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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你要我做你的密探?”乐维问。
“不必说得这么难听。”顾弘文道,“你可以把这理解为父亲对儿子的关心。”
“好吧。总之,你要我随时向你汇报夏楚的情况。”乐维道,“那我需不需要……比如说,经常在夏楚面前讲讲你的好话?旁敲侧击地劝你们见面?甚至潜移默化地让他接受你,愿意认你为父亲?”
“如果你愿意帮帮这位无助的父亲。”
乐维没有接话,继续道:“然后,只要我肯配合您,那些什么奖项啦,大导演啦,资源啦,您都随我挑,保证我是娱乐圈里最亮的星,对吗?”
“就算你不想继续从事娱乐业,想经商,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真是进可攻退可守,条件非常优厚了。
而且乐维也不需要付出什么,只需要偶尔给顾弘文打个电话而已。
顾弘文人到六十,挂念儿子。推己及人,乐维很能体会这种心情。何况,夏楚确实孤单太久,若能促成父子相认,说不定还是功德一件。
“怎么样?”顾弘文问,“你同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有一盆父辈狗血
第39章
晚上; 乐维八点多才回家。
夏楚坐在沙发上忙工作。乐维买来的暖黄色抱枕垫在背后,他伸直长腿; 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十指翻飞,敲得飞快。
听见乐维回来,他头也没抬,只是换了个盘腿坐着的坐姿; 给乐维让了个坐的地方。
乐维坐过去,他还是头也没抬,右手倒左手; 从旁边抓了袋柠檬干,递给乐维。
乐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眼睛盯着夏楚的电脑; 手指探进袋子里; 抓了片出来; 填进口中。
嚼。
嚼了半天; 夏楚没等来预料中的反应; 不由弯着腰,探过头,盯着乐维的脸:“不酸?”
乐维一怔; 瞬间,所有酸味干倒牙龈,直冲大脑; 他冲过去抓起垃圾桶就是一顿“呸呸呸”。
夏楚乐不可支:“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没反应,我都觉得酸。”
乐维喝了两杯水才冲掉嘴里的酸味,坐回夏楚身边。
夏楚合上笔记本,放在一旁。
“怎么了?”
乐维望着夏楚,说不出谎,也不知如何委婉:“你另一个父亲没死对不对?”
夏楚瞬间变色:“他见过你了?”
这叫乐维也瞬间反应过来:“他还见过谁?”
“韩松。”夏楚咬牙道,“那时候我刚上大学,刚跟韩松成为朋友。他擅自把韩松叫过去,说了些不知所谓的话,韩松都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回来全告诉我了。我那时也不太成熟,大怒,冲到他办公室大闹,把他办公室都砸了。”
没想到夏楚也有这样年少冲动,做事不理智的时候。
乐维问:“所以韩松知道你另一位父亲没死?”
“大概吧。”夏楚道,“不过他从来不提,我也没必要问。”
夏楚垂下两条腿,光脚踩在地毯上,白色长毛地毯柔软地包裹住他的脚趾,竟不知哪个更白皙。
“他跟你说什么了?”夏楚问。
乐维便把顾弘文叫自己做的事全对夏楚坦白了一遍,末了道:“他说,只要我肯帮他,娱乐圈的资源随我挑,哪怕我想经商,他也保证我发财。”
夏楚轻蔑地冷笑:“他倒是大方。当年许韩松的条件可没这么优厚,到底是位置升了权力大了,开出来的价码也丰厚了。”
“我拒绝了。”乐维道。
乐维肯坦白,自然是因为没有接受。不过听到乐维亲口说出这四个字,还是叫夏楚心里泛起一丝丝的甜。
“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夏楚故意问。
乐维腼腆地摸了摸鼻子,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动心啊,可是,如果我答应了他,不就等于拿爱情去换利益吗?”
“我还年轻,只要肯拼,金钱地位都会有的。更何况,我现在赚的钱已经够多了——起码你再生三个我都养得起了,那我又何必贪心呢?进这个圈子第一天,我爸就跟我说,花无百日红,叫我凡事想开,顺其自然。万一哪天没人喜欢我了,大不了退出,回家啃老,他也欢迎。”乐维嬉皮笑脸跟夏楚撒娇,“既然如此,我当然选你。”
他眯着眼,不光撒娇,还抓着夏楚的胳膊,癞皮狗一样黏在夏楚身上:“反正我拒绝他,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总不至于把我送进去。”
“他还真的能把你送进去。”夏楚问,“你知道他现在的头衔吗?”
“不知道。”
夏楚把顾弘文那一长串吓死人的头衔都报了一遍。
乐维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夏楚故意道:“后悔了?”
乐维狂点头。
“晚咯,你都拒绝人家咯。”
乐维哭着抱住夏楚:“我进去以后你能每天给我送鸡腿吗?”
“嗯,”夏楚拍拍他的头,“送两个。”
乐维大哭。
“不过……”乐维擦擦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你真的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夏楚挑眉。
乐维坐近了一点,望着夏楚:“你想不想听听我是怎么想的?”
“你说。”
“其实我本来有点可怜他,毕竟他那么大岁数,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又不认他……可他想收买我监视你,这一点挺奇葩的。”乐维撇撇嘴,“考虑到他爱子心切,手段出格点,勉强可以理解啦。”
“不过,他有一点说得很对。”乐维低头看了眼夏楚已然有些微隆的肚子,“人活着,不能总是一个人啊。”
“人不能只有朋友,也要有亲人和爱人。如今我在你身边,勉强算得上爱人吧?”乐维小心打量着夏楚的表情,夏楚没有反驳,他心里微微得意,继续道,“可我也有照顾不到你的地方。我知道你朋友多,不过他们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我想,如果你能找回自己的家人,有个逢年过节回得去的地方,这样不是更好吗?”
