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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眼(紫野)-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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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过接风酒,高梵虽然头脑发懵,但他还比较清醒,不过为了摆脱军统的纠缠,他故意装着酩酊大醉,摇摇晃晃,沉醉不起,他被两个特工抬上了车,拉到了军统上海站,他又被关进了那个墙壁厚重的房间。
    到了半夜,高梵悄悄起来,他走到铁门前,用力晃了一下,铁门纹丝不动,这个房间不大,只有一扇窗户,在天花板的下方,是用粗钢筋焊死的,他轻轻一跳,攀到窗口,两手一用力,钢筋被他掰弯了,他从钢筋的缝隙间拱出来,飞身而起,翻过高大的院墙,消失在夜幕中。
    高梵来到火车站,坐上了开往滨岛的夜班车。这班车旅客很少,车上到处是空位子,他找了一个座位躺下来,座位上有一张旧报纸,他随手拿起来看了一下,是一张八月份的上海《申报》。报纸的头条竟然就是那桩离奇的“怪西人案”。他大致看了一下,和陈恭澍讲的差不多。
    《申报》的报道是这样的。
    据8月24日报导:上海怪西人,又称神秘西人之雅可夫?儒德涅克,前因勾结刘燧元、萧柄实、陆海防等组织机关,刺探中国关于政治上及军事上之秘密,报告第三国际案发,经淞沪警备司令部于本年五月五日派探将陆海防捕获,继由陆自首指供,先后捕获该西人等,分别以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起诉,开庭审判。
    这个西人雅可夫?儒德涅克,怪就怪在被捕后,一言不发,始终以沉默来应付一切审讯,令国民党军警特工一筹莫展,虽绞尽脑汁,也未能查清其身份,只好称之为“怪西人”,聊以自嘲。
    雅可夫?儒德涅克,出生在苏联立陶宛,早年投身布尔什维克革命,担任过红军上校。他为人机敏,仪表堂堂,会讲德、俄、英、法四国语言,颇有一副西方绅士的派头。1933年,受苏联红军情报部派遣,来到中国。
    高梵又看了一些其它的报道,然后将报纸盖在脸上,小睡起来。列车喷着浓浓的烟雾,穿行在夜幕之中,车轮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高梵在微微的颠簸中缓缓入睡。
    当他睁开眼,天已经大亮,火车仍在不停的飞速行驶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进入滨岛。
    高梵把那张旧报纸折叠好,装进衣兜,他下了车,直奔苏晚枫家,让苏晚枫替他找一处房子,越僻静越好。
    苏晚枫说:“我们就有一处宅子,离这不远,就因为地处偏僻,所以一直闲置着,你就住那吧,而且是免费的。”
    “那不行,我哪能白住,得附给你房租。”高梵急忙说。
    “我说免费就免费,那个宅子长年闲着,我本来还担心没人住,毁坏的快,你住进去,不正好替我消除了这种担心吗。”苏晚枫哈哈一笑,风趣的说。
    高梵让苏宅的一个下人帮忙,连夜把画室的东西搬过来,住进了苏家的这处旧宅子里。
    他叮嘱苏晚枫,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住在什么地方。苏晚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看到高梵一脸的严肃,只是点点头,也没多问。
    这处旧宅的确如苏晚枫所说的,地方偏僻,而且非常隐秘,它在散落的民宅之中,不显山不露水,外面有院墙,里面是三间套房,还有两间厢房,家俱虽然旧了些,但一应俱全,比在画室居住方便多了。
    忙了大半夜,高梵也感觉累了,他躺在宽大的床铺上,盖上柔软的被子,竟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家,对高梵来说,太陌生了,他不记得他的家在哪里,更不记得他的父母的模样,是否有兄弟姐妹,也无从知晓。只记得父亲死于非命,给他留下了一块金壳怀表,那是他对亲人的唯一印象。从他懂事起,他就是一个人,住在一所孤儿院里,后来长大了,他上了一家教会办的学校,在学校里,他认识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叫白露,长着一双秀美的眼睛,经常偷偷从家里带东西给他吃,但是那个女孩突然在一天夜晚失踪了,他的家人说,是被山匪劫走的,没过多久,白露一家也搬到了别处。
