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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排除恐惧,也因这件事的刺激,肖月娥开始反思这次仓皇出逃举动。
这次出逃,固然事出突然,但也与自己对迷茫前路预估不足有关。当时想的相对简单,觉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觉着有钱有车到哪都不怕,觉着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人,就更什么都不怕了。
想的挺好,可事实却是,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去大城市有大城市的不利,去小乡村有小乡村的担忧。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有钱未必就好使,关键自己根本不敢明目张胆的花。以为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人,可是出来了将近一周,别说是见到那人的面,就是连电话都没打通。原来出门在外这么不易,原来畏罪潜逃如此可怕,原来那个男人未必靠的住。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自己又能挨到什么时候?想到刚才的恐怖场景,即使刚想个开头,自己也是不寒而栗,又怎敢继续去想?反正自己是再不敢在这种地方睡觉了,晚上不敢,白天也不敢。老鼠会不会再出来,会不会再往嘴里钻呀?
“啊,老鼠,不要。”肖月娥惊呼一声,抱起大衣出了屋子。手臂哆嗦着打着车门,钻了进去。
冷,真冷啊。这种铁盒子里的冷,与土屋里的冷完全就是两回事,是那种钻心的冷。
不管了,开暖风,管它有没有油,管它是不是被发现。肖月娥牙齿打颤,拧动着钥匙门。
“滋……滋……哒哒……”
“滋……滋……哒哒……”
尽管钥匙门不停的旋动着,尽管马达打火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可汽车就是发动不着,根本就没有要启动的意思。
天太冷了,机油怕是都僵住了吧?
的确是冷,从里到外透心的冷。
我该怎么办?还要这么走下去吗?肖月娥内心不禁动摇。
“哈……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太困了,好像也很长时间没抽烟了。
抽一支,就抽一支。心里暗暗念叨着,肖月娥抖抖索索取出烟盒,从仅有的三支中拿出了一支。
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原因,连着点了好几次火,手指还被烤了两次,可却没有点着烟卷。
“啪”、“滋”,终于点着了烟卷,终于美美的吸了一口。
太香了,太好了,连着吸了几口,身上不冷了,心里也不痛了,好像一切烦恼都消散了,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原来还是这东西好呀。
正自美美享受着,正自闭着眼睛惬意回味着,忽然右手手指传来阵阵灼痛。肖月娥不舍的睁开眼睛,才发现烟火已经在炙烤着食、中二指。尽管手指生疼,但她却没舍得立即扔掉烟蒂,而是小心的靠左手帮忙,用右手大拇指掐着烟蒂过滤嘴,贪婪的吸吮着所剩无几的烟卷。
“滋……啊。”烟卷部分已经彻底烧完,已经烧到了过滤嘴,发出了烧破布一样的味道。掐着过滤嘴,仔细检查一番,确实没什么遗漏,确实不能再抽了。肖月娥这才松开手指,让那截废物掉到车底板上,抬脚狠狠的踩灭了。
长长的嘘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肖月娥闭上眼睛,又享受起了那种舒爽感觉。
随着时间推移,舒爽感渐渐褪去,身上依旧冷,心中依旧痛,肖月娥的思维也回到了现实。睁开眼睛,车外天际已经发白,四周空荡荡的,那间破旧的屋子里似乎传出了“吱吱”的声音。
耳中回响着“吱吱”声,肖月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自问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找他,去哪找,能找到吗?那该怎么办?回去?
当“回去”二字出现在脑海时,肖月娥又忍不住打了冷颤。这可是第一次有了这个想法,但似乎这个想法却不是刚刚产生。
难道我真要回去?回去意味着什么?又有什么等待着自己?想都不敢想。可不回去的话,又能怎样?还能一直这么没头苍蝇的撞下去?如果照这样的话,不是吓死,也得撞死。现在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怎么办?怎么办?再打一次电话,看他接不接,他要不接,那就只能回去了,总不能做真正的孤魂野鬼吧?这样想着,肖月娥又拿出手机,小心的按下红色按纽。
一阵开机音后,手机上出现了待机画面。
肖月娥连着按了两次绿键,重拨了那个号码。
手机里一阵寂静,然后传出冷冰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你怎么能关机呢?”肖月娥眼中再次流出浊泪。
打不通,找不到他,那该怎么办?难道我真要回去吗?不回去又怎么办?肖月娥又疑惑起来。反正现在还有两支烟卷,实在不行就吸上一支,应该还能挨回去。当然,要是他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自己也能支撑着找过去。
可能他的手机没电了,可能他有什么事,也许一会就开机了。要不再打个电话?还是发个短信吧。肖月娥为自己尽可能找着不回去的理由。
“你在哪?”刚在手机上输入这几个字,肖月娥又一个个清除掉了。
“你在等着我吗?”
“知道我很想你吗?”
“知道我多不易吗?”
“知道我有家难回吗?”
写了好多个短句,又逐字逐句的清除了。肖月娥已经没信心,没信心用这些句子打动他,她知道他不看重这些。
“我去给你送钱。”终于,肖月娥想到了自认最贴切的用语,按下了发送键。
看看时间,凌晨四点二十分。肖月娥在心中暗自念叨着:我等到你七点,不,八点,你要是不回电的话,那我只能回去了。
……
早晨刚上班,楚天齐便走出办公室,下了政府办公楼,向后院走去。
迎面而来的下属都侧身停住,颔首弯腰,尊敬的称呼着“县长”。楚天齐也微笑点头,或是招手致意,并也回上一句“你好”。
当然也有个别离着远的人快速躲开了。惧官、惧上乃是国人的通病,楚天齐深有感触,也十分理解。反正离着那么远,根本还没看清模样,完全不存在礼貌不礼貌的事。
来在县委楼,楚天齐直接乘电梯到了五楼,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听到声音的吴海亮快速从屋里出来,楞了一下后,迎上前去:“县长您好,找书记吗?”
