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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如魅的幻境。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同事?”那人纳闷不解地转头看著医生。
“也许是心理因素。”医生道。
“也许?我要确定的答案。”那熟悉的声音微扬,隐含怒气。
“呃……先生,病人的情况经常会有很多种可能……”
“够了,我不想看到她这种模样,尽快将她弄醒。”那人霸气地站起,怒声喝道。
“先生,请……请你冷静点……”
陡地,一道光线射向她的脸,她被那强烈的光亮刺激得紧闭双眼,然後,那片困扰著
她的混沌不明骤然消失,她霍地又睁开眼,所有的事物还原成清晰的面貌,手臂上的灼烫
感也不翼而飞。
没有火,没有疼痛,也不见那个救她的金刚……
她眨眨眼,发现刺眼的光线正是从窗帘空隙射入的阳光,就在窗户旁,两个男人揪扯
在一起,其中一人身穿医生白袍,领口正被另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拎紧,满脸惊恐。
“咦?她醒了!她醒了!”医生瞥见她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地大喊。
那人转身看她,立刻放开医生,大步走近床沿。
“安知默,怎么样?你还好吧?”他满脸关心,焦急地问。
她怔怔地凝视著这个男人,刚毅的五官镶在一张强悍的脸上,如刀的浓眉、如剑的厉
眼、挺直的鼻、沉敛的嘴角,搭上那短得像刺猬的短发及鬓角,浑身充满了逼人的气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样子,以及似曾相识的灵魂……
他是——
“何让。”她喊出他的名字。
何让眼中的焦虑顿时消失,很快地换上了嘲弄的神情。“看来,你是真的清醒了。”
“我……怎么了?”她不解地举起双手,除了左手肘有轻微的灼伤之外,并无重大的
伤口,可是,为什么刚刚她会觉得那么痛?
“你在婚礼上被火苗卷上,被烟呛昏了过去,还好除了头发和衣服有些焦黑,没什么
大碍。”何让简扼地解释。
一旁杵著的医生见他们聊了起来,赶紧乘机开溜,不吭一声地逃出病房去了。
“婚礼?”安知默愣了好几秒,记忆终於衔接上轨道,喃喃地道:“是了!我原本在参
加一场婚礼……一场由你策动的荒谬婚礼……”
在何让的强逼下,江醒波和潘写意差点就结了婚,幸而一场火把婚礼给中止了。
她还记得火苗窜向她,她的衣服立刻著了火,那一刻,有人冲过来抱住她……
一想到此,她抬起头看著何让,发现他衣服上有些微焦黑的痕迹,不由得一怔。
是他……救了她?
为什么?他不是恨她吗?恨她和她的两个姊姊,为什么还要救她?
“那场婚礼一点都不荒谬。”何让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冷哼道。
“你强迫两个不相爱的男女结婚,还说不荒谬?”她蹙著眉,忍不住责备他的偏激行
径。
“这是你们三姊妹自己订的游戏规则,我不过是照著规则来玩罢了。”他讥讽地道。
“那不是游戏。”她更正他的说法。
“在我看来,却是一场游戏,一千多年来,你们拿我们三人的灵魂当棋子,玩弄著我
们的生命,然後你们却在一旁看著笑话,还说这不是游戏?”何让冷笑道。
“什么叫“玩弄”呢?你们在千年以前,不也玩弄著我和两个姊姊的人生?因为你们的
自私,我们三姊妹才会以死做为最後手段,以诅咒来求得仅存的尊严……”寡言沉默的她
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自私?真正自私的是你们吧!你们死了一了百了,而我们呢?我们却陷入了万劫不复
的轮回,一次又一次在生、老、病、死中挣扎,在记忆的诅咒中徘徊,你们可真狠哪!用
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们、折磨我们。”他恨恨地说著,一双长眼更显凌厉迫人。
“我们只是希望你们在这漫长的岁月中能明白什么才叫爱……”她缓缓地道。
“爱?爱是什么?我不懂,你就懂了吗?在我看来,懵懂的你比我们更不懂爱,你啊!什
么都不懂……”他说著突然眼中闪过一抹悒郁。
白静雪,白家的三小姐……
安知默其实和千年之前并没多大的改变,白净的小脸总是没什么情绪,内敛安静的个
性让她容易被忽略,以前,她经常躲在两个姊姊身後,如一个影子,沉默地将自己孤立於
人群之外,不被人打扰。
而今,她那份清绝卓然的气质依旧,小小的脸蛋清心无欲得教人痛恨,秀丽的眉眼不
沾人间俗事,小而弧度优美的双唇从来吝於给个微笑,她那永远都置身事外的冷淡比什么
都残忍,不但摒除了自己的情感,也相对灭绝了任何人想要一亲芳泽的倾慕……
她懂什么是爱呢?
懂什么?
没注意到他不寻常的眼神,安知默被他的问题给问住了。
爱究竟是什么?她怎么会不懂呢?就因为懂得太早,陷得太快,才会早早就丢了心,再
也寻不回。
那个人哪……
那个不知姓名、不知长相,却永远占据著她思维的救命恩人,她已有千年不曾梦见他
了,今天,他却又来到她的梦中……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冷硬地勾起嘴角。
“算了,过去的事说什么都没用,不谈了,你哥应该等一下就会过来,他正在照顾潘
写意,潘写意受了点惊吓,医生正在为她检查。”
“写意?她没事吧?”她拉回思绪,担心起潘写意的状况。
“我没想到她真的怀孕了,她也真厉害,用这招来绑住安知礼……”他讥诮地哼了一
声。
“我哥太过顽固八股,潘写意只是让他认清楚他的真心。”她不得不替潘写意说话。
“不管她真正的用心是什么,潘写意和安知礼,秦若怀和江醒波,他们别以为这样就
能逼我放手,事情还没结束呢!”他陡地阴森一笑,转身走向房门,准备离去。
她愕然地抬起头,急忙叫住他,“等等,何让,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做得还不够?你
还不让大家好过吗?”