    高梵又变成了孤孤单单一个人,他曾沿着山路去寻找失踪的白露,可茫茫大山,他到哪里去寻找?所以,他经常站在山崖上,眺望远处,希望有一天,白露会从那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向他走来。
    高梵在暗夜中回忆起往事,他不禁有些愕然,那段往事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晰呢?他不是失忆了吗?如果像陈恭澍所说的,他曾经参加过蓝衣社,但为什么那一段记忆他却毫无印象?也许一个失忆的人,在大脑的深处,保存的是一段最美好的记忆吧。
    白露,白露。高梵轻轻念叨着,进入梦境。
    
    211第二百一十一章家的感觉
    
    1935年,在微弱的寒风中过去。这个南方小城,冬天并不寒冷,人们外出,只需穿一件外套就行了,高梵喜欢居住在这样温暖的地方,因为他内心一直被寒冷包围着,他希望有一个外在的温暖,来驱赶他内心的寒冷,使他的血液流淌的快一些,使他不至于在冷漠中,变得僵硬。
    早晨起来,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感觉很好,这个院子四周长满了长青藤,墙外高大的女贞树,紫薇树和红豆杉,交相辉映,色彩缤纷,而院子虽然杂草丛生,却盛开着不少鲜花,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花园。
    高梵打算没事的时候,把院子里的杂草除掉,把那些花草整理整理,再种一些玫瑰、蔷薇和茉莉。这个宅院虽说是别人的,但他觉得就像是自己的房子一样,那种家的感觉依然温暖着他,使他忘却了烦恼,忘却了不愉快的事情。
    高梵在附近的小摊点,随便吃了早饭,又到街上买了一些锅盆碗筷,既然这是他的家了,他就要像千千万万个家庭一样,烧锅做饭。他把西厢房清理一下,摆上了煤油炉,看看时间还早,他又坐下来,画了一会画。
    整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中午他蒸了一碗米饭,炒了一盘肉丝芹菜,一个人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这个院子太静了,附近有许多民房都是租出去的,房客整日在外奔波,只有到晚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进了屋倒头便睡,所以,院子周围很少有人走动。
    下午没事,高梵想去一趟书画店,他已经失踪两三天了,慕容雪雪找不到他,肯定担心的要命。
    他刚走出门,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上海站的那些家伙,发现他逃走了,还不得追踪到这里,他现在与慕容雪雪联系,等于给她增添了危险,万一军统特工知道慕容雪雪和他的关系,说不定会抓慕容雪雪,逼他现身。想来想去,高梵跑到街上的电话亭,朝书画店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通了,是胖掌柜的声音。听不到慕容雪雪的声音,高梵有点失望,但他知道这样更加保险,如果是慕容雪雪接的电话,就她那脾气,还不得追问个没完,甚至会跑过来找他。高梵让胖掌柜转告慕容雪雪,他现在外地,一切安好,让她不要担心。
    放下电话,高梵又回到了院子里,说不定上海特工已经到了滨岛,最近几天,他要格外小心,最好呆在屋里,少出门。
    好在他还有几张写生图,需要构思创作,那几幅系列油画也到了收尾阶段,需要坐下来细细加工。而且,离新年画展越来越近了,他先把系列油画完成,这样也就少了一块心病。
    高梵把一间屋子腾出来,专门做为画室,这间屋子有一扇大玻璃窗,冬日的阳光投射进来,暖洋洋的,把油画的色彩照的光泽闪烁。
    高梵心里想着慕容雪雪,他把画架支好,打算再给她画一幅油画,他从写生稿里选了一个样本,这是最近他到月牙河画的一幅草图,画面有河水小船,还有岸边的野草,他开始按照这个草图构思了一幅名叫:“黄昏月牙河”的油画。
    而就在此刻,慕容雪雪正从高梵居住的院墙经过,她是到一个喜欢收藏字画的人家里,来谈生意的,她看中了那人的一幅古画,因为价格问题,始终没有谈成,她已经来了三趟了,这一趟,她打算再提高点价格,把那幅古画弄到手。
    说也凑巧,那人家里出了点事,急需要用钱,听了慕容雪雪提出的钱数,犹豫片刻,就点头答应了。
    慕容雪雪买到了那幅古画,兴高采烈的回到书画店,胖掌柜告诉她,高梵打电话过来了。慕容雪雪高兴的跳起来,急忙问道:“他人呢,他在什么地方?”
