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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炜微微颔首,仍挂着笑,“言重了,唐总。听说您平常不仅喜欢艺术,还特别热衷极限运动?”
唐一曲潇洒地摇了摇头,“不才不才,都是小打小闹十分浅薄的水准。”
比谁更戏精?唐一曲恶心起人来,绝对不会甘拜下风。
厉永奎抿了一口茶,笑眯眯道:“好了,差不多该入场了,刘冰老师的演出可不能错过啊。”
韩炜很不擅长出席正式的场合,好在厉永奎没邀他饭局,而是看戏。在叶弥充满期待的撺掇下,为了项目的融资,他只能赴约。
同时,他也不是一点私心也没有。韩思农跑路了,全世界都等着看他的笑话,以为他这败家子一蹶不振,只能坐吃等死。他没太浓重的好胜心,但也不代表他没皮没脸。不管厉永奎是出于何种原因抛出橄榄枝,他必须抓住每一个可能翻身的机会。
光明的剧场瞬间黑了下来。舞台上聚拢出一道白光,像是永夜中的一团焰火。节目开始了。
这是他第一次现场看京剧,林冲夜奔的故事他读《水浒传》时便知道了。今天这折戏选取的内容是:林冲火烧草料场后,避官司。经奔柴进,柴赠书荐投梁山 ,林冲乘夜趱行。高俅差徐宁追之。王伦得信,使杜迁、宋万至黄河渡口,接应林冲。徐宁追及,林冲还斗不胜。杜、宋助之,杀退徐宁,同上梁山。
《夜奔》既讲究唱工又讲究做工,身段极其繁复,并且整出戏都是边舞边唱。几乎每个字都有身段,要求演员一招一式不得含糊,而且需要满宫满调地唱昆腔,这对表演者的表演技术和功力要求很高。戏曲界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的说法,言该剧的难度之大。(释1)
刘冰扮演的林冲,扮相英挺倜傥,身姿矫健功力深厚,嗓音唱腔更是得天独厚的优异。即使韩炜是个门外汉,也被这氛围带入进了故事中。
“你到底想要多少钱?”唐一曲正坐在他的右手边,在黑暗中贴近他的耳边问。
“八百万够不够?”唐一曲继续说,“你那个破项目,也就值这个价了。”
台上,刘冰扮演的林冲正唱到《折桂令》:
“~~~实指望封侯也那万里班超,到如今生逼做叛国红巾,做了背主黄巢。恰便似脱鞲苍鹰,离笼狡兔,折网腾蛟。救国难谁诛正卯?~~~”
明明应该是一唱三叹的愤懑不屈,可在悠悠京胡的伴奏下,以气托声,以声送字,以字达情,以情达腔,那抑郁悲凉竟是丝丝入骨,英雄折损穷途末路,直教人潸然泪下。
韩炜突然霍然开朗。林教头落草为寇,是这狗/日的世道沧桑不公。几百年过去了,这世道也并没有变得更好一点。
“唐一曲,八百万还不够我回去发工资呢,”韩炜从来没有这样平静地叫过他的名字,“醒醒吧。”
“~~~掌刑罚难得皋陶。似这鬓发焦灼,行李萧条。此一去博得个斗转天回,高俅!管叫你海沸山摇~~~”
刘冰唱到高潮处,台下响起一片义愤填膺的叫好声。
唐一曲面无表情地呷了口茶,温温的,黏黏的,情绪都在苦涩里藏着。韩炜打算戒掉情绪了,而他还在原地徘徊。
原来真正该醒来的人是他,不舞之鹤是他,左支右绌的也是他。
台上台下,戏里戏外,都不过是一场长调短叹罢了。
第十章 孽缘
30。
“……创业公司一定有问题,因为你没有问题不可能是一个创业公司,创业公司一定是长板特别长的公司,但是同样,短板特别短,如果每一个板都差不多,那是一个比较成熟稳定的公司,我对创业公司唯一的要求:我的短板,不要致命。”
叶弥说完,目光逡巡了遍会场,最后落在了厉永奎身上。
厉永奎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虚笑着问:“现在垂直电商如雨后春笋,每个都吹得天花乱坠,你们在互联网广告推广业务上面有什么战略吗?”
