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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害怕他们抢走自己手里的桃花——你要表现的是不是这个主题?”
“是的。”楚宁点头说道。
“你只画出童子的喜悦,却没画出他喜悦之中的慌张。那么童子的眼睛就没有那么灵活生动了,证明你没有仔细的去观察过那样的孩子。或者说你还不够的喜欢孩子。只有喜欢一样东西,喜欢一个人物,深入的了解它,仔细的观察它,才能够真正的将她的精气神给表现出来。先祖顾三绝为了画好浣纱女,连续数月蹲在河边观其浣纱动作,被女孩子当作流氓打骂,女孩子的家人却又觉得先祖家底殷实,说既然你喜欢我家女儿,就带上聘礼前来提亲吧——先祖说只为作画,再次被村人追赶打骂,称其为浪荡子。”
众人皆笑。
顾三绝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顾三绝为画浣纱女而被人打骂的事情更是被传为佳话。现在听到顾三绝的后人顾荒芜亲口讲出来,众学子仍然觉得妙趣无穷。
楚宁对着顾荒芜深深鞠躬,说道:“听顾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确实是我的失误,童子也只是我凭空想象画上去的。我以后定会仔细观察,然后才将其在画卷之上呈现出来。”
顾荒芜点了点头,说道:“小小年纪,有如此成就,已然不俗。”
有人打趣问道:“顾师,楚宁的这幅《童子争春图》可以入几境?”
“第一境虚幻之境。”顾荒芜出声说道。“原本是想通过数名童子争春来表达出画外之境,但是因为童子双眼失神,所以表达的不够出众。暂不入境。”
楚宁再次弯腰鞠躬,说道:“谢谢顾师。”
能够入第一境也是不错的,而且是顾荒芜这样的人亲自点评其入第一境,这个含金量非常的高。有这句话,就足够让楚宁在西风扬名了。
顾荒芜朝着李牧羊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们再看看李牧羊同学的作品。”
“顾师,怕是李牧羊还没有画好吧?要不再给他一些时间?”
“楚宁都要作好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在凝神苦思。苦苦思索出来的主题,怕是已经失去了‘妙手偶得之’的天然神韵——”
“这一场比赛,怕是楚宁已经赢了——”
……
“总是要看看才是。”林沧海气愤地说道:“你们还没看过李牧羊的作品,怎么就能够评断楚宁已经赢了呢?这样的比赛一点儿也不公平。”
楚宁看了林沧海一眼,笑着说道:“顾师,我们还是去看看李牧羊的作品吧,或许他当真有什么出众的画技呢?”
她一点儿也不认为李牧羊有什么出众的画技,而是想让李牧羊输个心服口服。要当着这所有师生的面把李牧羊的脸给抽肿,然后让其当众向自己道歉。
“理应如此。”顾荒芜扫视众人,说道:“眼见为实。无论是做人还是作画,都要有这样的精神。切莫靠臆测行事。”
众生点头称是,觉得顾荒芜说得太他妈有道理了。
哦,没有“他妈”。
在顾荒芜的带领下,众人走到李牧羊的画案前面。
林沧海为了表示对李牧羊的支持,走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当他看到画案上面的作品时,表情一愣,然后赶紧用自己的后背挡住画案,出声对着众人说道:“李牧羊还没有准备好,大家稍等片刻。”
众人一脸茫然的看着林沧海,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李牧羊画的画是难以入目不敢见人吧?”有人出声说道。
“就是。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说李牧羊没有准备好——你当我们是白痴呢?”
“不让我们看也行,那我们就判定楚宁赢了,李牧羊给楚宁当众道歉,并且给她做一天的奴仆——”
……
顾荒芜看向李牧羊,出声问道:“李牧羊,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李牧羊回头看看自己的画,又看看林沧海的表情,说道:“应该——准备好了吧?”
第236章 泄了春光!
李牧羊很纠结!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林沧海看过他的画作之后却说他没有准备好——出于对自己技法的怀疑以及对林沧海专业的信任,所以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准备好。
他知道自己是半道出家,哦,还没有出家,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剃掉呢,对绘画一道还没有入门。而林沧海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看起来也是颇通丹青之道的模样。以他专业性的眼光来看,自己画出来的作品应该是不堪入目的吧?
不然的话,他为何看过一眼就犹如见鬼,然后表情惊慌的用身体挡在前面不让别人去品评欣赏?
说到这里,李牧羊就得批评一下林沧海的演戏了。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优雅从容镇定自若的走过去挡住,然后一脸笑意的说道“李牧羊还有最后一笔没有完成,点睛之笔”,顺手帮自己给修改了——
你那种跟做了一场噩梦的模样,白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你是想帮忙掩饰还是在告诉别人“这个家伙画的真烂”啊?
可是,他明明是按照脑海里那道白色身影的画法来画的啊。
难道说,那头老龙的绘画技巧也只是一个三流水准,和擅画的人族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李牧羊开始后悔自己接受楚宁的挑战了。
他把全部的希望押在了那头老龙身上,在他看来,那头老龙活了那么大的岁数,而且平时又喜欢写写画画的,自己只要把它的得意之作复制一份丢出来就可以啪啪啪打脸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惊艳赞叹连称自己是绝世天才。
情况不妙!
李牧羊的回答让顾荒芜很是不满,横眉竖眼,生气地说道:“你到底是准备好了还是没有准备好?‘应该准备好了吧’是什么意思?”
