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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裔抬头看着他,忽然发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笑光。
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这小子眉眼间和慕容琉风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明月昭抬头看见慕容琉风,眼神轻蔑,话都不愿与他多说。
慕容琉风怒极走过来,“喂——”
“我不叫喂。”明月昭慢悠悠道:“小子,你得叫我一声表哥。”
慕容琉风一呆。
……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凤君华终于跑累了,瘫软的坐在地上。
“姐。”
凤含莺追上来,坐在她身边。
“姐,你怎么了?那个明月昭,你们…”
“他是我弟弟。”
凤君华骤然打断她,神情有一种崩溃的疯狂。
她抬起头来,脸色凄惶眼底泪光闪烁,声音微微嘶哑和凄苦。
“阿昭,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姐。”
凤含莺不忍,“你别这样,那不是你的错…”
“不…”
凤君华曲起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轻轻道:“阿昭,他是为了我…”
“嗯?”
凤含莺凑过去。
“姐你说什么?”
凤君华默了默,有些呆滞的看向远方,恍惚间眼底浮现那年满山尸体,她一具具的移开,然后将那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儿背在身上,躲过所有人的追杀,来到一个破庙。
灭门之危,他却被保护得很好,身上没有一点伤,但却因为发烧而额头滚烫,昏迷不醒。
她跪在地上,拍着他的脸。
“喂,醒醒,快醒醒。”
昏睡的小男孩儿似乎被她拍打的脸疼,皱着眉头醒了过来。一眼看见她,就道:“丑丫头,你是谁?”
丑丫头?
她一听这三个字就怒了。
“臭小子,你给我滚起来。”她站起来,叉腰用脚去踢他。“你说谁丑丫头呢?你给我说清楚,你说谁?”
那时候的她脾气可差得很,谁敢骂她一句她得十句顶回去。今天被个小屁孩骂丑丫头,她不气才怪。
他皱着眉头,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力气。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看四周,“这是哪儿?”
她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想起刚才这小屁孩才遭灭门之祸,算了,她大人有大量,还是不要跟他计较了。怎么说,他还是她表弟呢。
深吸一口气,她又蹲下来。
“这是一处破庙,放心吧,这里很安全,他们不会找到你的。”
他皱眉,想起刚才的厮杀,眼神暗下来,浑身都在颤抖。
“我娘她…”
她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心软。
“那都过去了,你娘用生命保护你出来,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他捏着拳头,五岁的小男孩儿,眼底迸发出炽热而灼烈的仇恨。
“我要报仇。”
她看着他的眼神,如此坚决,燃烧着不惜一切的火焰,和五岁的她,多像…
“要报仇,就必须好好活着。”
“好。”
他坚定点头,这才看着她。
“你是谁?”
她微微一笑,眼角眉梢流光溢彩,似万道暖阳斜照而下,照亮他灰暗的生命。
他呆了一呆,就听见她说。
“我是你姐姐,慕容琉绯。”
慕容琉绯,从此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逃亡的日子是很可怕的。那时候离恨宫才刚刚建立,她不能动用离恨宫,以免被人发现。还好那个破庙隐秘,那些人没有找到他们。只不过没有食物,她还好,饿个两三天没什么问题。但对于他一个病患来说,那可是致命的。
她没办法,只得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喂给他喝。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她咬牙忍着痛楚,唇内温热的鲜血仿佛沸腾的水在他身体里燃烧。
他眼角不自觉有些湿润。
他不会忘记,是她用血救了他的性命,是她在他生命最黑暗的时候带给了他唯一的温暖。
为了这份温暖,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后来,他告诉她,其实他是南陵流落在外的皇子。他的母亲本是良家少女,因为和亲人失散,流落江湖,给人当丫鬟。有一次,明若玦微服私巡寄主府上,趁着醉酒强占了他娘的身子,后来他娘就怀孕了。娘迫不得已,只得给人为妾。而那个男人,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
过了几年,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被仇家所害,满门皆灭,娘拼死救下了他。
她想将他带回去,他却拒绝了。
……
凤君华闭上眼睛,眼泪自眼角落下。
“阿昭,他是为了我,才亲手打断了自己的腿…”
凤含莺睁大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姐…”
凤君华凄苦一笑,“那个时候他五岁,我六岁。我救了他,他为了感激我,也为了报仇,主动要求去明月殇身边做卧底。”
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五岁的小男孩儿站在她面前,坚定的说:“我要去皇宫。”
“你要认贼作父?”她眼底划过戾气,怒道:“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你这个儿子。”
“我知道。”
他说,“我只有娘,没有爹。”
她一呆,想起自己,那几年里,何尝不是只有娘没有爹?
她沉默一会儿,道:“皇宫不是那么好进去的,你要换一个身份,而且不能被人发现。”
他嘴角微勾,眼神幽暗。
“我听说他有个儿子,天生残疾,因此不得宠爱。”
她一惊,“你想做什么?”
他立即后退,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大锤,照着自己的膝盖,狠狠的锤下。
她吓得大叫,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阿昭——”
鲜血在她眼前弥漫,她双手颤抖,眼神充血般的红。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呀?”
