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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狲抬爪挡住眼,太惨不忍睹了,三大爷这简直像只花枝招展的雄孔雀。
步蕨看着橱柜里泛着冰冷光泽的金属奖杯:“刚刚那个孩子不是鬼魂。”
叶汲稍稍收敛起笑意:“生魂?”
“生魂离体有段时间了,所以他不是躲起来而应该是生气不足暂时消失了。”步蕨慢慢摩挲着监控上的裂痕,“还有一种可能,他被招回身体或者强行拘回去了。”
叶汲喉咙里滚出声笑:“铺陈那么多,你其实想说的就是最后一句吧,那小鬼是被人发现所以给捉了回去?”
步蕨不反驳也不赞同:“前面的可能性都存在,最后一种是我自己的直觉而已。”
叶汲突然说:“你的直觉从不会出错。”
兔狲愣了下。
步蕨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摇头说:“不,我错过。”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监控探头放在桌面:“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生魂应该是这间幼儿园的学生,更有可能也是失踪儿童之一。它出现在这里,至少可以证明那些孩子目前没有性命之忧,但情况肯定不容乐观了。既然它故意引导我们来这个办公室,极有可能幼儿们的失踪与这间幼儿园的园长有关联,所以……”
兔狲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所以啥?”
步蕨没有应它,而是随意捡起桌上一支钢笔,运笔如飞,眨眼间破裂的探头上多了两行漆黑符文。他落笔一瞬,兔狲金黄的瞳孔快速扩张又收缩了下,它嗅到了一个奇异的味道,那是属于某种独特符咒的气息,令它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
等它疑惑地看向这个名叫步蕨的人类时,血液里鼓噪的兴奋就像被当头浇了盆冷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能傻逼也会传染,和叶汲混久了,自己就不幸中招了。
探头对着的半空里出现了一幅画面,从拍摄角度来看正是平日里采集到的监控图像,只不过它是从后向前徐徐倒退放映。
……
步蕨和叶汲一直从午后看到了天黑,夜幕收走天际最后一道光,整个园区从里到外不见一盏灯。半空中无声的影响湮没于黑暗中,沉寂了约有一分钟,才响起声打火机清脆的按动声,浓郁的烟草味随即散开。
红光一闪一灭,叶汲抽了几口,捏碎了剩下半截烟:“走吧,找到那畜生差不多就能结案了。”
┉┉ ∞ ∞┉┉补完半章┉┉ ∞ ∞┉┉┉
国庆没两天了,今年国庆正好撞上中秋,大批外地车辆涌入县城,蜘蛛网一样脆弱的主街堵得水泄不通。轿车、自行车和电瓶车的喇叭声交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激昂澎湃得让叶汲骂娘。
“操了!一破小县城也能堵出一车当关、万车莫开的气势?”叶汲狠狠一踩刹车,及时避免了场追尾事故。
兔狲忙不迭拍马屁:“三大爷您真有文化,成语贼6!”
步蕨抿出个笑,他一笑,叶汲一头的火气突然就没那么烧人了,他像只死狗似的趴在方向盘上:“喂。”
“嗯?”步蕨不在意地向他偏偏头,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极为清晰的身影,他愣了那么一刹,轻声问,“怎么了?”
叶汲就看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忽然醍醐灌顶般精神一振,麻利地掏出手机:“老子差点忘记了!陆和不是把庄家两个小子派去找那劳什子园长了解情况去了吗?!”
“……”步蕨想笑又发觉不是时候,只能微微抖了下嘴角。
叶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第四办公室所有员工的号码都存进了手机里,他的细致总是体现在不经意处,润物细无声地渗透进每一个细节里,和他平时嚣张跋扈的土匪人设十分违和,却又令人理所当然地觉得本该如此。
连拨了三次号,无一例外都是忙音,叶汲干脆地将电话一挂,起开车门:“不等了,走。”
兔狲一看两人先后下了车,刚自觉地跟过去,砰地一声,叶汲将车门甩在它鼻子上:“别让人把老子的车拖走!”
