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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充满某种宣示意味的一吻匆匆结束,他向後退开,以近乎狂霸的口气道:“我们之
间的战争开始了!安知默,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她瞪大眼睛,就这么呆望著他走出病房,久久还无法从他同时融合了冰冷与火焰的吻
中醒来。
安知默坐在无人的画室中,专心地以毛笔在宣纸上勾勒著一个仕女人物画像,一笔一
画,流畅且富生命力,不但充满令人惊叹的美感,甚至还有著与她年龄完全不合的成熟风
格……
系上的教授就曾说过,她是个天才,不论是山水、花鸟、动物……都栩栩如生,意境
非凡,尤其对於人物的勾描,更是笔法劲简、色彩柔丽,连一些有名的大师看了她的作品
之後也自叹弗如。
有位精研中国艺术史的教授更指称,安知默的画有唐朝的影子,说她深得唐朝名画家
周防的精髓,周昉善画贵游人物,尤其他的仕女图更是一绝,堪称中国传统人物画的巨匠。
而安知默笔下的人物同样精妙,她的构图简洁,每一仕女形象丰腴圆润,细眼朱唇,
肤白眉短,体态从容娴雅,将女子的柔静美丽、穠纤疏淡表现得恰如其分。
总之,她的沉静细腻画风几乎凌驾了其他同学之上,因此入学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
就已在S大引起不小的震撼,就连艺术界的人士也对她相当好奇,只要看过她的画的人,
无不对她的天分啧啧称奇,据闻已有不少收藏家对她感到兴趣。因此,现在只要在S大提
起美术系国画组的安知默,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这样的名声正好和安知默保守内敛的个性相抵触,使她深感困扰,她不喜欢出
锋头,更不喜欢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所以,即使她的名气响亮,但行事仍相当低调,每
次有作品参赛,都是教授主动帮她报名,她绝对不会出面,就算得了奖,也都由教授或其
他同学代领,非系上学生或是一般外人想见到她还不太容易呢!
今天下午,原本系主任要向她介绍一位财力雄厚的收藏家,她讨厌那种要应付陌生人
的场合,於是逃到这问空著的画室来安静作画,看看能不能稍微抚平自己烦躁的情绪。
老实说,虽然她此时看似心无旁骛,其实心里却不怎么平静,自从那天何让撂下那句
挑衅的话之後,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著他会如何对付她,只是,一个多月来他并没有任何
动静,连她哥哥安知礼与潘写意结婚他都没出现。
没错,安知礼终於和潘写意结婚了,经过了上次的事件,潘写意怀孕的事曝了光,行
事规炬又有原则的安知礼当然不会就这样耗下去,开始积极地上门向潘家提亲,要求娶潘
写意为妻。
潘家得知女儿怀了安知礼的孩子之後,也没理由反对了,能把这个表面温驯柔美,骨
子里却叛逆任性的女儿平安嫁掉,也算了了一桩心愿,於是匆匆帮他们小两口办了一场
“简单”的婚礼,让他们成家。
婚礼的确“简单”到只有潘家父母和她参加,听说,会办得这么“阳春”,是因为潘
父被之前的两次中途腰斩的婚宴吓坏了,他的心脏已负荷不了再多的刺激,只求安全无事
就好。
结了婚的潘写意理所当然地住进她家的那栋旧别墅,夫妻俩恩爱非常,尤其是潘写意,
从不掩饰她对安知礼的感情,有时连她在场她也会亲昵地抱住安知礼,或是大方地吻他,
经常害她觉得自己像是个超级电灯泡,尴尬极了。
所以,这阵子她开始在外头找住处,决定一个人搬出去住,免得打扰到哥哥和嫂嫂。
但这也只是令她心烦的小部分原因,真正令她忧虑的,还是何让的动态。
何让就这么消失了一个多月,qi书+奇书…齐书她并不会因此就天真地认为他打退堂鼓,相反的,她可
以预料他正在准备给她一次痛击,他的恨,绝不会轻易就化解。
就像他那个狂野鲁莽的吻,也难以轻易遗忘……
一阵恍神,她的笔一滑,竟从手中掉落,并且在宣纸上画出一道黑线。
“哎呀!”她轻呼一声,瞪著那张坏了的画作,懊恼地蹙紧秀眉。
这段时间她老是这样,无法定下心来,不,应该说自从两个月多前何让突然出现之後,
她的平静就受到了严重的考验,他那炽烈的眼神,依然和千年之前一样,仿佛能穿透她为
自己和他人之间筑起的一道厚墙,激起她安定心魂下从未有过的波动。
千年以前的唐朝,那个少将军曹震经常会用这种扰人的目光盯著她,如今,千年已过,
转世而为何让的他眼中的火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灼烈……
那种眼神意味著什么?她不太明白,她只知道,他的注视深深干扰著她,以前如此,
现在更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她以为她已不会再被任何人影响,又为何会轻易被他撩拨?为何……愈
是不想去注意他的存在,他的影子就愈难以抹去?
在这世上她最在乎的人应该只有哥哥安知礼,安知礼是她前世的未婚夫婿,按理说,
她应该是为了见他才转生到这一世来的,但不知何故,她和他竟成了兄妹关系,无法再续
前缘——
更奇特的是,眼见哥哥与潘写意相恋,她除了有种失去依附的怅然若失之外,并未感
到任何妒意或痛苦,还能衷心地祝福他们,并为她前世的二姊白清雪终於能和相爱的人厮
守而高兴。
也许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二姊对当年的侍郎杨磊情有独锺,所以她才选择在这一世当杨
磊的妹妹吧?