李牧羊看向林沧海,林沧海对着他拼命摇头。
李牧羊的心再次下沉,说道:“要不,我再改改?”
楚宁看不到李牧羊的画作,但是林沧海的表现已经让她知道答案。
她走到顾荒芜身边,说道:“顾师,时间已经到了——”
“就是。你要是说一直没有准备好,谁有耐心等下去?”围观群众都开始不满了。
“愿赌服输,不要再遮丑了——”
顾荒芜也跟着点头,看着李牧羊说道:“既然画作已成,就交给大家点评吧。无论输赢,都已成定论。不可随意更改。”
李牧羊无奈,只得把林沧海拉开,对着众人连连作揖,说道:“初次作画,难免技法生疏。还请顾师和各位同学多多担待。”
顾荒芜摆手示意让李牧羊让开,说道:“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有何需要担待的?”
李牧羊苦笑,只得让到一边,做出邀请的手势,说道:“请。”
众多学子围拢了过来,朝着李牧羊的画案看过去。
惊诧、沉默、然后便是哄堂大笑。
“李牧羊,你这画得是什么啊?天啊,真是笑死个人了——”
“幼稚之极,实在是幼稚之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自顽童之手——”
“画得最好的就是那条狗,画得可真像是一条狗啊——哈哈哈——”
……
和楚宁的待遇相反,每个看到画卷的人都大肆攻击,笑声不绝。就像是看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画作一般。
也不怪他们笑话,因为李牧羊的画看起来确实是——充满乡土气息。
幽静的溪水旁边,用粗线条勾勒出一些粗壮的树根。那些树根的根须伸进河水里面,就像是和溪水连成一体。
溪水清清,一片两片三片无数片的花瓣散落河面,看起来落英缤纷,极是好看。
一条大狗卧在树枝下面,对着远处吐出自己的舌头。就像是吃饱之后在打盹休息想着往事。一只黑色的蝴蝶停留在大狗的鼻尖上面,飞翔累了做短暂的停留。
溪水里面有着那条大狗和蝴蝶的影子,以及大头头顶上满树桃花的倒映。
整幅画里面看不到一棵完整的桃树,只能够看到桃树粗壮的根颈。
看不到满树桃花,只能够看到那溪流上面漂浮着一片片落红。
没有人物来点缀,只有一头发呆的大狗和大狗上面刚刚落下的一只蝴蝶。
整幅画看起来简朴粗陋,没有气象、不讲意境和格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初学者强行将几处原本并不相连的画面给硬凑到一起,然后作出一幅诡异之极的画作一般。
这样的画作和楚宁的画作相比较,高下立判,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楚宁内心得意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走到李牧羊的身边,用手捅捅他的手臂,说道:“李牧羊,你这画得是什么啊?可有名字?”
“此画名为《春光乍泄》。”李牧羊脸色羞红,一脸尴尬地说道。
这不是他取的名字,而是那头老龙取的名字。在他画这幅画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白衣飘荡的男子正在泼墨作画。瞬间功夫,这幅画就呈现在笔端。
白衣男子又用行书在画卷上端题了四个大字《春光乍泄》。
又落了款,用了印。然后满脸笑意的欣赏极久,最后收入宝库。
李牧羊在脑海里回想的时候,还能够感受到那头老龙骄傲的表情和自负的心情。
“老子的画天下第一,其它人画的都是垃圾。”他当真是这么想的。
难道说,这全部是那头老龙在自娱自乐?
李牧羊伤心不已,他觉得自己被岁数大的龙给蒙蔽了。
“《春光乍泄》?名字取得倒是不错,不过,这画嘛——”楚宁满脸嘲讽的看着李牧羊,说道:“拙劣之极。”
“看来这一局是楚宁胜了。”宋停云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看着李牧羊说道:“我记得输家要给赢家彩头的吧?”
林沧海拍拍李牧羊的肩膀表示安慰,事已至此,他也帮不上忙了。
千度却是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走近几步,更加仔细的欣赏着李牧羊的这幅《春光乍泄》。
和她有同样反应的还有顾荒芜,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对李牧羊的作品说出任何的点评之语。
却又不是嫌弃厌烦已然放弃的模样,而是双眼迷惑脸上带着思索表情在打量着那幅作品。
就好象看到了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却又觉得这东西是个好东西。
那些攻击李牧羊的话都停了下来,现场死一般的沉寂。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按照顾荒芜的性格,他看不顺眼的就会当众骂出来,觉得有瑕疵的地方也会当众讲出来。就算是西风公主楚宁,他也不留情面的说她画的童子眼神不够生动灵活,不够写实——如果李牧羊当作画得不好,他是没理由给他留面子的。
可是,现在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说,李牧羊的画很难看懂?
“顾师,你也点评几句吧?”楚宁有些心虚的看了李牧羊一眼,轻声提醒着正在看画的顾荒芜说道。
顾荒芜提起手里的酒壶想要喝酒,到了嘴边却发现酒壶里面空空如也,里面的酒都已经被自己喝光了。
“打酒来。”顾荒芜出声喝道。
自有随身侍候的童子跑了出去,很快就提着一壶烈酒回来。
顾荒芜接过酒葫芦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这才指着李牧羊的《春光乍泄》问道:“这是你画的?”
“正是。”李牧羊点头说道,心里又升起了一些渺小的希望。难道说,这幅画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你说你是初次作画?”顾荒芜再次问道。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