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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承认,过去这几天过得很快乐。
当他愿意时,他会变得非常迷人,让和他相处的人有如置身天堂,忘了尘世的烦恼。
烦恼……真的好烦啊!她烦闷的抓抓头发。
为什么他们不能尽快找到出口?为什么他要这么迷人?为什么她不能拿出当初的志气不要帮他,还死皮赖脸的硬要跟他做朋友?
崔红豆被一连串的问号打到头晕眼花,根本找不出答案。她看看天色,天渐渐亮了,可她身边的衣冠勤却没醒来,这很不寻常。
想到这里,她转身过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料他早巳醒来,且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看她,仿佛认不得她是谁。
“我好饿。”他对着她说道。“给我吃的。”
他脸上的神情,就好似她只是个陌生人般的跟她乞食,她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不禁害怕起来。
“好、好。”她慌乱得在地上到处乱翻。“你等一下,等一下哦!”该死,他们昨天晚上吃剩的果子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
“快给我吃的。”他无意识的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朝她靠近,看起来好像一匹狼。
“我在找了。”崔红豆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为何一下子就变成饿鬼,额头又频频出汗,这是什么毛病?
“快找,快!”衣冠勤的脸色胀红,眼神异常兴奋,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像随时会打人一样。
崔红豆吓死了。她看过他生气的模样,但和现在完全是两回事,她没办法应付。
“给我吃的。”她还在翻箱倒柜之际,一只铁拳不期然挥过来,差点击中她。“快给我吃的!”猛力捉住她的衣领,他显然认不出她是谁的大叫大吼,吓得她眼泪掉下来。
“我都说,我在找了嘛!”她的表情好不委屈。“你到底认不认得我是谁?我是崔红豆,你的朋友啊!”
她说得可怜兮兮又害怕,明灿的大眼蓄满了泪水,双颊满是泪酒,终于唤醒他的记忆。
她是他的朋友?
衣冠勤用力摇摇头,试图在残缺的印象中捕捉她的身影。
记忆中,他一直是一个人,身边虽然有人不断来来去去,可他从没跟任何一个人交过朋友,她八成是在说谎,可她的红唇、她的红唇却又那么熟悉……
“我们一起来找风水宝地,你忘了吗?”她哭着提醒他。
他们一起来找风水宝地……好像有这回事,他答应过父亲要将他的尸骨好好埋葬,所以他找到了崔红豆,她又志愿成为他的朋友…
“你忘了吗,衣冠勤?是我啊!”
是她,是她没错。是她的声音、她的笑容陪他走过初到金陵这段岁月,还有她的红唇,他每日必碰的红唇……
“给我糖。”他抚着她的唇线呢喃,忍受痛苦。“或者是任何有糖份的东西都可以……红豆。”
就是最后这声呼唤,让她知道他已经清醒。她点点头,一刻也不敢犹豫的拔腿狂奔,到处去拔他们几天来吃的果子。
“衣冠勤!”
她的动作已经算是非常快,可等她抱着果子回来的时候,衣冠勤已经不支倒地,脸色白得像鬼。
怎么办,有没有办法可以救他?
她忽然想起当她误食毒果时衣冠勤用的方法,连忙咬碎果子,对准他的嘴如法泡制。
她先让果子的汁液滴进他的口中,再喂食他果肉。由于他过于虚弱,她只好嘴对嘴的来,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衣冠勤终于在最后一次喂食中恢复体力,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喂食工作能顺利地进行。
与其说是喂食,不如说这是一个扎实的吻。
两人一味地沉溺在唇舌交缠中产生出来的味道和身体摩擦间所带来的酥麻感,等他们能够分开,两人都已经气喘如牛了。
“这是你第一次吻我。”眷恋地轻碰她的红唇,衣冠勤的轻笑间带有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却教崔红豆迷惘。
“我不是在吻你。”她摇头否认。“我是在救你。”
“是吗?”他眯起眼睛,极度厌恶她的说词。
“本来就是。”她逃避他的眼神,顺便转个话题。“你刚刚突然发疯,差点打到我,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要不是她运气好,早挂了。
“我不想谈。”衣冠勤的身体,因为这突来的问句而僵硬。“我不想谈这件事。”
“可是--”
“我说了,我不想谈这件事!”他推开她站起来。“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谁说与我无关?”她也不甘示弱的爬起来,跟在他身边。“我们是朋友,本来就该--”
“去他妈的朋友!”他忽地一拳打在面前的大树上,重重地吓了崔红豆—跳。
“你……”
坦白说,她也很气。她一直把他当朋友,他却用粗话污衅他们之间的友谊。
委屈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不可以哭,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在他眼前掉泪,可她就是忍不住。
该死!
衣冠勤也不好受,握紧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树上发泄,他不想伤她,却老是做错事。
“我道歉,是我不对。”他猛地一把将她往胸口揽,怀疑自己还能忍受多久。
崔红豆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道歉,觉得他好难懂。
“我早说过,跟我做朋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偏要试。”仿佛能透视她想法,衣冠勤吻她的发际,无奈地责备她。
她苦笑,找不到话反驳。
他说的对,跟他做朋友,真的很难。
三天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出口。
好不容易才从迷魂阵里闯出来,崔红豆快乐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却惹来衣冠勤不快的一瞥。
“瞧你的模样好像一个刚出狱的犯人。”他冷冷的嘲讽她。“和我在一起真有这么痛苦吗?”