在唐朝,她虽然好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却把每个人的心思都看进眼里,一场被错
点的婚姻,让大姊白胜雪及二姊白清雪备尝辛酸,那时她就想过,既然爱的对象错开了,
换回来不就好了?反正她从十二岁时那场永平寺大火中幸运存活之後,就已决心把自己献
给神佛,压根不想嫁人。
她的心,早巳遗失在那场火中,被那个如佛如神的男子带走了。
那个後来从未再出现的男子……
可是事情并没有她想像的单纯,八皇子钦点二姊为妃,金口一开就无法反悔,硬是逼
得她们三姊妹认命面对这场婚事。然而,就在她们已放弃挣扎之际,急著争夺皇位的八皇
子李澜竟私下决定将她们全数送进宫服侍皇上,这个变化,让她们错愕又痛心,她们怎么
也没想到,对那三个男人而言,她们也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恨火在她们三人心中焚烧,在向父亲抗议无效之後,大姊和二姊几乎心碎难眠,生不
如死。她在估量事情毫无转园余地之後,便向两位姊姊建议——
“活著如果只能被别人摆布,那就死吧!”她语出惊人。
“但这样白白死了不是太便宜了他们三个负心人了吗?”白清雪怒道。
“就算要死,也得死得有尊严。”白胜雪恨恨地说。
“有个咒术,可以让我们的死变得更有意义。”她拿出—本奇书,翻开其中一页。
“咒术?”白胜雪和白清雪好奇地一起走上前。
“用血,而且是心脏的血来祭鬼神,三个人同时说出祈愿咒语,必得偿所愿。”她解
释著古籍中的咒术内容。
“这……有用吗?”白胜雪狐疑地问。
“不愿进宫,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何不赌赌看呢?”她敛著小脸,小小年纪却已有了
面对生死的坦然。
一夜的深思,三姊妹决心赌上自己一命,来惩戒那三个无情无义的男子。
於是,在进宫当天,她们各自准备了利刀,当著八皇子、杨磊、曹震三人的面,自残
而死!
她们要他们三人生生世世喝不下忘川的水,永远无法遗忘,永远无法爱人,她们要他
们百尝生老病死的痛苦,并带著这一世世的记忆不断转世,直到在悠悠的未来找到她们,
找到真爱……
诅咒应验了,就在她们断气的那一瞬间,她可以感觉得出,那妖诡的风与火带走了她
们三人魂魄的同时,也在那三个男子的灵魂烙下了诅咒的印记。
时光荏苒,千年後,她们三姊妹来到这一世,大姊白胜雪成了秦若怀,二姊白清雪成
了潘写意,她们早已忘了前世的种种情仇,但她们的愿望都成了真,她们真正所爱的男人,
在经过十八世的轮回之後,终於找到了她们。
这一次,不再错认,不再犹豫,他们认定了自己真正的新娘,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她呢?
带著前世的记忆重生,却看不清自己此生的命运,三对男女被拆散又重逢,促成了两
对佳偶,但不一定事事圆满,落单的何让对自己的新娘秦若怀被江醒波抢走似乎很不是滋
味,加上千年诅咒的痛恨,他的反扑势必更为凶险……
他会如何对付她呢?在得知他的遭遇全是她一手造成之後,他打算如何来报这千年之仇?
想起他那一脸的阴狠,安知默背脊没来由地冒起一阵寒意。
“安知默!安知默!”
一声声急促的呼喊声从画室外传来,她将手中的笔放下,走到门口,惊讶地望著三年
级的学长田少钧急喘的脸,问道:“什么事?学长。”
“你果然躲到这里来了!快,系主任找你到系办公室去。”田少钧忙道。
“我不想去。”她摇摇头,早就知道系主任找她的目的。
“拜托,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你怎么能错过?”田少钧抓了抓头发,急道。
“什么机会?”她不解。
“今天来的是有名的四方财团的人,他想见见你,好进一步谈提供你奖学金的事,总
之,是好事,不去太可惜了。”田少钧话一说完就拉著她往系辫公室跑。
“等……等一下,学长,你在说什么奖学金?”她莫名其妙地低嚷。
“跟我来就是了,人家要免费供你四年的学费,还要栽培你出国深造,只有傻瓜才会
拒绝。”田少钧似乎比安知默还要兴奋。
其实,他注意安知默很久了,喜欢她却苦於不敢表白,只敢偶尔和她打个招呼,或藉
著系所的事与她说话。
这次,眼见有大好机会自动找上安知默,她却无动於衷,看得他心里直著急,於是才
会自告奋勇地来找她。
无视於她的意愿,他就这么强拉著她来到系办公室,只见里头气氛异常紧绷,系主任
显得坐立难安,直盯著正背对著门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主任,安知默来了。”田少钧将安知默推上前。
“太好了,安同学,人家何先生等你很久了。”系主任松了一口气,连忙招手要她过
来。
安知默不明所以地走向前,定眼一看,不禁骇然变脸,
那位“何先生”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迎接她的到来。
她胸口大震,呆住了。
何让,他终於来了!
安知默在心头一凛,直觉告诉她,何让的复仇就要开始了。
第二章
何让从沙发上站起,深黑的高级西装裹著高大的身躯,略深的肤色衬托著俊厉的五官
更加威猛慑人,一八五公分的高眺身躯,却不像那些雄壮的猛男般筋肉横生,相反的,他
有种豹一般的劲健和沉敛,行动敏捷从容,即使不发一言,全身仍蓄满了令人窒息的张力,
在他面前,呼吸和心跳就仿佛不再归自己所掌控,此刻,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深刻感受到
他不凡的气魄和难以形容的驾驭力,那份自古至今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