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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那条擦伤有些泛红,细长的双眸中透着没得商量的冰寒神色。
“好吧。”许正阳无奈,点点头往外走去。
陈朝江沉默着跟上,左手五指不停的转动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拿了铁梨木盒子,许正阳又安慰了金启明几句之后,和陈朝江一起走出古香轩。
店外,月华如霜,夜空中银河横贯,托起未满的明月和隐隐闪闪的繁星。
姚出顺送他们出来,走到台阶下还不放心地说道:“正阳,我看还是住在店里吧……”
许正阳挥了挥手,正待要离去,只见一辆银白色奥迪A6在市场内并不明亮的昏黄灯光下,缓缓从北驶来,到三人身前时停下,驾驶位的车窗落下,露出了邹明远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那张白净面孔。
“受惊了。”邹明远看着姚出顺轻蔑地说道。
“你,爹个蛋的!”姚出顺略有些怯意,但终究还是壮起胆子骂了一句。
邹明远没有理会姚出顺。视线在陈朝江脸上一扫而过,继而盯住许正阳,阴险的笑道:“年轻人……何必趟这淌浑水?回家里好好种你的地吧。”
“邹老板,提醒你一句。”许正阳面色平静地说道:“以后,恐怕我种出来的粮食,你没机会吃了,这几天吃好喝好。”
“哼。”邹明远轻蔑的转过头去,车窗玻璃缓缓上升。
突然,陈朝江左手一抖,一道寒芒若疾逝的流星般划过,许正阳心里一颤。不要啊!
车窗玻璃在关上的那一刻,精巧锋寒的匕首直入车内。
啊!邹明远的惊叫声传出。
车窗已经关上,许正阳扭头看着陈朝江,道:“朝江,你……”
“死不了,吓唬一下而已。”陈朝江淡淡的说了一句,神色冷漠的看着奥迪A6。
惊叫声过后,奥迪A6停了一会儿,随即启动急速离去。
只有邹明远和陈朝江知道,那柄森寒的匕首,插入了邹明远脑后的座椅靠背上。
看着奥迪车驶离,许正阳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虽然心里也恨不得手刃邹明远,可是却不能就这样杀死他啊!那是犯罪。是需要偿命的,而现在许正阳的想法中,邹明远已经是一个比死人还要可怜的人了,根本犯不上让陈朝江或者任何人,再去跟他抵命去。
站在旁边的姚出顺还在愣神儿,虽然早就看出来陈朝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的发现,这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利落狠辣的身手,尤其是,他遇事的时候冷静的让人感到可怕。
想想今天下午的时候,面对着对方拔出手枪时的突然变故,陈朝江别说害怕了,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瞬间出手击伤对方,随即又暴起和许正阳配合着急退其他两名杀手。当时许正阳的表情和反应速度,姚出顺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不可否认的是许正阳反应也够神速胆量也足,但是姚出顺知道,许正阳当时惊诧了,眼神中有一丝的恐慌和畏惧。
看着许正阳和陈朝江在昏黄的光线下,缓步离去的背影,姚出顺心里惊叹着,疑惑着。许正阳看不透,他这个朋友……更让人看不透啊!
缓步行走着,许正阳忽而说道:“朝江,做的很好,刚才我的担心多余了。”
“我不傻。”陈朝江淡淡地说道,左手在裤兜里一摸,出来时手中多了把锋寒刃利的小匕首,在五指间翻转着,闪闪发光。
“靠,你身上装了几把刀?”
“三把。”
“那现在就剩下两把了。”
“不,是三把,本来我有四把。”陈朝江面无表情地说道。
许正阳愣住,继而苦笑道:“朝江,你别想着杀邹明远,这事我会做到的。”
“嗯。”陈朝江没有丝毫怀疑许正阳的话,淡淡道:“你为难了就告诉我,我去做,放心,我不傻。”
许正阳拍了拍陈朝江的肩膀,随即便像是在村里时那般,搂着陈朝江的肩膀,两个同样身形瘦削的年轻人,就那么在古玩市场昏黄的光线下,向着市场门外走去。
夜空中,一丝乌云飘过,遮住了那轮未满的明月。
第103章 暂代首席判官
小旅馆的双人间里。白色的灯光柔柔的洒下,雪白的墙壁,蓝白格子的床单和被褥,黄色的床头柜,淡蓝色的窗帘……单调,朴素,雅致。
陈朝江躺在外侧的床上,仰面雕刻着那块槐木疙瘩。
许正阳坐在里侧的床边上,盯着那个深褐色的铁梨木盒子若有所思。拥有神职后,发的第一笔横财,就是放在这个铁梨木盒子里的那两根金条,而今天在古香轩的店铺二楼,无意间发现了这个铁梨木盒子置放在物柜的角落中时,许正阳只是有些疑惑的想着拿下来看看,也回味下几个月前,自己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时的情景吧。
但是他在拿到手里的时候,立刻就感应到了铁梨木盒子上散发着的那种独特的气息。
之前还曾发愁上哪里去找到制作判官笔的铁梨木,但是将铁梨木盒子拿在手中,他感觉上就立刻确定,这个铁梨木盒子,就是制作判官笔的材料——受地府之气浸染百年以上的铁梨木。也就是说,村东那座石桥下。有可能就是地府与人界相接之地。
或许,正因为铁梨木盒子自身散发的那种气息,才会导致不明其特殊所在的世人,对其产生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嫌恶感吧。
幸亏有这种气息,不然卖出去的话,自己再上哪儿找这玩意儿去?
许正阳看了一眼躺在那里专心致志雕刻古典美女的陈朝江,无奈的叹了口气,继而不再犹豫,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手机中传出清脆悦耳的歌声,几秒钟后,手机接通,詹晓辉声音有些发颤的激动说道:“大人,您,您找我有事吗?”
