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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周道虔此刻将这句话拎出来找茬儿,黄思文真是有苦说不出。
“行了,你黄市长也用不着在我这里摆姿态,自己向省委写申诉吧!”
周道虔大手一挥,根本不给黄思文发言的机会,“再一个,就是孙明和白启明同志!”
“周书记,常委会上,还是只谈常委会的议题,节约大家时间!”
孙明这番发言,正是要堵住周道虔无限引申的可能。
在他看来,周道虔在今次的常委会上,找不出自己的错漏,能够拿出来说事儿的,无非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我没说不谈常委会的问题,你孙明同志用不着心虚!”
周道虔粗大的中指关节扣在桌面上,铮铮有声,“我只想请教一下,今次的人事动议,是怎么上到常委会的,我这个市委书记到底还有没有权力过问组织人事,孙明同志,白启明同志,你们二位说说。”
刷的一下,孙明和白启明齐齐失了颜色。
孙明自负老道,可怎么也没想到,在最关键的地方,走丢了程序,露了如此大的破绽。
的确,他是分管组织的副书记,组织部有了人事动议先得提交他这个市委副书记批阅,最后综合意见,上报周道虔这个市委书记,获得市委书记首肯后,非重要的人事动议直接由组织刊文下行,重要的人事动议则上常委会讨论通过。
然,今次的人事动议,根本就是黄思文自己提出来的,孙明、白启明复议,至于周道虔周大书记,当时还在扮演僵尸道长,谁记得他。
说来,也怪周道虔这阵子冷板凳坐得实在太冷了,简直把板凳都坐成了冰块儿,弄得德江上上下下都快忘了他。
前者,黄思文理所应当的越俎代庖,充当起了代理书记,召开,解散常委会,干得不亦乐乎。
后者,孙明、白启明根本就忘了头上还有周道虔的存在,拿着掌管官帽子的印把子,想往哪儿戳往哪儿戳。
这会儿,周道虔这僵尸道长冷不丁地复活,一下子便闹得三人老大没脸。
这不,面对周道虔的质问,孙明、白启明双双失明,脸上多了颜色,口中没了言语。
呆愣半晌,孙明心下一横,说道,“周书记,我向您检讨,这件事上,是我有欠考虑,当时启明同志向我汇报过,事后我忘了向您汇报,是我的不是,我向您检讨,会后,我会就此事,向省里做书面说明!”
道歉虽然屈辱,却是化解政治危机的最有效手段,黄思文都能干,墙头草惯了的孙明,自然更没什么心理压力。
更不提,他将脏水一身担了,平白卖了白启明好大个人情,这买卖做得值。
“周书记,您发言完毕了么?”
黄思文斜睨着周道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痛快。
在他看来,周道虔纯粹是最后的疯狂,再是狂撕乱咬,也不过是痛快痛快嘴,根本改变不了大局。
“我说完了,黄市长还有什么好说的,就请直言吧。”
说着,周道虔拾取烟盒,又摸出一支香烟,醺醺醉醉的味道,真得不多错,难怪无数须眉皆沉迷此道。
黄思文冷道,“那我就说几句,方才周书记的意见,我也听了,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家之言,常委会上十三名同志,有七名都赞同江方平挂职,蔡国庆解职,党内素来讲究民主集中,总不能只有周书记的意见是意见,别的同志的意见就不是意见了吧,根据党的民主集中制,七票赞同,已然过半,江方平挂职,蔡国庆解职的决议,已然在常委会通过,无可更改!”
黄思文声音清朗,满面正气,目光坚定而有神采,话出口来,夹着滔天气势。
被薛老三撕咬,他忍了,他周道虔暗算,他也忍了,之所以一忍再忍,为的便是此刻。
他倒要看看,薛老三,周道虔怎么把这钉死的局面给翻转过来。
只要江方平和蔡国庆被拿下,会议一结束,消息一扩散,这德江的天空就是他黄思文的天下。
昔年韩信还有胯下之辱,他黄某人忍辱含垢一时,又能如何,待得散会,什么周道虔,什么活土匪,一切都烟消云散。
黄思文话音落定,先前因为周道虔突然反击,而引起的躁动,彻底消失不见了。
孙明,顾俊明,白启明,夏耀东,曹伟,许卫国之辈,放下了所有的担心,而戚喜,谢明高,孟俊,周国良提起的希望,又再度破灭。
是啊,七票底定大局,谁也无从更改,便是薛向,周道虔口舌再是犀利,又有何用,能翻得过这天来么?
“无可更改?”
周道虔忽然笑了,笑得那样畅快,好像遭遇了什么极开心的事儿!
“难道周书记要否决常委会……”
黄思文针锋相对,正待反唇相讥,然“否决”俩字一出口,他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怔怔愣住了,后边的话再出不得口。
周道虔却不等他,正色道,“黄市长说得不错,这次的常委会决议,我决定否决,稍后,我会给省委做书面解释!”
周道虔此话丢出,不啻于在会场炸响了十万吨当量的炸药,炸得所有人都失去了人色。
周道虔竟动用了“一票否决权”!
