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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你要的?”
还真是一针见血。
本来是打算跳过这一部份的,但既然要取信于她……“是有。”
“哦?”
“那张婴儿画像。”
她皱皱眉,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接着,索性把整个头搁在桌面上,彷佛非常的不胜负荷。
觑着她那头又鬈又黑亮的长发,东方狂也差点伸手撩起来。
他想闻那发的味道,想在那浓密如黑森林的黑发中穿梭、玩耍。
“就为那张画?”
“为那张画。”
梁菱光侧过头来。
结婚是一件大事吧?
要双方父母的同意,要穿婚纱,找教堂和证婚人不是?
可以随随便便说结就结吗?
“那我可以穿婚纱吗?”
他眼中有些诡异的深思。“可以,妳会有一件婚纱。”
“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到二手衣的摊子去找,那边我熟,也许可以用便宜的价钱拿到白色礼服。”
“不用,这个我会派人送到妳住的地方。”
“哦。”她显然有些失望。
“我不会让我的新娘穿二手白纱礼服的。”
“那有什么关系?”再漂亮的礼服一辈子也就穿那么一次,花大把钱就为那么一回,有点不划算。
“很有关系!”
她不能稍微有关痛痒的提及攸关她将来的福利吗?
“教堂?”
“没问题!”
“小小又庄严的教堂就可以了,不用太大的,那租金会很贵吧?”
他点点头。
“证婚人?”
“妳有特别的人选吗?”
她摇头,后来又追加,“我可以请米拉来观礼吗?”她横过桌子,神情有点急迫。
“可以。”
“那我要不要通知我爸妈?”
“我没意见,需要我出机票钱的时候说一声就是了。”
又是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钱钱钱……听了真刺耳。
“那你的爸妈……”
“你们会见面,而且很重要。”
“你不怕我搞砸了?”
“妳不会,也不能。”
她听出了一些端倪。
“你拿我来当挡箭牌?”
恩爱的父母要是知道她把婚姻大事拿来当作交易,不知道会怎么想。
“妳要这么想我也不反对。”
“那……我没有问题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她有点困惑。“那张画像这么重要?”
重要到不惜拿婚姻来当交易?
“古老的家族有很多枷锁,我的父母认为拿到那张画像的人就是我未来的新娘。总之妳把它还给我就是了,这只是交易,其他的最好不要知道得太详细。”
“也就是我可以拿着它要胁你娶我?”
“是的。”他声音有点硬。
“你根本不想履行这样的义务,对不对?”
东方狂也默认。
“因为我不想卖它,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不错。
“你这么讨厌婚姻?”
“谁喜欢被安排的婚姻?”他啐。
规矩不能不遵循,他又矛盾的不想被规矩束缚捆绑,希望可以牺牲短短几年自由换取以后的海阔天空。
“那个小孩……是你?”语带苦涩,她没料到是这种情况。有钱人真的都是怪胎。
他不置可否。
“你没想过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会答应把画像还给你的。”
“我没有那种美国时间。”耐性从来都不是他的专长。
他看着梁菱光始终没从震惊中回复的娇俏脸蛋,有一瞬间为自己的不择手段心虚。
硬着心肠,把不必要的情绪逼开,告诉自己,这是互惠,毋需多想。
是啊,互惠。
梁菱光把没吃完的食物打包回家。
虽然说这样有点丢脸。
通常打包是欧巴桑的行为。
但是,让这些绝少有机会吃到的食物进馊水桶更叫人无法忍受。
东方狂也很大方,干脆重新叫了一份让她打包。
这些香喷喷,平常吃不到,五星级饭店的食物就摊在米拉面前。
她又叫又跳,完全没想到她吃的可是梁菱光的“买身契”。
不过,当她听完整件事后--
“一件婚纱妳就把自己跳楼大拍卖了,梁菱光,我不了解妳。”参加联谊是为了钓凯子,不是为食物,饿得大肠顾小肠的米拉根本不客气,手上抓了熏鸡,嘴里还嚼着顶级泡芙。
食物的归食物,上帝的归上帝,不相冲突的。
“我也不了解自己。”
“妳醒醒,就算他多么迷人、多么有钱,有必要一头栽下去吗?”
“我也不知道,他像鸦片,叫人莫名其妙就沉溺下去,米拉,我有心理准备这段婚姻不会长久的。”露出无助的神情,那种没办法按照理智去做事的感觉让她很茫然,可是茫然里又夹杂着厘不清的兴奋。
靠!新娘居然诅咒自己的婚姻。
“那妳是结心酸的吗?”
“也许……”
米拉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朋友。
这件婚事看起来不是可能凶多吉少,是根本就凶--多--吉--少--
所谓“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完全是多余的!