“嗯。”
“您吩咐!”
“去把环水山上的判官庙拆了,哦,改成土地庙也行,香火供奉上;程家村的判官庙也给改了……”
“大人……您生气了?”詹晓辉忐忑不安地问道。
“没有,改了之后,到滏河市来,想办法建一座判官庙,大小无所谓,越快越好!嗯,香火必须供奉上。”
“好好,没问题,我马上去办!”
“嗯。”
“大人,什么时候能见您?”
“再说吧。”
“好,好的。哦对了……大人,滏河市城北有一座城隍庙,里面有判官的牌位。”
“嗯?”许正阳一愣,这倒是没想到。
詹晓辉继而问道:“大人,您是不是,是不是升职了?恭喜恭喜……”
“问的多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修庙,上香火供奉。”
“嗯。”许正阳挂了线。
屋内,安安静静的。
陈朝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侧身看着许正阳,细长冰寒的眸子里罕有的带上了一丝的诧异。
许正阳笑了笑,摸起床头柜上的烟来甩给陈朝江一颗,然后自顾自的点上一支抽着。
“土地神是你?”陈朝江终于忍不住轻声地问道。
“你说过,你相信我的话,为什么还这么问?”许正阳抽着烟,并没有直接明了的答话。
“扯淡……”陈朝江眼神中的那丝诧异转瞬不见,苍白的脸色和双眸中的冰寒,让人看不出他内心里巨大的震撼和波澜,淡淡地说道:“我说的相信,是以为你和土地神是哥们儿。就像村里人传言的那样。”
许正阳脱了鞋,坐在床上靠着墙壁,盘起腿笑道:“现在呢?”
“感觉不怎么好。”陈朝江也坐了起来,叹口气说道:“这世上,怎么他娘的会有神呢?而且,竟然还会是你。”
“嫉妒了?”
“扯淡……”陈朝江撇了撇嘴,将槐木疙瘩和匕首扔在床头柜上,点上烟抽了两口,幽幽地说道:“我不把你当神。”
许正阳笑了笑,道:“嗯,咱俩是好兄弟。”
“多句嘴,这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嗯。”
“可你刚才以这种身份给人打电话了!”
“特殊情况。”
“哦。”陈朝江点了点头,“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许正阳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注意你的用词,喜欢这个字眼,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
“你的心思怎么那么龌龊?”陈朝江不屑的鄙视了一眼许正阳。
许正阳乐了,道:“我喜欢现在的你。”
“滚……”
一时间,屋内又静了下来,二人似乎都在想些什么。
“正阳,我发现我又没用了……”陈朝江忽然叹了口气。
许正阳一怔,继而明白了陈朝江这话里的意思,便笑道:“朝江,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还是个人,挨打了痛喝多了吐,今天要是让子弹打中,也会要了我的小命。”
“嗯?”陈朝江注视着许正阳。
“不骗你。”
“我信你。”陈朝江点点头。
“睡吧。”
“嗯。”
陈朝江随手关了灯,二人和衣躺下。
淡蓝色的窗帘上,隐隐透过些外面路灯的光线。影影绰绰的树影落在窗帘上,微微晃动着。许正阳自然不会睡去,静静的仰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视线也渐渐的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光线。
许久之后,他听到了陈朝江轻微的鼾声响起。
许正阳想要翻身确认下,又担心扰醒了陈朝江,这家伙一向警觉,尤其是今天又发生了枪击事件,肯定更加警觉了。
正待要实施制作判官笔时,陈朝江淡淡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正阳,做以前的你吧,起码样子上还是以前那样,不仅仅是在我面前,在别人面前也同样……”
“嗯。”许正阳稍稍怔了下,便应了声。
陈朝江不再说话,不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再次响起。
许正阳稍有些懊恼,一丝意念悄无声息的探出,确认了陈朝江这次是真的睡着了,才微眯上眼睛。意念力瞬间覆盖在了床头柜上那个深褐色的铁梨木盒子上,脑海中冥想着判官笔的样子,然后意念催动……床头柜上的铁梨木盒子,泛起了不为常人所能看到的柔黄色光芒。铁梨木盒子很快消失不见,而许正阳的意念中,却出现了一支长约半米,婴儿手臂粗细的毛笔,只是笔端浑圆垂尖的笔头却没有那么柔顺,显得有些生硬。
娘的,咋这么大玩意儿?拿出来不能做笔,倒是可以干架的时候用了。
许正阳意念转回到定案薄上,问:判官笔应该是啥模样?
答曰:由判官随喜好而定夺。
唔,这样啊……许正阳想了想,意念催动那杆很大很别扭的判官笔,顷刻间粗大的判官笔转化成了三十杆普通家用毛笔的大小样式。嗯。这样就舒适多了,用一杆,其它的留着备用吧。
这个想法刚一生出,却见意念中那三十杆判官笔统统被收入定案薄中。
许正阳睁开了眼睛,双手伸出,意念一动,右手定案薄凭空出现,左手中也出现了一杆深褐色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毛笔,笔端圆滑,细毛光亮柔滑,全不似意念中时那般生硬别扭。许正阳咧嘴一乐,挺好看的嘛!
就等着詹晓辉把慈县属地内的判官庙拆了,然后在滏河市建起判官庙后,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最初成为游方判官的时候,许正阳还稍有些恼怒游方判官所属之地的局限性,庙在哪儿就得在哪里,官职升了,可在没有判官笔之前,也不比功曹的能力强到哪儿去。在滏河市居住的这几天里,许正阳偶尔想到游方判官的“游方”二字,似乎有别的含义在内,故而询问了定案薄,果然不出所料。之所以称之为“游方判官”正是这个原因,何处起判官牌位的庙宇,游方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