他痛得脸色惨白,却依旧在笑。
“明月殇医术高绝,只有一个真正的残废,他才不会怀疑。这是…是唯一的办法…”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留下来,声音嘶哑。
“谁说你一定要接近他?要报仇我自有其他办法,不需要你这样做。”
“可这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不是吗?”
他微微仰头,看着她眼中凝聚的泪水,轻轻一笑。
“一个从不受人关注的冷宫皇子,也没多少人注意他的长相。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他的儿子,即便是滴血验亲,也能应付过去。”他说,“离恨宫那么多人才,个个都是你的左膀右臂。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做你的眼睛。等到你有需要,我可以…可以帮你…”
“阿昭…”
她紧紧抱着他的头,浑身颤抖。
“你怎么那么傻,怎么可以…”
他靠在她怀里,从小到大,除了娘,她是第一个抱他的人。
好温暖,好温暖…
就像那一夜,她喂给他的血…
“不要告诉…舅舅…”他抓着她的手,祈求道:“别告诉他,求你,姐…”
她浑身一震,闭了闭眼,用力点头。
“好。”
……
“所以…”凤含莺怔怔道:“他在冷宫被人欺负,明月殇偶然救了他,他顺理成章的成为明月殇的暗棋?”
凤君华嗯了声,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仰头,深吸一口气。
“阿昭小时候生活得很苦。姑姑未婚怀孕,那个男人也不过是看中她美色才将她纳为妾,正房主母又是个不容人的,姑姑不会武功,人又单纯善良,总是被欺负。阿昭…阿昭也经常被毒打辱骂。我救下他的时候,他身上还有被掐伤和针扎的痕迹。”
她静静的说着,“他性子自闭又偏执,又不懂得武功,和明月笙一个冷宫的皇子如此相似。所以,没有人会怀疑…”她吸了吸鼻子,“不但如此,为了彻底骗过明月殇。他甚至对自己用毒,照成自己是真的因胎中中毒而不良于行的假象。他做得很好,成功的成为了明月殇最信任的心腹。然后慢慢习武学医,光明正大的组建自己的势力…”
“一个正常人,长久生活在黑暗里,是很容易崩溃发狂的。为了让自己静心凝神,心平气和,他向我要了一副棋局。说,如果他烦躁了,寂寞的,就一个人下棋,就不会觉得时间难过…”
她说完后又忍不住落下了泪,“阿昭…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义父,也对不起姑姑,我不是一个好姐姐,我没能好好照顾他…我竟然都不知道,他会对我…”
“姐…”
凤含莺抱着她,“姐,那不是你的错。感情的事,没有谁是谁非。”
凤君华凄凉一笑,推开她。
“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听他的,我该将他带回去,就算不认皇室为父,慕容家也能养活他。再不济,我将他带回离恨宫也好。至少,至少他不会受这么多苦…如今,他双腿已残。再也…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能站起来。”
背后忽然传来云墨清淡而笃定的声音。
凤君华一怔,抬头看着他,眼睛里还含着泪水,满脸的绝望和痛楚。
他轻叹一声,拉她起身,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
“他会好的,相信我。”
凤君华怔怔看着他,因他的话而眼神微亮,随即又湮灭下去,木然的摇头。
“骨骼全碎,毒入血脉,再也无力回天…”
“不。”
云墨却道:“你忘记三魂珠了吗?”
凤君华呆了呆,“可是三魂珠已经没有灵力了啊…”
云墨笑了笑,拉着她往回走。
“失了灵力的三魂珠只是没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但若将三魂珠磨成粉,却是世上最好的修复伤药。只要将他碎裂的骨骼修复,其他的毒,自然不是难事。”
“真的吗?”
凤君华眼中升起希望,“你没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他回头看着她,捧着她的脸,温柔道:“青鸾,相信我,他一定会站起来的。当然,在此之前你得说服他不要自暴自弃。”
……
金凰。
阴暗的地牢里,凰静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目呆滞而无神。
凰静芙下了阶梯,慢慢靠近。
眼前阴影垂下,她抬头,嘴角一抹淡淡笑意。
“皇姐。”
狱卒端了凳子过来让凰静芙坐下。她凝眸看向凰静贞,“为什么要这么做?”
凰静贞下巴搁在双膝上,眼睛里流露出款款笑意来。
“皇姐不是很清楚么?”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连连。“当年我劝你不要迷恋明月殇,情之一字乃穿肠毒药,不可尝试,否则会肠穿肚烂而死。可如今我自己也品尝情滋味,才知晓那种感觉。便是痛彻心扉,万劫不复,也不要一生淡若止水,平静无波。”
凰静芙定定的看着她良久,长长一叹,黯然道:“后悔吗?”
“那你呢?后悔吗?”
凰静贞反问,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凰静芙沉默好一会儿,才道:“我后悔了。”
凰静贞一呆,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凰静芙幽幽一笑,眼里写满了苍凉。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十七年前去南陵参加他父皇的寿宴。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忽然自嘲一笑,“这世上哪里来的如果…”
“皇姐…”
凰静贞眼神里微微疼痛,唇角一抹凄苦。
“这世上有多少痴情女子,就有多少薄情男儿。不,他们不是薄情,也不是寡情,他们只是将深情都给了另一个人而已。”她轻轻的说,“皇姐,其实我很早就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