后来几次见面为的都是试穿礼服、看对戒,商量一些她完全没概念却非要新郎新娘一起讨论不可的事情。
婚礼前几天,她去见了东方狂也的父母。
一对很威严的老人家。
老人家半信半疑,可见惯大风大浪的长辈也没有特别刁难,从头到尾梁菱光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获得未来公婆的喜爱。
这也可能跟语言不通有关系,很排外的老人不听、也不学英文,身边跟着翻译。
梁菱光庆幸自己也不懂日语,比较可恶的是她那未来的丈夫似乎也不想她弄得太清楚,让她鸭子听雷蒙混过去。
要结婚的人是她,可身边的人比她还紧张。
凡事低调的她只把婚期跟米拉透露过。
婚礼前一晚,米拉拎着她的耳朵临时恶补。
印度的女生都早婚,米拉要不是出国读书,大概也早当人家的妈了。
所以,她很热心的把众家表姊妹们结婚的大事都说了一遍。
那些繁文耨节,听得梁菱光差点打瞌睡。
不过她的好意都白费了。
尤其所有杂务都有专门人士帮妳打理的时候,筹备婚礼的期间,准新娘只要负责把自己的身心调整在最佳状况,届时让化妆师打扮成美美的新娘,步上红毯,一切就大功告成。
教堂很美,天上飞的白鸽跟粉红色气球也很美,证婚人是男方安排的人,来观礼的人也很热情,当简单的卡地亚银戒套上她的手指,新郎亲了新娘的面颊,这桩婚姻就成立了。
米拉羡慕得直流口水,嚷着也要去找个象样的金龟婿。
当然,东方狂也的父母是有微词的。
他们神龙家族在日本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儿子不举办日式婚礼也就罢了……把婚礼安排在纽约,也可以吞声,但是,亲朋好友都不知会,说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暴动……好,那简陋的婚礼怎么说?起码也要席开个一千桌,那还是最保守的预估,偏偏,东方狂也撂下话,说要结婚的人是他,不是家族,实在把爱面子的两个老的气到得内伤。
身为新娘的梁菱光是不知道东方狂也怎么想啦,偶尔也在他如墨的眼底看到惊艳的眼光,可以想见,她这新娘的角色还扮演得差强人意。
西式的婚礼,她站在教堂系满鲜花的阶梯上将手上的捧花丢给了那些伴娘们。
阳光好大,她看不到是谁接住那束祝福的捧花,但是,那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她偷偷看着身边的新郎,从头到尾他都只带着深思。
最后他们搭上车后串满瓶瓶罐罐的礼车,扬长而去。
他们去了哪?
哪都没去,直接吩咐司机回他在格林威治村新买的房子--
十九世纪连栋式的住宅,大树林立的街道,使这地方散发着大城市中难得一见的小镇风味。
为了梁菱光上下学方便,新房距离纽约大学骑单车不用到十分钟路程。
这是东方狂也给她的新婚礼物。
“进来吧!”石斛跟鸢负责将她简单的行李搬进去,新郎站在台阶上对她伸手。
没有新郎抱新娘进门的风花雪月,他的声音再平实不过。
这里,就将是她未来要住上好几年的家了。
她甜美的把手伸给他,两人就这样手牵手进了房子。
门打开,两道镂花的回旋梯静静伏在两侧,挑高的客厅有着华丽的石膏细工雕饰,七间摆满骨董的房间雅致又有品味,主卧室有着黄铜大床,维多利亚衣橱,木质扶手靠背红绒长躺椅,每个房间都有壁炉。
四扇大玻璃窗外是典雅的游泳池,还有花木扶疏的后花园。
石斛跟鸢把她的行李提进卧房后识趣的离开了。
这偌大的宅子就剩下她跟东方狂也。
“我去洗澡。”他撂下话就想走。
“那我呢?”就这样丢下她?
“这房子也是妳的,想做什么都随妳。”
今天是新婚日,就这样?这人,连客气都不会。
她随手打开大衣橱,里头分了好几个柜子,最醒目的,是清一色黑色丝绸、黑色缎面、黑色蕾丝的维多利亚的秘密,满满的性感内衣,老天!这些,全都要给她的吗?他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
羞红了脸蛋,她火速把衣柜关起来,再打开另外一个--
好几条黑线从她额头滑落。
白的、粉的、红的,黑的,迭得整整齐齐的小裤裤和各式各样的胸罩也是满满一柜子。
他以为她有几个屁股跟胸部啊?
狼狈的关上门,剩下的……实在没勇气再去打开来看。
她也好好的、痛快的洗个澡去吧!
既来之,则安之。
痛快的泡了香喷喷的玫瑰精油澡,浑身舒畅的步出浴室,她随意的擦着清洗过的鬈发。
长发就是这点麻烦,洗过之后老是又卷又翘,很难整理。
穿着自己带来的旧睡衣,她就是爱纯棉的啊,那些维多利亚的秘密就一直留在衣柜当秘密吧。
真是叫人叹为观止的设备,超赞的按摩浴缸,各国顶级的精油任君选择,三十二吋的液晶电视镶在墙壁上,随时保持在十到十四度的红酒储藏柜……
人间好享受!
一只强壮的胳臂接过她搓揉头发的浴巾。
她一怔。
“我帮妳。”
是他。
呃,真是三八,这栋屋子除了他跟她之外还有谁?
她乖乖的在大床上落坐,眼光只能看见他穿着浴袍的毛毛腿,头顶感触到他力道并不是很刚好的擦拭。
他身上有着跟她一样的味道,干净清香,闻起来有种恍惚的温柔。
“妳的鬈发是自然鬈,还是烫的?”他发问。
“自然鬈,太长了很麻烦,我一直想剪掉它。”快点找话来说吧,这样的气氛有点暧昧,好像不应该有这样的氛围的。
“别剪。”
“不好整理,你看我都戴头巾对不对,就是有时候睡过头没时间整理它,只好戴头巾遮丑。”
“不许剪,它很美。”
“呃……哦。”
他把浴巾丢开,“可以了。”
“谢谢。”
两个新任夫妻,说着言不及义的客套话,忽然两人都绽出尴尬的微笑。
“今天毕竟是我们的新婚日,希望妳的感觉不会太差。”
“你不用对我太好,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我要是不愿意,谁也勉强不来!”她那头如同子夜的黑发跟他想象的一样滑嫩柔软,捧在手心像抱住大片波浪般的海洋。
“我去弄点东西吃,妳也饿了吧?”试问,哪个新郎跟新娘会在婚宴上狼吞虎咽的?加减要假装一下。
她才想客气的说不用,肚皮却很有自己意见的发出怪声。
“哈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