“……”兔狲懵了几秒,“卧槽!我就是一只兔狲,怎么去面对交警蜀黍啊???”它能怎么办,它也很绝望啊!!!
……
叶汲健步如飞地穿梭在小城四通八达的巷道里,步蕨跟在后面竟也没落下多少。快走到幼儿园园长方慧茹家租住的老小区时,叶汲突然停下脚步,拧着眉没头没脑地问步蕨:“你是不是恢复了一些?”
步蕨走得气喘吁吁,额头细汗密布,但脸色比之前有生气多了,被叶汲问了个猝不及防:“啊?”
叶汲目光如刺扎向步蕨。
他的眼神太过敏锐而深刻,连步蕨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或者说避重就轻:“等这件事结束了再说。”
叶汲几不可见地掀了下嘴角:“这可是你说的。”
一场无形的短暂交锋,表面上看无输无赢,但步蕨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在对叶汲的避让上,而是输在这漫长岁月里对方的成长上。
时间将叶汲扒皮抽骨塑造得坚不可摧,天与地都难以再撼动分毫。
步蕨一口气没叹完,耳畔骤然鼓噪起一声接着一声的擂鼓声,他知道是自己的心跳声。胸腔里那颗活力不足的心脏正高速撞击他的肋骨,撕裂的疼痛从头皮贯穿全身,仿佛一只手紧攥着他的三魂七魄,将他从这副皮囊里活活扯出来。
几乎就在一秒间,另一股力量悍然斩断“那只手”,瀑布般的“水流”冲刷过四肢百骸,稳固了差点脱壳的魂魄。
“是阴神。”步蕨顾不上擦汗,甩手直指黑夜里的高空,正是方慧茹所居住的那栋筒子楼,“他在猎鬼。”
他不说,叶汲也已感受到当头罩下的阴冷强压,周围的花坛草丛间鬼火粼粼,十几道若隐若现的影子蹒跚地朝着步蕨所指方向聚拢过来。叶汲看不见鬼魂的神情,但从他们僵硬拖拉的脚步完全可以看出来绝非他们自愿来到这里。
“我看蒋子文是真得退休了,连手底下的马仔都管不住。”叶汲脸色阴沉。
一个阴神没什么,关键是这种神祗自带招魂天赋,连招魂幡都不用,往那一站方圆百里的鬼魂就得乖乖过来拜见大佬。所以从古至今,除了鬼差阴司里那些“公务员”各个神秘得很,从不轻易露面。当然,也是因为那件事之后阴司的地位变得尴尬而敏感。
眼看鬼魂越聚越多,叶汲甩开长腿直奔一片漆黑的窄小楼道,奔了两步他倏地又回头,极其自然地紧紧抓住步蕨的手:“跟紧着点,别在阴沟里翻船。”
第十九章
叶汲拽着步蕨刚上二楼,突然一声巨响砸在头顶的楼板上,步蕨都能感到整幢楼微微晃了一下,一只倒霉蜘蛛混在沙沙粉尘里擦着他鼻尖掉落。叶汲依旧波澜不惊,实际上他满腹花花肠子都在握着的那只温热的手上。
因为手指瘦长,一个个骨节凸起得分明,虎口处有层薄茧,常年拿笔生成的。叶汲甚至还能感受到掌心里的紊乱,一条条凌乱又短促,可见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倒霉鬼。
与记忆里曾牵过他的那只手完全不同,但又一模一样。
温柔,坚定,有如其人。
叶汲的恍惚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又一声重重的落地声掼进两人耳中,这一次的响动没有上一次惊心动魄,但两人却立即不约而同地直奔三楼。人还没到,湿冷的阴风阵阵卷来,还没刮到两人面前,透明的浪纹层层漾起,排开了霉味冲鼻的冷风。
狭窄的楼道里对立的两扇防盗门各自大门紧闭,叶汲看也没看直接踹开左边,门凹下去的刹那,排山倒海的血腥味差点又将他给冲了出去。他被那股味道辣得眯起了眼,一眼扫去露出副惨不忍睹的表情:“我就猜到了,庄家那两小崽子顶不上事。”
地上一坐一卧,卧着的庄勤毫无起伏,不知生死;瘫在墙角的庄勉比他好不了多少,皮开肉绽的手腕上滴滴答答流着血。步蕨三步并两步过去,握起他受伤的右手认真观察:“被咬的?”
