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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住气,啊?乖甜儿,”田立平笑着答她,“这是好事儿,赵喜才越这么搞,就越说明他没别的路子了,等老爸的事情办好了,咱们慢慢地收拾这帮混蛋。”
“可是……”田甜知道老爸说的是真的,但是心里这份委屈委实无法排遣,放下电话之后,捂着脸就低声抽泣了起来,搞得段天涯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过,听到田主播嘴里居然痛骂素波市的市长,他心里也就隐隐地猜到,这传言估计不会是真的,而是有针对性的,要不然小田不会在听到这个传言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指出幕后操纵者是谁。
既然传言是假,他当然就有胆子接触田甜了,递两块湿巾给她,嘴里还在安慰,“赵喜才那个儿子赵杰,我看就不是好东西,没准是那家伙背后使坏。”
“今天你听到的话,不许说出去,”田甜既是委屈无比,又是追悔莫及,说不得抬头看他一眼,“要不然的话,段老师……你就别怪我是女人了。”
“嗐,甜儿你这是说什么呢?”段天涯笑一笑,心里也不是很以为然,“我见的坏脾气的女主播多了,想你这么条件好又不拿架子的,真的很少。”
他说得略略有些儿夸张,盛气凌人的女主播也没几个,大致还是傲慢者居多,田甜倒是不算傲慢,她是有傲气,不过眼下这时候,这话拿来安慰人却是真的不错。
“不行,我要去打个电话,”田甜停止了哭泣之后,心里还是不平衡,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不成想被段天涯一把拉住了,“行了,你看看你,眼睛都肿了,就在我这儿打吧,我出去还不行吗?”
“段老师你真是个好人,”田主播微微一笑,接着犹豫一下,又不放心地叮嘱对方一句,“千万别说出去啊。”
“嗐,知道知道,”段天涯连连点头,拉开门就出去了,靠在门口的墙边,脑子却是不停地在转悠:赵喜才背后编排田立平的不是,还是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啧,看来啊,素波又要有大事发生了啊。
陈太忠接到田甜的电话,也是勃然大怒,“这姓赵的也太下作了吧,行了,我知道了……这可是他一步步地逼着我来的。”
在陈主任想来,此事里他就一直没错,先是赵喜才拦了丁小宁的买卖,接着又是张兵要“赶绝”姓丁的,有这么个扬言,他上门将那总工撸了来打脸,不算过分。
而张兵派了律师,喋喋不休地来骚扰,那就是反抽他陈某人了,他不知道则已,知道了肯定不干嘛,而赵喜才因此露出马脚,那也是姓张的事机不密,姓赵的活该受牵连了。
所以,他打算拿到口供之后,用这个逼着赵喜才病休,好歹给对方留个体面——最近来找他和古昕说情的人,是前所未有地多,压力真的不可谓不大。
但是赵喜才这么搞,那可就是给脸不要了,病休?能病休那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他挂了电话之后,又打个电话给古局长,“怎么样,他说了什么了没有?”
“没有,”古昕在电话那边叹气,自打张兵供出小本子上的一部分人名之后,他连夜将此人转移了地方,此事干系甚大,他是老警察了,不会失了这点警惕性。
按说,他这转移,就意味着告诉张兵,你现在的生命安全已经不能很好地得到保障了,然而张总不这么想——这是赵喜才把压力施加下来了,你们快顶不住了!
再想到他临被带走的时候,赵市长曾经亲口警告过他,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张总都已经后悔,不该在前一阵坚持不住的,所以他现在又恢复了强硬。
有些手段,用在不同的人身上,起到的效果也不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横山分局的人也知道,这时候解释越多越容易起反效果。
又由于此人供述出的部分东西已经有相当的力度了,所以大家也不能毫不克制地上措施了,否则将来弄到法庭上去,有些痕迹会让别人联想到刑讯逼供——既然已经成功在望了,又何必凭空去授人以柄呢?
总之,这就是个时间问题了,古局长和陈主任虽然着急,却也不至于失了分寸,无非是某人接了个电话之后,再过问一遍罢了。
且先由你赵喜才得瑟着,陈太忠压了电话,正琢磨给小董打个电话看莒山那边进展如何,却是又接到了段卫华打来的电话,“小陈,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段市长办公室外面等着几个人,陈太忠能认出的,有劳动局的周无名和金乌县的吕清平,见他到了,两人跟他笑着点头,尤其是吕县长,估计心里恨煞陈某人了,脸上的笑容却偏偏挺热情。
“里面有人啊?”陈太忠才说要排队等着段老板接见,却不成想段卫华的秘书直接领他进去了,“市长等了你一会儿了。”
呀,这次问题可是大条了啊,陈主任虽然是年轻,却也知道外面两个实职正处都进不去,而自己不但插队,大市长还是在专门等候,心里不由得暗自揣测。
“太忠你坐,”段卫华见他进来了,笑眯眯地点点头,又站起身来,主动走到沙发边,坐到他身旁,“打算什么时候去欧洲?”
“可能要过一阵了,”陈太忠犹豫一下,苦笑着回答,“这边还有点事情没有办彻底了,呵呵,人在人情在啊……”
“嗯,横山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古昕的胆子倒是真大,”段市长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两次了,呵呵……我可是帮他顶了不少说情的。”
嗯?陈太忠看段卫华一眼,总觉得他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点什么东西,眼珠转一转之后才回答,“嗯,古局长嫉恶如仇,不过手段是粗暴了一点,幸亏有您的关照,要不回头……我让他来谢谢您?”
