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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过去,捉弄他:“叫的还不够响,再来一次。”
他一声不吭的看着我,没等我反映过来,便一把将我拉了上去,从只到腰际的栏杆望下去,我一阵头晕目眩,吓得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他。
宗晨似乎醉了,他用力扳过我的肩,从后方环住腰,迫使我不得不居高望下去,俯身轻声道:“害怕了?”
我双腿直发抖,紧紧拽着他的手臂,“让我下去,让我下去,宗晨……”
“简浅,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他松开了手,笑道。
我逃似的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宗晨,你发什么疯!”
他耸耸肩,不置一词。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又犯错误了,宗晨这一身的伤未痊愈,我又怂恿着他喝酒发疯,难怪叶妈妈见我要避之不及了。
“宗晨,你不准喝酒了。”我夺过他手里的酒,不让他继续。冷风骤起,午夜过后的寒意四面八方的涌了上来,我裹紧了外套,决定打道回府。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宗晨。”
“好,”他慢慢走了回来,步子缓慢,直到停在我面前,忽然静默下来,他原本就低着头,脸庞隐在黑暗中,似乎又恢复了先前冷静自持的他。
低沉的夜空,幕布一样的覆盖,四面一片寂静,从这里,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错致层落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好看的让人恍惚。
明明喝了不少酒的我,奇怪的是,人却开始变得越来越清醒,冷风吹来,刺骨钻心。
宗晨,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年假的最后几天,我们匆匆的收拾了东西,像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一样,从爷爷家逃走了——也没有回杭州,而是去了嘉兴。
我在爸爸面前表现的很镇定,既然他并不喜欢宗晨与我在一起,那我也只能找了个最靠谱的理由——我说头儿有事,我去她家了。宗晨那时也在一边,他面不改色的说,“既然这样,那我也回杭州了,伯父再见。”
为什么要去嘉兴,我也不知道,但不能去的太远,而恰好,那里有个还算吸引人的乌镇,事实证明,这年头已经没有什么古色古香的小镇了,商业化气息浓重,千篇一律的江南景致已经对我失去了吸引力,但也无所谓,我们只是需要一个能静心的地方而已。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街,一起买东西,也一起……睡觉。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事实上,是下意识的在回避这个问题,而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一个吻更能解决问题了。宗晨很快被我转移了注意力,他环着我的手越收越紧,似乎要将我整个揉进怀里,本能的欲望再次将我们吞噬,又一次的沉沦之后,我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微弱的光线透过薄的纱窗,我眯了眯眼,茫然的看着窗外几近落山的太阳,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我就这样坐着,一直到暮色四下,冬天的夜来的总是很快,我才发了会呆,夜色就铺天盖地的覆盖下来。
大概因为我睡着了,房间没有开灯,也很安静,也许是沉浸在黑暗中的缘故,有一种时间停滞的感觉,唯一的亮光来自洗手间,那透过镂空雕纹玻璃的灯光,斜斜的打在地板上,形成奇特的光晕。
又过了很久,我正要起身开灯,宗晨穿了件丝质的灰色浴袍走了出来,他背着我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我的包,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接着很缓慢的,从里面掏出一个白色药盒。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沿着我的脊椎爬了上来,我努力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正常,“宗晨……”
他闻言抬起头,对着我一笑,英俊而迷人,晃了我的眼,他一边顺手打开灯,一边顺口问道,“醒了啊?”
我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一动不敢动。
“这是什么,”他摇了摇盒子,有些好奇,“怎么外包装上没有贴着任何标签,我好像有些着凉了,是感冒药吗?”
我的心跳蓦地加速,口干舌燥,“哦,哦,那是我吃的维生素片,嘿……你别动,女士用的……”
宗晨皱着眉注视着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并没有听我的话讲药盒放回去,也没有打开看,只是凑近了,用鼻子闻了闻……
我心揪的紧紧的,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停顿了。
他将药盒又旋转一圈,没看出什么名堂,便放了回去,他慢慢的朝我走来,“我在找刮胡刀,记得是你帮我收拾了,在哪?”
“哦,哦,我知道”我悬起的心总算落地,急匆匆的爬了起来,“我知道在哪……在哪呢,你等着啊,我去找……”
谁和你私奔
宗晨忽然笑了,他从背后将我抱起:“逗你玩呢,紧张什么。”我蓦的站住,苍白着脸,索性不再理他,倒头就睡。
他慢吞吞的走过来,俯身半弯着膝盖,脸与我持平,他的神色微郝,语气迟疑:“浅浅,其实——你不用吃避孕药的,我们已经做了安全措施……”
我将头蒙的更紧了。
“吃这个药对身体不好,我们还要……”他还要继续说。
我终于忍不住,一下子跳了起来:“谁吃避孕药了,你才吃避孕药,这是维生素,维E!”他还是笑,带点小小的得意与促狭:“好吧,就当是维E,也许是与我吃的不是一个——品种。”
我朝他翻白眼,却也轻松下来——算了,就让他那么以为。
这么一下,倒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将窗户打开,清冽的气息卷着寒意,让人止不住打哆嗦。我忽然来了兴致,笑嘻嘻的挽着宗晨:“出去逛逛?”