庄勉脸色灰白,吃力地点了下头,手指动了动指向东南方向的主卧。
步蕨看也没看,摸出个葫芦状的小瓷瓶,倒出把白色粉末直接抹在了庄勉的伤口上。抹上去的刹那,庄勉疼得五官都变了形,狰狞的伤口眨眼流出恶臭的黑水,淅淅沥沥流了好一会才渐渐露出鲜红的血肉。
“谢、谢谢。”庄勉哆嗦着嘴唇,满脸懊丧,“都怪我们轻敌大意,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步蕨仔细地擦拭掉站在他皮肤上的污水:“谢就不用了,毕竟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和我是同事。”
庄勉眉头不易察觉地一动,步蕨和没看见一样,捏着他的胳膊平静地问:“你是想主动离开,还是想被动出来。”
那只手明明看着一折即断,此时却掐着他分毫不能动弹,庄勉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来,就像一张白纸草草勾勒出的几笔笑容,生硬得让人头皮发麻。他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步蕨和叶汲两人都“听”懂了他说什么。
——原来,你们不都是废物。
叶汲恨恨地说:“我开始后悔被这破单位招安了,一世英名都被几个小废物拖累完了。”
步蕨语气淡淡:“不要在意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叶汲震惊地看着他,作势就要捧起他的脸狠瞅上两眼,“你是不是也被附身了?”
他话音未落,方才还气若游丝的“庄勉”突然变掌为抓扼向步蕨的喉咙。
不想步蕨恰好闪身一个退步留出空隙给一步上前的叶汲。冰冷的指尖擦着他的脖颈而过,瞬间留下一条细长的红线,淡淡的血腥味暴露在空气里。已经聚集而来的鬼魂嗅到了可口的血气,顿是狂躁了起来,高高低低的鬼哭声撕裂了整栋楼异样的安静。
叶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揪住庄勉的衣襟,眼中满是戾气:“老子的人是你能碰的?”
步蕨顾不上他这话的不对劲,在认出庄勉手里凭空多出的骨笛时神情大变:“小心!”
叶汲刚做好装逼准备,一柄白笛突然出现在他眼下,笛身上道道骨刺如刃,每一刃上都刻着张人脸,喜怒哀乐俱全,光一眼就让人陡生出种浓浓的不祥感。长短不一的骨刺直接扎向他腕部,说时迟那是快,叶汲提起人一个反手狠掼在地板上。老旧的木制地板立即裂痕遍布,浅浅凹了下去。
步蕨握着一手冷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嘴角抖抖:“你,倒是轻点。”
毕竟身体是庄勉的,给摔了稀烂回头缝不起来怎么办。
叶汲还惺惺作态地委屈上了:“老子这只手都差点废了,你知道吗,右手可是男人的好伙伴!”
委屈还开起了车,步蕨真是服了他了:“别逼逼了,他手上的是无方鬼笛!”转头厉声问,“你和许澜庭是什么关系!他人在那里!”
叶汲是真得吃了一惊,竟是愣在那里。
被摔在地上的“庄勉”吐出一口血,某处骨头嘎吱一声断了,他却毫不知痛觉仍挂着僵硬的笑容,双目的眼白被浓黑覆盖,整个人散发着极为阴厉的邪气,张开嘴巴:“你又是谁,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步蕨愕然看着他,怎么也没从那双邪异的眼睛里找出一星半点的熟悉。
许澜庭似乎也没想得到答案,他抓着骨笛甚至都没有放在唇边,爬满整栋楼的鬼魂骤然爆发出高亢的哀嚎,足足两秒里叶汲耳朵里什么也没听不见,只有毁灭听觉的各种鬼号。他强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