“我们的团队很擅长算法,但这不是最厉害的,”叶弥思路开阔,一向把杀手锏放在最后发力,微笑道,“做内容电商才是我们最重要的目的。把现在互联网上的碎片信息集中起来,致力于成为年轻人生活方式和消费的入口。把握住这群人,满足他们的一些需求,不管是消费需求,还是精神需求。我们想打造的不仅仅是个虚拟社区,而是一个虚拟城市,让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分享生活体验,app用精准算法推广商品,形成从上游到下游的完整交易链。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意见领袖,同时也是一名消费者。先有生活,才有交易,就能消费。”
“很好,有点意思,”厉永奎赞赏地点了点头,转向韩炜道,“韩总啊,你这是哪里挖的巾帼将才啊,讲得很有感染力嘛,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被你们打动了。”
韩炜觉得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他承认,叶弥有自吹自擂的成分,但也算不上班门弄斧,厉永奎还是很买叶弥的帐。但工具是不是特别好,商业化能不能成功,用户究竟买不买账,却又是未知数。厉永奎是商人,投产品只抱有一个目的——别踩坑,要挣钱。
“厉总,您是大前辈,我们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
韩炜说到一半,朝一旁的女秘书使了个眼色,小姑娘立马殷勤地添了茶水,厉永奎双眼向上微微眯起,克制地抿了一口。
“创业呢就是带病上岗,只有通过不断发展才能解决问题,目前整个行业还有5倍以上的增长空间,更快的抢占市场份额让后入场的无路可走是核心任务,”韩炜话锋一转,嘴角挂着自信十足的笑意,“我们团队绝对能够打胜仗,虽然目前是小阵仗,但未来可期,这可是几十万亿的市场啊。厉总驰骋商场经年,眼光独到,不会错过这次乘东风的机会吧。”
“厉总,我们在获取用户上绝对会以最少的成本得到最大的回报,争取做到竞争对手十分之一的开销。”叶弥趁胜追击,笑的风姿摇曳,把柔和刚拿捏地恰到好处。
“我们啊现在就是个穷孩子,公司每月看着账面发工资,所以绝对会省钱,拿到钱后绝对是诚惶诚恐的,每一分钱都会花到该花的地方。”韩炜故意打趣道。
厉永奎哈哈大笑起来,是发自肺腑的真笑,手上也不得闲,使劲拍着韩炜的肩头。
韩炜不明所以,但也被这笑感染了,不由地咧开嘴角,笑的遑然。
“韩总啊,你知道你跟唐总有一个最大的相似点吗?”
唐总?韩炜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应该说得是唐一曲。他没想到厉永奎会主动提起这烦人精,牛皮糖。
他微调了下坐姿,无辜地耸了耸肩,面上波澜不惊。
“你们啊,都很真实,”厉永奎盯着韩炜,顿了几秒缓缓道,“真实的人是非常可爱的,也很难得。”
31。
厉永奎的蜜蜂投全资子公司昙华林最终领投了1500万美金。
资金注入公司账户的那天晚上,韩炜决定还是开场庆功宴。钱不多,团队人也少,可鼓舞一下士气还是很有必要的。他还记得韩思农说过,打过胜仗的团队和没打过胜仗的团队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就靠不断的小胜仗,把这个团队的士气问题给解决了。
但持续的胜仗还是离不开依赖组织与管理,那个时候,岐山虽然增长稳步提速,但明显组织腰部力量不足,韩思农在用人、招人上太看重性价比,不合格的人把坑占着了,底下的人有样学样。所以在高管频繁流动跳槽后,同时公司仍在扩张,根本上的薄弱问题也日益突出。岐山告别了高光时期,经历了动荡,直至围困垓下,韩炜都不是经历者,所以也没有太多掏心掏肺的感触。
商业社会瞬息万变,成王败寇将相王侯,宁有种乎?