冷冬的深夜,是被冻成一团的干馒头,仿佛咬一口,牙齿间都能冒寒气。橘黄色的路灯将宗晨的影子拖很长,长到人心里去。我躲在呢格子大衣里,低头踩着影子,属于他的那些气息依旧萦绕鼻尖,渗进每个细胞,似乎连夜也迷茫起来。
再一回神,却撞上他的怀。我挑了挑眉,却见他朝我伸手,仿佛某种仪式,声音温软而蛊惑:“浅浅对不起,我再不会,让你在我身后。”
他说:“我们一起走。”
眼泪就在这一刻差点掉下。
他的手那样有力,在这夜里成了要命的挑衅——越甜蜜,意味着越伤痛,我忽然便缩回手,不敢去握。
我冲他笑笑:“习惯了,习惯看着你的背影。”
他逼近,十指交缠,目光竟是灼人的热:“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你拥有另一个习惯。”我仰着脸,那么用力,怕一不小心便泄露情绪,该死的神经,怎越来越敏感。
街角尽头有处小摊,立着灰蓝色的旗,猎猎作响。我侧了侧脸,笑:“宗晨,咱们是不是来民国了——你饿了吧?”
他也笑,唇角好看的扬起:“犯谗了就直说。”
走得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个小的粥铺,只摆着几张桌凳,隔着门,能看见冒着热气的烟,氤氲着食物清香,便是不饿,也勾出了谗虫。
我们叫了粥,薄薄一碗,放着枸杞与牛肉,泛着醇浓清香,不知觉便喝了大半碗。宗晨只喝了几口,便坐在那看我,眼底是满的要溢出的柔情,柔的我化成粥上糯的米。
我像赶苍蝇似的挥手:“别用看食物的眼神看我。”他又笑,大约是用了些力,扯到额头的伤,以至咧嘴抽气,可这漫天星辰下,他连咧嘴的模样都是好看的,呵出的白气,在空气里滞了一滞,才肯缓慢消失。我也朝他呵气,长长的一串,带着枸杞的微甜,留恋的融进这深冬的夜。
粥很好喝,我又叫了一碗。老板是对中年夫妇,男的在里头熬粥,女人则招呼客人。我等不住粥热,结果烫了舌头,老板娘便笑着递过一杯凉水,说,慢点。
我一面不停扇气,一面含糊不清的对宗晨说:“以后我也要开一家店,卖茶水,或是馄饨粥、都行。也开在巷子深处,立一面猎猎的旗,深夜也开,专门招呼那些发神经的,无家可归的小情侣。或者,也有私奔的——不过这年头,大约是没了,我们算不算私奔?”
宗晨静静听着,眼底沉淀着星光。
他说,有人愿意和你私奔,那是最了不起的事。
他又说,简浅,你怎么总是那样勇敢——以前我怕,怕我跟不上你的勇敢,于是逃避退缩,可现在,我逃不掉了,只能一起勇敢了,所以,不管是不是私奔,我们都不怕了。
他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动听的话,一句一句,跟背台词似的,把我也迷了进去,迷的没了方向。可是宗晨,怕是你错了,现在的我,早就不勇敢了,我不过是在提前预支着以后,总有一天会分崩离析,跟美国美国雷曼兄弟一样,说破产就破产,说跨棚就跨棚,说消失——就消失了。
我默默低头,将那一碗粥喝的又急又快,希望能将那一些情绪一起吃了下去,消化腐蚀。
回去时,看见两个情侣模样的高中生,也是来喝粥,女生不停的跳着脚喊冷,男孩便停了下来,将自己的长围巾解下,一半绕过她的脖子,两人因而靠的很近,走路也不能分的太开,女生笑骂着说,你不是说出来打会酱油吗?怎么又肚子饿了,分明是骗子。另一个也是油嘴滑舌,是啊,我是骗子,可只能骗到你,没办法。两人于是又闹了起来。
我和宗晨本都要走了,这时却停了下来,相互望了很久,哈哈笑起来,笑得星光都跌了下来。
“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打酱油啊。”
打酱油——很好笑,有多好笑?可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好笑的事。
那还是初三上半学期,我与他表白之后,宗晨便开始躲我。
也是那时,我开始疯长个,上月的裤子下月就穿不了,可体重却直线下降,甚至开始痛经,每次都面无血色,死去活来,只能吃止痛药。
爸妈以为我学习太辛苦,想让我停了周末的补课,可我不舍得。
我的个头离宗晨越来越近,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原本还会出现的笑容也彻底消失。每次匆匆见到,总能看见他眼底厚重的黑眼圈。
老爸旁敲侧推,我听宗晨妈妈说,他最近精神一直不好,连成绩都有些退步,是不是——你又给他找麻烦了?
我理也没理他,自己都痛苦的自身难保,还找麻烦,连找麻烦的力气都没了。
可麻烦却找上了我。
麻烦是张筱。一天下午,她找到我,依旧扎着高的马尾,不过没穿校服,而是一条好看的黄裙子,映的肤色更加白皙。
她站在我面前,没有了以往的礼貌与笑容,不客气的说:“你别缠着宗晨了。”
我下意识的抬头——已经长得和她差不多高了,可心底总觉得比她矮上一大截。
自尊心让我反击:“凭什么?”
她咬着下唇,脸色煞白:“你要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
“你——!”她冷笑起来,“这一片谁不知道,简家的女儿不要脸……小小年纪便跟着社会上流里流气人混在一起,成绩又烂,现在又缠着宗晨——他和你这种人,是不一样的,你知不知道?”
我气得胸口发疼,她却还不肯停口:“现在宗晨被你害得成绩退步,你别拖累别人了!丢尽你妈的脸——你知道学校老师怎么议论你妈……”
她话还没说完,我便啪一巴掌甩了过去,恶狠狠的说:“对,我是不要脸,是和混混在一起,那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