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
前文说到,上级组织为帮助书记掌控地方,赋予了书记绝大的权力,其中便包括人事裁量权,召开、中断、解散、主持常委会的权力,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一票否决权等等权力。
之所以说这一票否决权最重要,是指,这个权力就等于宣告了市委书记不同于其他市委常委,有着一锤定音的威权。
而又说其不重要,乃是因为这一票否决权,一般而言,是一级党委首长绝不会动用的权力,除非遭到重大突发性事变,诸如战乱、瘟疫、洪水等自然灾难,常委会争夺难决时,党委首长才会动用。
当然,除了这些突发性灾难外,一级党委首长也并非不能动用一票否决权,而是一旦动用,就必须面对天大的政治压力,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毕竟,党组织历来讲究民主集中制,党委首长在行使一票否决权的同时,其实就是在破坏民主集中制。
此外,一个党委首长在班子里成了绝对少数,本身就说明了该党委首长团结同志的能力问题。
是以,此权力一旦动用,真是未伤人,先伤己。
以致于,许多高官一辈子不曾动用,也不曾见人动用此项权力。
弄得如今,黄思文,孙明一众,都快忘了市委一号还有这一票否决权。
便是黄思文也不过是在情势紧迫,情景向导,猛然提到“否决”两字时,才意识到周道虔手中还握着一枚核弹!
满场寂寂无声,不知过去了多久,谢明高醒过神来,一双晶亮的眸子,死死锁在坐在末尾正悠哉悠哉一边品茗、一边抽烟的薛老三身上。
及至此刻,谢明高方才恍然大悟薛老三先前面对黄思文的咄咄逼人,为什么会说上一句“我不同意黄思文同志、孙明同志、顾俊明同志、白启明同志、夏耀东同志、曹伟同志、许卫国同志的意见,但我服从组织的决议!”
这位薛市长哪里是在莫名其妙地发言,分明是成竹在胸啊,人家根本就谋定全篇,静观黄思文、孙明之辈猴戏!
第一百三十七章 砍死为之
尤其是最后一句“但我服从组织决议”,分明是为此刻周道虔这冷灶烧猛火做的最好注脚。
薛向话里的组织,绝对不是指黄思文手里的那七票,恐怕还是周道虔。
换句话说,薛向料准了周道虔会在今次会议上反击,不,绝对是薛向策划了周道虔的这次绝地反击。
要说,能做到市委常委的,无一不是人精,此刻,非止谢明高猜到了里面的门道,几乎所有人都品咂透了里面的味道。
试想,周道虔和活土匪那该是多不对付的一对儿,今次,周道虔反对黄思文还好说,可方才叱责黄思文、孙明等人时,险些没将活土匪夸上天?
这正常么?这太不正常了!背后没有故事鬼都不信!
的确,后边是有故事。
说来,今日中午,薛老三方返回德江,便见识了一幕幕的不寻常,先是小小的教委副主任敢跟他薛某人正面呲牙,后是江方平、蔡国庆等心腹赶来诉苦,桩桩件件都透着邪性。
再后来,听了戴裕彬的单独汇报,薛老三这才摸清了究竟。
原来,人家黄大市长手脚异乎寻常的麻利,在他离开德江的这几天,迅速整合了势力,翻转了局面。
今日下午,薛老三虽来了办公室,却是枕席高卧,假寐思策,真是想破头颅,也想不到破局的法子。
因为,根据戴裕彬的情报,黄思文至少掌握了七票,已经控制了市委常委会这一最高权力机构,且瞄准了江方平、蔡国庆下手。
这下,薛老三便是再有手段,在绝对力量面前,也定然无所作为。
彼时,几声蝉鸣打断了薛老三的思路,他颓然坐起,对蝉兴叹“人力有时穷,若要天下鸣蝉止啼,可有什么办法”,一句无心之问,却被戴裕彬随口接道,“除非老天爷,人怎么能办到”。(详见第一百三十一章 头疼的局势)。
此一句无心之言,彻底点醒了薛老三!
老天爷,德江的老天爷,可不就是周道虔么,不,准确的说,是周道虔手中处于封禁状态的至高权力。
想到了周道虔,薛老三便迅速分析了和周道虔有无联合的可能性。
大案很快就出现在了脑海里,在这个利益为王的宦海,还有谁和谁不能联合呢。
他犹记得,在他离开德江前,去周道虔家中请假,周道虔便规劝过他,在这个时候,不要轻易动身,以免局势生变。
虽然周道虔是从他自己希图德江平稳、好顺利交接的角度出发,来进行提点的,但也证明了,官场上几乎就没有解不开的仇恨。
而解开仇恨的钥匙,无非是利益。
薛老三很清楚时下的周道虔,是怎样一种心态。
不争不夺,默默无闻,无非是想脱身开德江的官场争斗,平平静静地等待调离。
而这不争不夺、默默无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在没有留任余地的前提下,给省里留个好映像,届时,在调离的时候,按功按罪取职时,功劳多一些,罪责少一些,能得个较好的位子。
弄清了周道虔的心思,对症下药,对薛老三哪里又是难事。
有他大包大揽,再有杨珧之事在前,更兼活土匪素来言而有信,周道虔对活土匪的信任简直满格。
再加上,这一段时间,黄思文、孙明一众实在是猖狂得够了,对他周某人的态度,说当空气都是轻的,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他周某人还没死呢,这帮混蛋就上赶着给他送棺材,还玩命似地往棺材上钉钉子!
周道虔心中窝火得不行,可偏偏发作不得。
而当薛老三到来时,并说明了来意,担保了他他周某人的将来,失去了禁锢,一头猛虎便被放出闸来。
然,黄思文、孙明之辈却浑然不知,依旧我行我素,在常委会上唱着阴阳调,丝毫没想到僵尸道长已然被薛老三解开封禁,成了猛虎先生。
黄、孙之辈,这迎头一撞,自然就撞在了铁板上。
“周书记,我请您慎重考虑,收回成命,这不过是两名干部的任免,并非是涉及到德江生死存亡的危急大事,您动用一票否决权,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