    “他说他在外地,让你不要担心,他很好。”胖掌柜说。
    慕容雪雪一阵失望,心里抱怨,他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等我出去的时候才打,不然也能问清楚他在什么地方。虽然生些报怨,不知那报怨是对高梵,还是对她自己,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看样子高梵没事了,他或许摆脱了军统特务,不然,不可能给她打电话。她知道,一旦落入军统特务手里,就算失去了人身自由,甚至命在旦夕。
    慕容雪雪站在高梵的油画前,正低头想着,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子,穿的雍容华贵,浓妆艳抹,她娇滴滴的叫了一声:“雪雪。”
    慕容雪雪抬起头,看到那女子不由的一笑。
    “胡丝曼,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胡丝曼是慕容雪雪在女子中学上学时的同学,是个富商家庭,两个人上学时坐在一起,又很能谈的来,所以她是慕容雪雪在学校结交的为数不多的朋友。
    女子中学毕业以后,胡家生意做大了,搬到了广州,两年前,胡老爷子思乡心切,又回到了滨岛,胡丝曼自然也跟着回来了。
    自从离开女子中学,两个人不能像在学校里那样经常往来,慢慢的疏远了,中间虽见过几次面,也只是谈一些往事,好象没有多少话说。胡丝曼从广州回来,简直扮若两人,她过去扎一对羊角辫子,清清丽丽。慕容雪雪再次见到胡丝曼,差点没认出来,她身穿高档的丝绸衣服,眼影打的浓重,口红涂的鲜亮,像一个阔太太。据说她结了两次婚,又都离了,她对男人的要求非常挑剔,稍不如意,就一脚踢开。
    “我这是在寻找真爱,雪雪,你懂吗?那些男人图你什么,他们图的是钱,我对这样的男人恨之入骨。”胡丝曼曾经对慕容雪雪这样说过,好象与她结合的男人都是为了她家的钱。
    胡丝曼的变化,使慕容雪雪对她敬而远之,再加上东奔西走做生意,淘宝民间的字画,所以很少与胡丝曼来往。
    胡丝曼也有很多长时间没来找她了,她看了一圈慕容雪雪的书画店,皱着眉头说:“你这小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还不如开个大商场,或者办个电影公司,那样才能挣大钱。我在广州看人家办电影公司,一群帅男婧女,特别好玩。”
    慕容雪雪笑笑说:“丝曼,我可没那么多钱开商场,办公司什么的,我有这个书画店,就心满意足了。”
    “你瞧瞧你,以前的雄心壮志哪去啦?要是缺钱我帮你。”
    “算啦,我没那本事,也不想去操那个心,那些大事让男人去干吧。”慕容雪雪摆摆手。
    “说的也是,女人生来就是应该享受的,男人挣钱,女人花钱,天经地义。”胡丝曼说着说着,哈哈笑起来。
    她从小皮包里掏出两张票,对慕容雪雪说:“正好,今天大戏院有钢琴演奏会,我这有两张票,我知道你喜欢听钢琴,咱们一块欣赏去。”
    胡丝曼没等慕容雪雪点头答应,拉起她上了停在门前的轿车,开到了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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