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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静芙黛眉一挑,淡淡道:“有什么话十一妹明说就是,不用拐弯抹角。”
“是。”凰静音瞥了眼大殿上的众人,眼神里闪过阴鹜,笑道:“据说当年九姐和慕容三小姐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欲结拜为异性姐妹,可是却遭到了慕容三小姐拒绝。”
凤君华一怔,有这事儿?她看向身边的云墨,眼神疑惑。云墨对着她眨了眨眼,传音道:“天下间能拂一国皇太女面子的,也就只有你了。”
这么说这是真的了?
凤君华蹙了蹙眉。
大殿其他人也放下了碗筷,神色好奇而趣味儿。这事儿在十几年前并不是什么秘密,在座的都知道。堂堂一国皇太女,居然屈尊下降要和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结拜姐妹,这事儿本就让人嘲讽鄙夷,偏偏对方还自负傲慢,当着各国使者的面拒绝凰静芙,这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扇了凰静芙一个耳光。当年就因为这件事,凰静芙背地里还遭到许多人嘲笑,说她金樽玉贵却自甘堕落与恶人为伍,实非明者所为。
女帝面色无波,眸光里隐藏着暗流。皇后面色也动了动,仍旧没说话。连一直没有说话的二皇女,都目光动了动,仍旧没有说话。
凰静音笑得更加温柔,“不知道这是否当真?还请九姐为小妹解此疑惑,以免小妹我不明真相随波逐流,不仅闹了笑话,对九姐英明也有碍。”
凰静芙却洒然一笑,没有丝毫尴尬之色。
“哦,十一妹原来说的是这事儿啊?”她瞥了眼凰静音暗藏算计的神情,笑意自若道:“确有其事。”
“哦?”凰静音看起来十分惊讶的样子,眼神里却写满了不怀好意。“这样啊,我还以为又是传言呢,没想到…”她眸光一闪,道:“以前就听说慕容小姐清高自傲,性格与众不同,本宫还以为只是世人传言罢了,不成想慕容三小姐有如此傲骨,实在是让本宫敬佩。”
她端起酒杯,道:“本宫敬慕容三小姐一杯,为方才的失态向三小姐道歉。”
这演戏演得真足啊。明着夸她,实际上就是打击凰静芙。皇太女又如何?连人家一个臭名远扬的小丫头都不买你的账,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下不了台,你还眼巴巴的凑上去,简直是自取其辱。最妙的是这杯酒,看似道歉,实际上是火上浇油。如果凤君华喝了这杯酒,就是承认了自己自大狂傲不把凰静芙放在眼里,便是连整个金凰都得罪光了,日后在金凰再无立足之地。如果不喝,如此宴会上,落了凰静音脸面,再加上刻意提出的十多年前那桩事儿,女帝就算再不喜欢凰静芙,金凰也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这杯酒无论喝还是不喝,她凤君华,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真是好深的心计啊。
这算什么?借力打力,一箭双雕?除掉她这个‘情敌’,然后又把当年的事重翻一遍让女帝更为厌恶凰静芙。这个凰静音,初见之下觉得娇蛮跋扈,没想到心思如此深沉狠辣。
果然啊,皇家的人,最是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她已经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大多透着算计和幸灾乐祸。女帝面色有些不好看,皇后眼神也有些沉,都看向凤君华,隐约眼底有杀气一闪而过。
凰静芙皱着眉头,冷然一笑,忽然优雅的端过酒杯。
“十一妹的确该向慕容三小姐道歉,不过不是因谣言一事。刚才慕容世子也说过了,毕竟那是在南陵,很多事十一妹不了解实情,难免误会,这也是人之常情。慕容三小姐宽容仁厚,自是不会和十一妹一般计较。”她轻轻松松的就将凰静音抛下的炸弹花了开去,轻飘飘道:“不过今日上午去迎接云太子之时,十一妹对慕容三小姐口出妄言,实为十一妹之过。这也是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属于教导所致,所以这杯酒,由本宫代为向慕容三小姐道歉。”
她微笑面对凤君华,道:“还望慕容三小姐海涵。”
凰静音气得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紫,像个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好不容易挖了个陷阱给凤君华跳,没想到凰静芙居然来了这么一招,生生打破了她的计划。
终是不甘心,“九姐…”
凤君华忽然开口了,却是对着身边的云墨。
“看起来我的面子挺大的,我还以为我走到哪儿都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呢。”她端起了酒杯,却被云墨给抢了过去,淡淡道:“你内伤还没好,不能喝酒。”又将挑完鱼刺的鱼推过去,“吃吧。”然后自己端着酒杯抬头道:“这一杯,就由本宫代饮,皇太女不会介意吧?”
凰静音脸色更是阴沉如水,死死的瞪着凤君华,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女帝深深的看了凤君华一眼,云墨自称本宫,那也就是端出了太子的身份,这一杯酒代表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世人都传言云墨有龙阳之好,是以二十四了还未娶妻,如今看来,可真是胡说八道了。
凰静芙目光一闪,笑得更加温和。
“云太子要讨美人欢心,本宫自当成全。”她瞥了眼凤君华,举了举杯:“本宫先干为尽。”语罢,遂仰头一饮而尽。
云墨没说什么,酒入腹中便放下酒杯,目光淡淡如水。
凤君华皱着眉头,对凰静芙那句讨美人欢心很是有些郁闷。她不喜欢这样觥筹交错的场面,也没精力和这些人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只不过凰静芙似乎对从前的她很是熟悉,而且对她也没敌意。她倒是有些奇怪了,照理说,凰静芙不是对明月殇一往情深吗?而明月殇似乎是因为她才一直没接受凰静芙。女人皆有嫉妒心,没想到这位金凰的皇太女竟有如此开阔明朗心境,实不像在皇室挣扎求存心机深沉手段阴狠之人。
也不知道凰静芙面对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冷箭,是如何安安稳稳的走到今日?还是说,一切的阴谋算计只是因为政权,个人感情不为其他,只为坚守本真?