“让大家好过?谁又让我好过了?不……我这一世是特地为你们三姊妹而来的,白静雪,
你有通灵法眼,我也有,找到你们,让你们痛苦,就是我这次转世的目的。”他回头盯著
她,冷冷地道。
“你……就这么恨我们?”她没想到,经过了千年辗转,昔日的武将曹震不但没有找
到爱的真谛,反而陷入了仇恨的深渊……
当年那个由她一手安排的诅咒,为的并非制造恩怨哪!
“恨,还不足以形容我这千年来的感受。”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了憎恶。
“所以,你明知姊姊们爱的不是当年的婚约者,还是执意破坏,所以,你没达成报复
的目的誓不罢休?”她其实在学校初见他的那一刹那,就感觉得出他来意不善,和江醒波
及安知礼比起来,他的不驯和执拗著实令人害怕。
“没错,我知道当年的婚约根本毫无意义,你的两个姊姊心中早有所属,因此,这一
世她们才会努力追寻真心所爱,这就是破解诅咒的真正方法,对吧?”他精铄的眼睛直盯
著她,说得了然於胸。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从中作梗?她们为了爱,已经耗去了千年的时间了啊!”
“哼!千年,这一千多年来,真正苦的不是你和她们,而是我们三人,我真不懂江醒
波和安知礼那两个笨蛋在想什么?被整得七荤八素的,竟还爱著你两个姊姊,真是愚蠢!”
他讥笑地啐骂著。
“你……”她不知该说什么了,根深柢固的恨已深植他的心底,除不去了。
“现在,我会让他们知道,即使相爱相守,也不一定可以白头到老,爱情中的变数太
多了,只要一点点的阻碍,就会让他们薄弱的幸福立刻粉碎!”他说著将五指握紧成拳,
嘴角勾起一道骇人的冷笑。
她定定地看著他,脑中闪过醒来前的那个来自幽冥的声音,心中一动,不由得叹了一
口气,道:“等一下,何让,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别浪费时间阻止我了,安知默。”他不耐地挥挥手,打开房门。
“那个诅咒的始作俑者……是我。”她决定告诉他这件事的真相。
他的身体僵在门口,慢慢地转过身,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当年那个置你们於地狱的血咒,是我下的。”她重复一次。
惊讶、诧异、愤怒、怨恨……所有的情绪迅速笼罩他的脸,他瞪著她,像在瞪著一个
鬼。
“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要报仇,就冲著我来。”
“你……”他呆立在原地。
“以前,我就接触过那种符咒的古籍,在得知要被八皇子送进宫之後,姊姊们伤心欲
绝,我於是提出这个建议,在进宫当天以死明志,用我们三姊妹的血来成就符咒,惩戒你
们……”她平静地说著。
“竟然是你……”他拧著双眉,额暴青筋,一步步走向她。
害他苦熬了千年的罪魁祸首,竟是她……
是始终牵动他心思的她!
“是的,就是我。”她仰起头,坦承一切。
他如暴风般逼近,愤恨地攫住她纤细的臂膀,咬牙道:“那时你不过才十五岁,居然
就学会了那种恶毒的妖术……”
“我从小跟著灵虚大师学佛,在永平寺著火付之一炬之前,还经常到那里读经,在习
法的过程,见过不少道教人士,作法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她淡淡地解释。
一听她提起“永平寺”,何让愣了一下,脑中闪过了那场大火,以及在火中被他救出
的那个小姑娘……
“知道要被送进宫,我父母沉浸於可笑的虚荣之中,完全不顾我们的感觉,你们三人
更为了权势,拿我们姊妹三人当牺牲品,这股气,两位姊姊和我岂能咽得下?所以,我教
姊姊们以诅咒来惩罚你们。”她接著又道。
“也就是说,那出死亡的戏码,是由你一手导演?”他凑近她,眉峰燃起了怒火。
“对,是我出的主意,姊姊们只是执行罢了。”她直视著他愤慨的眼瞳。
“你……你这个……”他气得高举拳头,却怎么也挥不下去,拳头就这么停在半空。
一样冷静如冰,清澈且毫无温度的小脸在刘海和垂落两颊的参差头发遮掩下,仍是一
副惹人厌怒的泰然,那如黑水晶凝结成的漂亮眼瞳,与小巧的鼻尖,优雅但节制的双唇,
即便他怒火中烧,也丝毫引不起她的强烈回应。
“要打就打吧!”她以她一贯的冷静面对他的暴怒。
打她?
不……
打伤她根本消除不了他心中之恨,他要亲眼看见她这平静秀丽的小脸扭曲变形,他要
将她高高在上的自尊打落凡间,打入地狱,他要她深刻地体验什么才是真正的痛,以及恨!
他瞪著她好半晌,慢慢地收回手,放开了她,忽然扬起一抹令人发毛的冷笑。
“打你有什么用?多年来面对敌人的经验告诉我,对付敌人最好的方法,不是一口气
击溃她,而是慢慢地折磨她的身体和……心灵。”他话声刚落,便凶恶地捏住她的下巴,
俯身飞快地重重堵住她的唇办。
她惊骇地倒抽一口气,把他那强烈的悍怒气息全都吸进胸腔,震得一颗芳心悬动激荡。
这充满某种宣示意味的一吻匆匆结束,他向後退开,以近乎狂霸的口气道:“我们之
间的战争开始了!安知默,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她瞪大眼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