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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蝶张大了嘴,对此诡异反常情况惊讶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躲就躲。谁怕谁啊?苗艳青咯咯笑着,坐在凤扬城最高的一座红色琉璃瓦上,小脚悬在半空中晃呀晃地,眺望着远处京城的景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远处的山峦,隐隐的默林,京城里栉比鳞次的绿瓦、红瓦,渐渐朦胧成了漫天烟波。
起雾了。
苗艳青拢紧了身上绛红色的袄子,笑意幽幽不见。
天更寒了,蝶谷里的百姓们,想必已经开始烧起暖暖的炕,忙着打下一树树的栗子,搁入灶里烘熟,好给孩子们当零嘴。往常这个时候,她总是带头第一个打栗子的,还要忙着大喊着让仰头拍手的孩子们快跑,否则让那一阵阵带刺的栗子雨打下来可不好受!她因回忆而浅浅微笑了起来。
“副教主不知道记不记得,让孩子们剥开包在栗子外头的那层带刺绒壳时,千万得叮嘱他们要裁手套呢?”她笑着,眼眶却红红的。
如果她再无法完成任务,她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满山遍野都是五彩缤纷的香花与蝴蝶的蝶谷,回不去那个充满欢乐笑声与热情笑脸的蝶谷。
她所有的志得意满、妩媚自信全消失了,只剩下挥也挥不去的轻郁和道也道不尽的思念。
穆朝阳高大的身形静静出现在琉璃瓦上的另一端,看到的就是她眉拢烟翠、目含秋水的满身寂寞。
他心头紧紧揪扯了一下,疼楚感渐渐在胸口扩大开来。
他真的害她伤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表现得跟只掌心踩到刺的老虎一样暴躁易怒,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和想将她推离身边的冲动一样强烈。本来就不应该对她产生这么多的感觉,可是不知在几时,他的理智已经失去了方向,他的情感却自有意识地将他拉扯向1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只要看着她,就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烫,就觉得他是如此鲜明而真实地活在这世上,他不再只是无聊的一天过一天。
只是此时她苍白的脸庞,眼底那一抹迷茫落寞的神色,令他连呼吸都感到疼痛。
他多么想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将所有伤痛和寂寞全自她身上扫除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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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穆朝阳悄悄地走近她,沙哑地道。
苗艳青陡然惊醒,急急地用袖子抹去颊上的泪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翻遍了全城。”他在她面前曲膝半跪下去,大手怜惜地捧起她带着仓皇的小脸,“以后不准你再爬这么高了,万一摔下去怎么办?”“我……”她怔怔地望着他。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她没有诡计成功的喜悦,尽管她应该要感到得意,却只有乱成一团的失速心跳。
因为他的眼神是如此真挚,他的关切是如此深刻,他眸底的心疼更是深深地揪疼了她的胸口泪意突然弥漫了她的眼里。她嗫嚅着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没有办法挤出半个宇。他的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的黛眉、她的眼角、她的颊边,然后他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尽管待到明日,他一定会后悔。
雾更加浓了,悄悄地将他俩缠绕紧偎的身影包围。
没有来因,没有去由,就像那无声无息的雾它要来就来,要散即散,就像某个名为爱情的神秘玩意儿,总是在人狞不及防的时候出现,没有人知道它何时会消逝,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是一生……
第七章
穆朝阳不见了,自从那一天吻了她之后,他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了。不再在每个转弯处遇见他,不再不小心就能听到他清朗的笑声。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搜寻着、倾听着任何一缕穿林度水而来的丝竹声,暗暗期盼着,或许走进那一阵悠扬的乐声尽头深处,就能再看到那一抹高大潇洒的身影。
可是他还是不见了,没有人影、没有声音,像就此消失在人间一样。
于是苗艳青开始在上课的时候精神恍惚,几次三番想要向诸家六姊妹探听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咽了回去。
她怎么能大刺刺地向人家的妻妾追问她们相公的行踪呢?