夏楚垂下头,若有所思,乐维觉得他好像被自己说动了,趁热打铁道:“父子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哪怕是天大的矛盾和误会,说开了就好。原来我执意报考电影学院的时候,我爸差点把我赶出家门,后来我俩还不是和好了?我相信,无论发生过什么,你父亲一定是爱着你的,你也一定……”
夏楚突然抬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乐维在大家庭长大,亲人之间关系和睦,其乐融融,于他而言是一种常态。他成长于充满爱的环境里,备感亲情可贵,自然也习惯性地用善意揣度别人。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幸福。
“父子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夏楚冷冷道,“那是你见得太少了。”
他对乐维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绝不可能跟顾弘文见面,更不可能认他为父亲。他不配。”
“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夏楚道,“他再约你见面,你也不必理会。”
乐维看着夏楚严肃的表情,懵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乐维略感尴尬,便去洗澡。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见夏楚还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电脑,噼里啪啦敲字,他忍不住问:“你在干吗?”
“写演讲稿。”夏楚没抬头。
“你自己写?秘书呢?”
“电影学院要办我父亲的电影回顾展,请我过去讲话。这份稿子,我不想别人替我写。”
夏楚回答后,乐维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他不解地抬起头,发现乐维在笑。
“怎么了?”
乐维走到一旁,拿出张淡紫色的邀请函。
“‘夏映之导演去世十五周年纪念兼电影回顾展’,对吗?”乐维把邀请函递到夏楚面前,“我是青年演员代表。”
夏映之导演一生坎坷,终身未婚。
他出生于北方不知名的小城市,父亲是高中数学教师。十七岁只身来到北京,十八岁考取电影学院,开启电影之路。当年适逢中国电影大发展,二十二岁的夏映之导演凭借自己独立指导的电影短片《望春》在圣丹斯电影节上脱颖而出,正式成为青年导演中的佼佼者。后来在其二十三岁、二十七岁时,他又分别凭借自己执导的电影拿下柏林电影节银熊奖,以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一时风头无两,被视为华语电影的希望。
也正是在此时,他的人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拿到最佳外语片提名次年,他正在筹拍的电影由于犯禁被叫停,圈中传言,他被总局领导点名,勒令五年内不许拍摄电影。次年,媒体记者拍到夏映之导演独自携襁褓中的儿子到医院治疗,夏映之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进而有知情人士爆料,夏映之并非隐婚,而是未婚生子,孩子母亲不明。
夏映之事业不顺,自己与儿子也陷入媒体遮天蔽日的追逐与报道之中,他不得不召开发布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发布会上,记者反复质问孩子母亲是谁,是否是传言中与夏映之有过亲密合作的女星,抑或陪伴他多年的女助手。夏映之不善言辞,情急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这让媒体抓住把柄,将其塑造为一个有着躁郁症的危险分子,也让他在大众心中的美好形象彻底坍塌。
这种形象坍塌了十几年,直到夏映之去世后,在圈中旧友的追忆和影迷们的多次悼念中,才慢慢重塑。
五年不能参与电影拍摄,对一个正如日中天的青年导演来说堪称毁灭性打击。夏映之最艰难时可谓众叛亲离,当年做导演又不像今天这样收入丰厚,落魄之下,他独自养育儿子,很多次连下顿饭都不知去哪儿解决。好在电影学院于困难中拉了他一把,聘请他任教,父子俩才有了活路。因此,电影学院在夏楚心中既是母校,又有雪中送炭之谊,且他从小在电影学院家属院里长大,感情可谓深厚。
如今在电影学院里举办夏映之导演的去世周年纪念兼电影回顾展,夏楚既欣喜又感慨。
校方联系他之初,他便提出愿意为回顾展的顺利举办提供帮助,例如资金事宜,他可协助一二。但校方似乎已联系好赞助,谢绝了他的好意。得知回顾展还有公益环节时,他又整理出父亲的三件遗物,愿意拍卖后将资金归入电影学院慈善基金会。校方感激万分,盛情邀请他于开幕式当天发表讲话,夏楚自然不会拒绝,甚至为当天的讲话做了精心准备。
夏映之导演一生短暂而传奇,所留电影几乎部部经典,近年来在影迷心中已然封神,因此他的电影回顾展吸引到校内校外许多影迷。据合作影院反馈,电影开票后十分钟内便被一抢而空,影院正紧急协调排片,争取加映。
开幕式当天,到场的既有电影学院领导,又有夏映之生前好友,如今已经是国宝级导演的陈先宇,中年演员代表请到了当年曾与夏映之合作过的女演员,青年演员代表则是毕业于电影学院表演系的乐维,而夏楚作为夏映之的独子,坐在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
开幕仪式定于电影学院礼堂内。这已经是电影学院最大的场所,可还是容纳不下热情的影迷。后排处,抢不到座位的影迷或站或蹲,在开幕式一开始播放夏映之导演作品集锦时,爆发出热烈掌声。尤其当主持人宣布,有请夏映之导演的独子夏楚发表讲话时,台下的掌声更是达到了最高峰。
夏楚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一张张激动的脸,想到父亲后半生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