看着这个小子,楚天齐嘴角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容,“嗯”了一声。
“我马上跟您汇报。”吴海亮极尽尊敬的表态。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着那个屋门走去。
看到这种情形,吴海亮不敢怠慢,快走两步,敲响了屋门。然后推开一条门缝,说了声:“书记,县长来了。”
乔金宝先是一楞,然后嘘了口闷气,沉声道:“请县长进来。”
吴海亮闪到一旁,冲着楚天齐谄媚一笑:“县长请。”
楚天齐并没理会这个奴颜婢膝的人,而是径直推门走进屋子,随手关上了屋门。
来在桌前,楚天齐坐到椅子上。
在十一月三十号那天,楚天齐就曾来过这里,就曾像自己汇报过,今天肯定也是那事。乔金宝已经心知肚明,便没有询问,而是平静的看着对方。
静了一下,楚天齐直接说道:“书记,经过连日来的调查,已经有充分证据证明,肖月娥嫌疑严重违法违纪,请县纪委……”
不等对方说完,乔金宝朗声打断:“我对腐败分子的态度是一贯的,也是坚决的,那就是‘坚决打击,决不手软,不给腐败分子以任何可乘之机’。”说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乔金宝直接道:“马上到我办公室。”然后把听筒摁到了话机上。
屋子里静了下来,楚、乔二人都没说话,但二人的内心却一刻也没停止活动。
不多时,纪委书记樊若冰敲门走进了屋子。
“楚县长,直接跟樊书记说吧。”乔金宝伸手示意着。
……
“八点四十五、四十六,我等你时间够长了,一推再推,不能再等了。你回不回?再不回电话我真不等了。好,就等到九点,这是最后一次推了。过后我就直接电话自首了。”肖月娥盯着手机,心情矛盾的喃喃着。
五十一,
五十三,
五十七,
五十九,
“叮呤呤”,手机终于响了,终于是那个号码打来的。
这一刻,肖月娥心情极其复杂,不知是喜是悲,但她极力压抑着情绪,轻轻按下绿键,尽量语气平静的“喂”了一声:“你在哪?钱往哪送?”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 钱也太少了
“吱”的一声踩下刹车,汽车停在山坡下,肖月娥狐疑的望着车外:他在这,就在这个小山村?
继续看着外面,肖月娥取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嘟……嘟……”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怎么挂断了?肖月娥再次重拨过去。这次更直接,只响一声回铃音,就传出了那个冷冰冰的回复。一连打了五次都是这样。
难道走错了?还是他没说实话?肖月娥正自狐疑着,就见山坡上出现了几个身影,那些身影越来越近,原来是四个女人。
这四个女人大概有二十多岁,都穿着鲜艳的外衣,分别是红黄蓝绿四色,但身上布块却很少,好多地方都在外面露着,而且还都涂着大红唇,看五官很像异域人种。
虽然这里没那么冷,但也不至于穿的这么夸张吧?绝不是好东西。肖月娥在心中揶揄着。
来在越野车旁,当先的红衣女子拍打着车窗:“你找东哥?”
听着舌头发硬,果然不是一路人。肖月娥却又不禁疑惑:“东哥?哪个东哥?”
红衣女子继续操着生硬的口音,说:“你不是姓肖吗?东哥说你给他送东西。”
没错,果然是他派的人,是她们“东”、“栋”不分。想到他成天和这些坦露的女人在一块,肖月娥不禁心头一痛,但也仅能一痛,并不能讲说其它的。
“你到底是不是姓肖?”红衣女子已经有些不耐,拍打车窗声更大了。
“我……我是姓肖,他在哪?”肖月娥疑问着。
“下来,跟我们走。”红衣女子在车外招着手。
肖月娥略一迟疑,推开车门,走下车去。
红衣女子一招手,另外三名女子立即上前,把肖月娥围在当中。
感觉到情况有异,肖月娥惊问着:“你们要干什么?”
那三名女子并不搭话,黄、蓝衣服女子紧紧抓住肖月娥,绿衣女子在她身上摸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挣扎几下,根本无济于事,肖月娥便不再动弹。她也看明白了,这些人是在搜身。
几个女人的确是在搜身,就是搜的太细了,不但搜了所有衣兜,不但搜了所有贴身衣物,甚至还在隐*处捏了半天。肖月娥真不清楚就是这样的规矩,还是这些女人本就不是正常人,可现在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汽车钥匙也被夺去,车上所有东西都由她们拿着,然后一众人等才步行向前走去。
望望身后的汽车,看看身侧簇拥的四人女人,肖月娥极不情愿,却也无奈的跟着前行。
“他在哪?”肖月娥转头问着。
没人应答。
肖月娥连着问了多遍,也问了其它问题,可这几个女人就像聋了一样,不作任何表态,反而不时推搡着她。显然是嫌她走的慢,嫌她过于啰嗦。
山坡坡度不太陡,可是肖月娥穿的是皮鞋,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