苗艳青以为自己可以忍,可以当作没那回事直到她上课打翻东西、写错字、叫错人……她才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真是该死了。”她心情烦躁不已,索性告假一日,出凤扬城,进入京城散散心。“苗艳青清醒一点,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不是来传道授业解惑,不是来诲人不倦,更不是来谈情说爱,独害相思病的。
只是那一个吻……她情不自禁抚摸自己的唇仿佛还在发烫,仿佛还可以感觉到那惊人的灼热与痴狂……
尽管她告诉自己一千遍、一万遍,穆朝阳只不过是个有名、有利、有武功的花花公子,就跟江湖上其它自以为了不起的名门子弟一样,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是她的情感硬是跟她的理智作对,拚命想起他的好处来。
她倏地缩回手,紧握拳头。只不过是一个吻,一个微不足道的吻,就像不小心被蜜蜂叮了一下,有什么好眷恋不忘的?
“不不不!”她恼怒地重重甩头。“不是说了不想他了吗?”今儿个她一定要大玩特玩,把这几日憋足了的闷气全发泄一空!
待会儿大肆采购后,她就要到京城的赌坊见识见识,非要来个大杀四方不可!
不能对他怎么样,把气全报复在海捞京城赌徒一票上,也行。苗艳青娇艳迷人的脸蛋笑意复现,心情轻快不少,甚至边逛边哼起家乡的小曲。
十几日不见。京城还是珠玉铺地。光彩非凡,只不过和她头一天来到的情景相比,今日是热闹得太多太多了。
百业兴旺,游人如织,虽然昨日又下了一整夜的雪,四周尽是银色霜华世界,空气也冷凝得令人呵气都冒出团团白烟。但是依旧可以看到人人穿戴暖和厚实,神情愉快地逛街。
京城就是京城,果然与众不同,百姓们个个吃得饱饱、穿得暖暖。
苗艳青买了一串松子糕,在小贩惊艳的目光中,边呼烫边不顾形象地痛快吃起来。
吃完了松子糕,她又跟着一群贩夫走卒蹲坐在地上,围着一个小小摊子,唏哩呼嚯地喝着加了酥油、花生粉和辣椒末的成豆腐脑儿,边听他们说一些大户人家稀奇古怪的流言秘辛,逗得她哈哈大笑。
她还和几个流着鼻涕,穿着破旧袄子的小乞丐玩起跳房子,在玩输赖皮的时候还嘻嘻哈哈扭打成了一团,最后她出钱请小乞丐一人一串糖葫芦,还包了十几个馒头和两只大肥鸡给他们带回破庙当消夜。她真的玩得很开心、很痛快……
像这样融入市井小民的生活中,尽情地吃喝、尽情地玩闹、尽情地感受酸甜苦辣,对她而言真是如鱼得水,烦恼好像也消失了许多。
“我真是不习惯当一个规规矩矩的好老师,好人家姑娘呀!”她坐在人家屋檐下的木头门坎上,美丽的红裙子上不在意地沾满了小孩们脏兮兮的手印子。依然快乐地啃着卤鸡爪,看着热闹的街市人潮,喃喃自语。“再这样下去,不闷死也会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动感觉烦死……噫,干脆不要搞这么复杂了。”还跟他在那边猫捉老鼠的咧,今天回去后,索性就趁月黑风高,然后潜入他屋里,先把他毒晕了,接着再取精……呃,不是,是做该做的事。
接着吃干抹净以后,管他认不认帐,立刻走
她兴奋地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拍大腿。“对啊,就这么办!”等一下!
苗艳青发光的小脸瞬间又黯淡下来。“不对,一次机率太低,总不能牺牲了清白,却连颗鸡蛋都没能怀上,那该怎么办?”哎呀!烦死了。要跟人生个娃娃怎么这么麻烦?真是有违她平常热情奔放、爱怎样就怎样的天陆。而且她也不能继续跟他这样眉来眼去了,万一她一时昏头爱上他了,又该怎么办才好?