“嫉恶如仇可是一个优秀干部该有的品质,何必谢我呢?我也应该做他们的坚强后盾,”段卫华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起来,接着又沉吟一下,“下月初是黄老的九十九岁大寿,跟我一起去北京吧?”
黄老寿诞,凤凰这边的干部肯定是要去的,这是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该有的尊重——不去的话,那就是政治不成熟乃至于政治错误。
不过这些年来,凤凰市的领导上不得寿宴,只是送点凤凰土特产过去就罢了,却是还得等人家做完寿,才从北京离开,当然,这也是个态度问题。
“一起去?”陈太忠真是有点挠头了,他有点搞不懂段市长到底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最关键,他是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到场——陈某人的破事儿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你在素波还有事情做,”段卫华微笑着看着他,“赵市长被你惦记上,也是他的不幸了,不过我不得不说,他在素纺的问题上,做得很不合适。”
“咳咳,”陈太忠尴尬地咳嗽一声,“其实,我也没怎么惦记他……”
“我帮你顶了很多的压力,而且一直也很照顾你,”段市长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和蔼,“对我来说,这是个机会……而章尧东不会在意的,他不需要动那个脑筋。”
“啊?”陈太忠听到这里,总算确定段市长今天为什么这么郑重其事地把自己找来了,合着这素波市长的位子,盯上的不止一个人啊。
第2042章 条框多
对赵喜才而言,上面没人的无情和可怕,就在这里了——赵失其鹿,天下亦共逐之。
不是赵市长天生阴毒,不肯想别的法子,而有意用那恶心手段去对付田立平,实在是……他根本就没得选择,他的富贵全拜蒙艺所赐,蒙书记一旦撒手不管他,那就完蛋了。
就算找人相求,他都没办法找级别相仿的人开口,更不敢找那些背靠大势力的主儿,要不然说情通过没有不好说,反倒十有八九要招了狼过来——这才是他的悲哀之处。
上面没相厚的,同级没相伴的,既然蒙艺不管了,一旦有人打算对他下手,那真是“世上只有组织好,没组织的干部是根草”。
相较而言,田立平的处境都比他强很多,虽然其子田强“被艾滋病”了,但是真的要发生太过分的事情,蔡莉张一张嘴,蒋世方和杜毅也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
所以说,赵喜才的选择,就只有压一压田立平,找一找凤凰本地的环保局长侯卫东这种小人物,或者蒙勤勤这样的蒙系人马,要不就是一些恶心人的手段了——他可以拿伍海滨压田立平,却是不敢真的拿素纺做文章,北京的邵家还在虎视眈眈呢。
真的有人力挑赵市长的话,只要搞定蒙艺,就会发现其实这是一条走风漏气的破船,见不得风浪的,而赵某人欺负陈太忠欺负得心安理得,并没有去请示蒙老板——一个市长在他主政的城市里欺负一个外地的处长,需要请示别人吗?
然而,就是这样的疏忽,导致了赵喜才眼下的全面被动,一个地级市市长没了依靠,真的算不得什么。
由此可见,段卫华嘴里的“顶了很多压力”,其实水份也很大,说句良心话,赵喜才根本就没胆子琢磨这条路子,那不叫找不自在,那叫找死。
错非如此,以段市长多年政工干部的敏感性,怕是早就发现不妥了,哪里至于眼下才警觉,演出今日这么一出来?
“这个嘛,”陈太忠听得也只能苦笑了,难道除了苦笑,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田立平他是推不得的,然而段卫华他就推得掉吗?
初入官场的时候,陈某人对段市长曾经有过那么一点误会,但是“淘尽黄沙始见金”,风言风语只是暂时的,真正的帮助,是不怕时间的考验的。
凭良心说,段卫华有个不怎么样的弟弟,但是段市长本人对他陈某人,从来没下过半点小绊子,在这一点上,章尧东要差很多的。
别的不说,把陈太忠弄到横山方志办的是章尧东;执意要把他送进科委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的,也是章尧东;甚至连驻欧办这个把人边缘化的机构,都是源自于章尧东的创意。
当然,章书记有自己的想法,而章系大将吴言更是他的枕边人,这个是不能否认的,但是陈太忠从东临水调回来、入党、任职街道办政法委书记,直至最近的,就是保证驻欧办主任不被省外办阮处长抢了去,那可全是段卫华的设计。
做人嘛,操蛋一点无所谓,但是不能没有感恩的心,而毫无疑问,段卫华对他只有恩,更何况,段卫华的干女儿杨倩倩,可是他的同学!
“我本来,是没想搞下来他来的,真的,”他艰涩地咽一口唾沫,有的时候,只有实话才能最打动人,而眼下他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了,只得淡淡地笑一笑,“只是想给他一个警告,卫华市长您不知道,实在是他欺负我太狠了……”
“嗯,这个我知道,”段卫华微笑着点点头,丝毫没有被拒绝的那种恼怒,“他不但不给你面子,而且这么顶了小丁,也是不给那谁……杜书记面子。”
“但是就是这样,我还是忍了,”陈太忠苦笑一声,“卫华市长,我冒昧地说一句,我发现我这个人……真的太好说话了。”
这话听起来嚣张,实则语出至诚,确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搁给上一世他的脾气,切……现在整个天南,怕是都没有赵姓这个团体了。
段卫华嘿然不语,好半天才抬头问他一句,“你最近跟田立平走得很近……是吧?”
“呀,您这都知道了?”陈太忠一时大奇,笑一声之后,点一点头,“既然您都知道了,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在素波惹过不少事儿,麻烦过田书记很多次,我不喜欢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