若真如此,她倒是有些佩服凰静芙了。
这时女帝又开口了,“其实朕一直很奇怪,慕容三小姐不是失踪了十多年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东越了?”
“巧合而已。”凤君华赶在云墨之前开口了,淡淡道:“而且我失忆了,不记得自己从前是谁,是以才一直呆在东越养伤。”
为避免女帝再继续询问,她干脆自己把失忆的事说了出来。
果然,此言一出,大殿内众人面色都有诧异之色,连凰静音都微微有些不可置信。
“失忆?”女帝眸光一闪,看向云墨。“这是何故?”又看向云墨,“云太子素有神医之称,难不成也无法令慕容三小姐恢复记忆?”
“神医不是神仙,很多事都讲究机缘的。”凤君华平静道:“只是失忆而已,我相信迟早会恢复的,不着急。”
女帝眼神晃了晃,笑道:“倒也是。”
她一笑置之,此时便也就揭了过去,接下来又是觥筹交错浮光掠影,谈笑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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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深深,佛堂寂静,有钟鼓木鱼之声铎铎响起,不绝于耳,在这暗夜里尤其突兀。月色如一段凉薄的光,照射窗外木枝横斜,斑驳如影,似有森凉之意。屋内跪在蒲团上的女子皱了皱眉,丢掉手中物事,唤道:“春桃。”
久久没有动静。
她眼中闪过奇异之色,更为防备。
忽然狂风大作,呼啸而来,转瞬就将佛堂里的灯火熄灭,诺达的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立即起身,厉喝一声。
“谁?出来。”
眼前一个白影如鬼魅划过,快得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对方是男是女,回头就见那人立在佛像前负手而立。看身形窈窕婉约,乃是一个女子。
“你是谁?”
她目光里敌意更甚,却没有再唤人。这佛堂四处都有暗卫,如今迟迟不见动静,可见早就被这人放倒了。她自幼习武,自然看得出这个人武功高强在她之上。而现在没有对她动手,便不是来杀她的。她只能以静制动,先搞清楚对方所为何来再说。
“我是谁并不重要。”白衣女子声音清淡而清冷,在这夜色里更显孤清凉薄。“重要的是,我能救你出去。”
她嗤笑一声,“笑话,我梁王府之地,岂有锁住我半分?”她目光如电,直直的看着白衣女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衣女子缓缓转身,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如月般清冷的眸子。
“孟姑娘何故明知故问呢?我说的是,即便你离开佛堂,也可保你如花容颜。”
孟月眉目光一缩,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脸,眼里划过一丝光,却仍旧有所怀疑。
“你为何帮我?”
白衣女子拂袖转身,“不是帮你,是各取所需而已。”
孟月眉目露疑惑,“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个你不必管。”白衣女子淡淡道:“总之我能帮你达成心愿就成。”
“心愿?”孟月眉嗤笑一声,“你知道我有什么心愿?”旋即目光一冷,厉声道:“本以为仗着武功高强就可以视我梁王府于无物,只要我喊一声,即便你有三头六臂,也得葬身于此。”
“可你至今没有叫人来,就说明你心里已经开始相信我。也就是说,你还是需要我的帮助。”
孟月眉抿了抿唇,“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既然想要合作,又何必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颜呢?如此没有诚心,如何让我相信你?”
白衣女子似乎笑了一下,眼神里隐含淡淡讥讽。
“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想必你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孟月眉没说话。
白衣女子伸出左手来,两指捏着一颗乳白色的药丸。
“这个可以解你腹内残毒,更能让你功力大增。”她将药丸扔给孟月眉,“当然,你可以怀疑,我只告诉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孟月眉摊开手心,看着那颗乳白色微有些透明的药丸,目光里光泽变幻。
“你想让我做什么?”
白衣女子回头淡淡看着她,“云墨和慕容琉绯已经去了金凰。”
孟月眉眼神里爆发出浓烈的恨和嫉妒,捏紧了那颗药丸,好似把它当做了凤君华,要将她狠狠捏碎。
“不过我不能带你去金凰,云墨太过小心,你没办法接近他。再说如今金凰和东越正在联手攻打龟燕,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你父王就是功臣。你也知道,这事儿是因慕容琉绯而起。云墨可以为了那个女人动你们孟家,就绝对不可能让你父王平安归来。”
孟月眉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那个贱人。”
白衣女子淡淡看着她因嫉妒而扭曲的面容,神情波澜不惊。
“你现在去了金凰也做不了什么,更无法力挽狂澜。”
孟月眉看着她,目光犀利语气冰冷而尖锐。
“那你来做什么?”
“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白衣女子对她的怒气丝毫不以为意,“慕容琉绯失忆了,武功也被人封印了,而且她前些时间受了伤,短时间内无法动武。到时候去了南陵,她只会更受关注,云墨一个人护不了她。到那时,便是你下手的最好时机。”
孟月眉眯了眯眼,渐渐平复了胸中的怒气,冷静道:“你和慕容琉绯有仇?”
“没仇。”白衣女子拂袖转身,语气依旧淡而清冷。“但她会伤害我在意的人,所以我不能视若无睹。”
孟月眉奇怪道:“你武功比我高,如果想要杀她,为何不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