“苗艳青,你一定要坚定信心,你一定要发挥最坚强的意志力,绝对不能轻易被他的美色给打倒!”她挥舞着啃了一半的鸡爪,慷慨陈辞。
“无论如何,绝对要让他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你,这样才能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啊!”下定决心后,她拎着未啃完的鸡爪起身,踩着轻快的脚步,不一会儿就看见了雄伟的凤扬城大门。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有八名身着深紫色禁卫军服饰的壮汉抬着一顶璎珞宝盖大轿,自另外一条大道绕出来,缓缓地经过她面前。
四周百姓开始兴奋地议论纷纷起来一
“这一定是绣月公主的轿子。”路边卖菜的三姑和六婆交头接耳,热切地讨论着。“奇怪了,这一、两个月都不见绣月公主的轿子出皇城,怎么今日天这么冷,她倒是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原因?肯定是去找城主的。”三婆语气酸溜溜的,“城主又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城主,每次都大摇大摆的进凤扬城去,好像将来肯定稳坐城主夫人宝座似的。嘿。要是我年轻个十岁呀,我铁定比她漂亮上一百倍,城主夫人还轮得到她吗?”“就是说!我最看不惯绣月公主那副病西施的模样,听我在宫里当差的大侄子的阿姨她表弟说呀,绣月公主平常在宫里常常对着月亮叹气,动不动就掉眼泪,还成天捂着条手绢咳嗽……”六婆忍不住摇头。“唉,依我说呀,女孩儿最好还是长得壮壮的,屁股圆圆大大的,吼起丈夫来中气十足,然后有一双大脚丫,这样才够劲儿嘛!”“哎呀!男人看女人的标准是和我们不同的。”三姑不是滋味地道:“就像我家那个死鬼,每天都说我不够女人味……哼!我哪儿不够昧呀?脚臭狐臭我统统都有一”婆倒抽口凉气,立刻倒退三步,掩鼻惊呼:“三姑,你说真的假的?难怪我老是觉得你家怎么天天都在煮咸鱼……”“哟,六婆,你害羞什么?我就不信你没有这种成熟女性特有的女人昧,呵呵呵……”“不不不,我才没呢!”接下来的话苗艳青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因为她的眸光紧紧盯着缓缓开欧的城门。
出城迎接绣月公主的,竟然是一身银袍,身长玉立英姿焕发的穆朝阳,原来他在城里,并没有不见!
苗艳青睁大双眼、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胸口有点刺刺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想,也不知道他这些天来的避不见面,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她看见了他神采飞扬、笑意盎然地搀扶一名清丽柔弱的雪裳女子落轿,半搂着她不盈一握的柳腰,温柔怜惜地进城……
手中的鸡爪倏然掉落,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留云楼里,传来一阵阵断续的咳嗽声。
“绣月,你身子不适,为什么还亲自前来呢?”英俊脸庞有些憔悴清减的穆朝阳替她吹了吹一盅参茶。
“咳咳……”绣月捂住了小嘴,雪白的小脸显得更白,“阳哥哥,你最近很忙吗?”忙…呃,是很忙。
这些日子以来,他脑子里塞的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与事,就是没有她,他不由得深深愧疚起来。
“阳哥哥!”绣月睨着他,面上如此幽怨,心底却不禁有些好笑。“你……难道心里有了别人了吗?”“我——”穆朝阳当场被口水呛到。“咳咳咳“阳哥哥,不是说好了以后你都要守护着我吗?”她抬起清丽的小脸仰望着他,眨动着水汪汪的大眼。
“呃,咳咳……对啊、对啊。”他的笑容里满是心虚。
绣月要他将诸家六姊妹休离,不准他娶第四房小妾先诞下穆家长孙,也不答应先成为他的第四小妾,然后再扶为正妻。
她贵为公主,不愿意委曲求全也是理所当然,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