他问她,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光芒,崔红豆来不及瞥见,只想抗议。
和他在一起一点也不痛苦,相反地,她觉得很快乐,但先决条件是他表现正常时,而不是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不跟你说。”她朝他做一个鬼脸,满脑子都是她的宝贝工具和她师兄的罗盘。“我们赶快绕回原地看东西还在不在。”不只工具,还有他们随身的行李,少了它们,寸步难行。
面对她的提议,衣冠勤不表示意见,只是加快脚步,表情更显冷淡。
三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回到原来的地点,并找到行李。
“太好了,工具都还在!”崔红豆高兴不已的捡起掉落在坡顶边的罗盘,宝贝似地捧在胸前。
“你师兄一定会很感动,你居然如此宝贝他送的罗盘。”衣冠勤在旁添加了一句,惹来她更夸张的吐舌。
“好用嘛!”这人讲话老是酸溜溜。“幸亏我们的行李都没有丢掉,可以不必下山,继续我们的路程。”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衣冠勤同意她的看法。他们掉落山坡再找路出来,已经用掉了不少时间,加上隆冬将至,天气越来越冷,唯有加快行进的脚步,方能确保这趟探勘之旅能如期完成。
他捡起包袱,不吭一声就往前走,害崔红豆一时会意不过来,差点跟丢。
可恶,到底谁才是风水师啊,居然跑得比她还快!
一路上,她就这么跟在他屁股后头,忙得跟小鸡似的,却也没忘记拿出罗盘东测西测,看看有没有风水宝地。
一天结束后,他们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适合的墓穴,衣冠勤不禁烦躁起来。
“你先不要急嘛,好的墓地本来就不容易找啊,有些人得找好几年,才能找到一块适合的地方。”
“你是说,我得等上好几年?”被她一说,他更加烦躁,脸色更难看。
崔红豆的原意是安慰他,没想到越搞越糟。
“没有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摇手。“我是希望你不要急,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能找到一块很好的风水地,你说对不对?”
她乐观的鼓励他,灿烂的笑容这才缓和了他焦躁的情绪。
“或许吧!”他勉强同意道。“希望事情真有你说的那么顺利。”
崔红豆捏捏他的手,给他鼓励。他也回报了她的温情,不过是用热情的吻。
“我真希望你不要再吻我了,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朋友该有的方式。”一吻既罢,她迷惘的摸着肿胀的红唇,不确定的看着他。
“别人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的方式是这样。”再度复上她的唇,衣冠勤仍旧以他独有的热情传递他对友谊的看法,崔红豆只好服从。
说实在的,经过这么多天来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吻,比较不习惯的是他坚持一定要在睡觉时抱着她,无论他们有没有找回行李。
如此扑朔迷离的状况,又过了一个礼拜。眼看着树上的叶子越来越少,山谷吹来的风越来越寒冷,崔红豆也忍不住心焦。
距离他们上山的第三个星期,崔红豆手上的罗盘终于动了起来,她低头看指针的方向,往前走了好几步,撞上一颗石头。
“好痛!”她痛得蹲下来,捧着脚踝直揉。这时大石头的底下突然冒出一股热气,透过隙缝窜人她的鼻子。
一接触到这不寻常的气息,崔红豆先是愣了一下,后拿开石头,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指尖搓玩。
这土细而坚,润而不泽,裁脂切玉,具备五色,正符合了“葬书”上对墓穴土质的要求,而这地气……
她紧接着趴在地上倾听地下的动静,隐约似乎可以听见水流穿过的声音,以及地底下的生气。
莫非这里是?
猛然自地上起身,崔红豆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兴奋。她二话不说地跑到附近的一处高地,远远地观察石头所在的位置,高兴得快要哭出来。
从她站的地方来看,那块石头正好占据在一座平台的正中央,旁边满是浮石,看起来像是一条鱼的身体。平台两侧,各自耸立两柱巨石,又像鱼眼。她再仰头环看两侧山峰,只见左右边各有群山耸立,苍翠茂盛,山谷底下又有一条河流穿过,活脱脱是最佳的风水宝地。
这地方正是风水学上说的“鲤鱼龙穴”,有人费尽千辛万苦都找不着,他们居然就这么给碰着了!
“找到了、找到了!”她兴奋得无以复加。“我找到可以埋葬你爹的墓穴了!”埋在这墓穴里的人,子孙非富则贵,又因鲤鱼本身有散卿之称,主人丁兴旺,可谓两全其美。
“哪里?”衣冠勤闻声立刻跑了过来。“你说的墓地在哪里?”
“平台那里!”她指着有石头在的平台。“以我们风水学来说,选择生气聚财的风水宝地要按照‘龙真’、‘穴的’、‘砂环’、‘水抱’四个准则进行推敲。龙真上次讲过了,而这里就是龙真。至于穴的,则是指生气凝聚所在,也就是吉穴,刚好就是那粒大石头。”她踢到的那颗。
“再来就是砂环,也就是山势,不消说,这里的山势好得不得了,幽静自然,是为上上之选。而最后一项的水抱,你自己看,山谷下那一条河的水量充沛,水气氤氲,又被群山环抱,生气没有走失之虞,这样的好风水,只有梦里才有。”山为气,水为财。水能招来财气,但先决条件还得留得住才行。
“听你这么说,我爹是非葬在这里不可了。”感染到她的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想尽快将他爹的遗骨人殓。
“嗯,但是还得看日子。”她跟他一样开心,他们近三个星期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当然。”衣冠勤眼中充满着达成使命的满足感。“不过我希望尽快,越快越好。”到底这件事已拖了太久,整整十六年。
崔红豆胸有成竹的点点头,告诉他一切包在她身上,随后又感伤的说:“完成了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