牛气冲天时,韩思农也打过诳语:“劳资就想着独立发展,最终有一天能去敲钟、能去美国上市,能把这个事情做到中国第一。”
韩炜不害怕出局,也不觉得放弃高调挣扎和顽强的坚守有何区别。他只是懒得说和韩思农一样的豪言壮语罢了。
在酒局里开小差到一半,韩炜回过神时,叶弥正好敬酒到他这里。女强人没了凌厉的架势,看那模样也有点醉醺醺的。
桌上有人起哄:“叶总,听说你和韩总关系匪浅啊。喝了这杯酒,校友变亲友啊!”
叶弥眼光潋滟,面色酡红,端着高脚杯指了一圈人说:“去去,别来打岔,你们韩总可骄矜的狠呐,以前在学校里都打不上照面。”
韩炜蹙眉,觉得这埋怨没道理,伯克利校园那么大,两人不同届又不同系,怎么打照面?若不是回国后和叶岭滑雪认识,因缘际会下,得知他有一个姐姐是自己校友,这“缘分”才算牵起来了。
见韩炜在默然沉思,叶弥趁着醉意继续说:“你们不知道我和韩总的孽缘吧。”
“哈哈,除了校友外还有什么孽缘?”
“不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大家喝开了,嘴上没了门把,什么秃噜话都敢往外说。
叶弥神秘一笑,大胆凑到韩炜面前,蔻指点上他拧紧的眉心,续续叨叨起来,“有一年啊,我和你们韩总在一个考场,他做完提前交卷,经过我旁边时,往桌上丢了个小纸团……哎呀妈呀,可把我吓死了……”
叶弥顺势作了个抱拢双手害怕的样子。韩炜疑惑地盯着她,脑海里在飞速地旋转。
“接下来呢,叶总,别吊胃口啊,继续说。”
叶弥清了清嗓子,瞟了眼正在无措思考的韩炜,继续道:“我当时啊,就偷偷摸摸地打开纸团一看,你知道这货写什么了吗……哎呀妈呀,看得我是又气又好笑,他写‘别看我了,我不会给你传答案的,如果你考试不及格,可加我qq好友帮你补习,诚信考试,努力学习!’你们说,有他这么逗/逼的吗,只撩不约,连个qq号也没留……”
“啧啧啧,这是什么令人发酸的校园爱情啊!”
“哈哈哈哈哈哈!!!!韩总以前这么沙雕嘛!!!平常挺高冷的啊……”
“我要哭了,韩总,这波操作太六了,谁顶得住啊!”
叶弥点点头附和说:“的确顶不住,那一刻我只想die!”
韩炜无奈地白了她一眼,还是没回忆起这出往事。心里腹诽,这一刻,我才想die,好吗?!
推杯换盏间,该喝的都喝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因为这第一场小胜仗而开心的没少喝,其中叶弥是喝的最多的。韩炜知道她是大功臣,所以也由着她放肆,直到把人扶进卫生间。
“……韩炜……”叶弥抱着马桶吐到一半,突然抬起头,眉眼间竟然有几分哀愁,“你是不是真不记得了……”
韩炜暗自叹了口气,替她撩起额前的刘海,“叶总,你今天喝太多了,知道你是女中豪杰,虽然痛快,但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叶弥嗖地一下站起来,把韩炜吓了一跳,连忙扶住颤巍巍的女强人,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跌倒。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当年……”
正说话间,韩炜裤兜中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把两人都骇到了。叶弥半截话噎到喉咙间,满腹的懊恼委屈,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韩炜先接电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韩炜接电话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眉间挤满了不悦。
叶弥瞪圆了眼睛,不知何方神圣竟能引得韩总瞬间变脸。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心中既闷且慌,像沉入了最深的海底。
唐一曲在电话那头微微一笑,柔声道:“恭喜你啊,小韩总。”
韩炜后来想,有些人,以为做过知己,就必须要个结果。其实呢,他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