去我就掐死你!”她就知道,要是给沈怡安知道了,估摸着父皇母后和哥哥姐姐们得全知道,到时候逼着萧禹娶她可怎生是好?
怡安郡主本来想转头笑话一下她的,谁想到被她死死捂住嘴,脸都快挤变形了。见两人缠斗起来,萧禹脸上微微发红,他虽不识得沈怡安,但见沈善瑜在她跟前毫无顾忌,料想是她的至亲好友,也爱屋及乌的多了几分敬意。况且方才沈怡安说自己是阿瑜的心上人,莫非……她曾经透露出半点?
这样想着,萧禹脸上愈发的红了,仿佛烈火烤炙一样。沈怡安拼命挣开了沈善瑜的魔爪,啐道:“沈善瑜,你敢做我凭什么不敢说!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