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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叶汲的双手勾住他的后颈,不顾步蕨睁大的眼,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霸道充满侵略性,凶狠地掠夺步蕨口中的气息和液体,不给他任何喘息的缝隙。
“二哥,二哥……”叶汲在步蕨唇舌间肆虐,反复唤着他。因为过于激动他的眼尾泛起微微的红,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猛兽,恨不得将身上的人拆吃入腹,才能填满胸腔里的不安与愤怒。
“嘶……”步蕨下唇被他咬出一道血痕。
叶汲贪婪地舔走渗出的血丝,狠狠地咬了一口对方柔软的舌尖。在彼此炙热急促的喘息声里,他慵懒地亲了亲步蕨的眼睛:“知道错了吗?记住,下次打怪升级一定要和你男人一起。否则不会再这么简单地放过你!”他哼哼冷笑两声,“三天别想下床。”
步蕨在他小腿上狠踩了一脚,狼狈地爬起来。
掉到山下的沈羡恰好布下最后一道防线,将坍塌的山峦和外界隔绝。吭哧吭哧地爬上来,一上来就看见步蕨完好无损地在那,眼睛一红登时没给跪下了:“师父!”
步蕨严严实实地扣起衣领,任凉风吹散脸上的热度,匀了匀气息才问:“你没事吧。”
沈羡连忙摇头,看见自家师父脸上未褪尽的潮红愣了一下,关切地问:“师父你受伤了吗?”
步蕨莫名其妙地看他了一眼。
叶汲早已利索地爬起,胳膊斜搭步蕨的肩,将沈羡攘到一旁:“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别瞎问,要不然你师父又得说我教坏小孩子!”
“……”
这还用问吗?三岁小孩都特么知道他对步蕨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沈羡悲怒交加地当场就要以下犯上,将这个“师爹”大卸八块,被步蕨一手给拦下来了:“正先办正事。”
叶汲要是有条尾巴,这时候能摇上天去了,他大气无比地一挥手:“媳妇儿!这次没你的事,你就在旁好好休养生息!看老公给你摆平这些越狱犯,送它们回去吃牢饭!”
步蕨挑了下眉,真就抱臂上观,看他一个人表演。
许多人,连同叶汲本人大概都快忘记他本职什么了——解厄消灾。这种工作实际上相当轻松,油水多得八只手捞不完。但凡是个人,哪怕是太清境上的天官,没谁敢一口咬定这辈子不会有个小病小灾。因而在太清境几乎快包揽人间香火的情况下,叶汲本尊的神位依然不可动摇地占据了一方不小的市场。
眼下的情况倒也算在他本职范围之内,劈到现在的天雷暂时偃旗息鼓,却也像是盘踞在云端之上看他表演。
叶汲手中的短刀直插地面,盘踞在刀柄的龙纹缓缓游动起来,六方铃声渐起,层层叠高。
灰雾不知何时被一团团黑气所取代,黑气徘徊在山体四周,如同被一面看不见的墙壁阻拦,始终无法脱离山体。铃声一起,嗡嗡不绝的鬼哭声响起在四面八方,黑气里显现出一双双红得发亮的眼睛,死死盯向山巅的叶汲他们。
“泰山府君!”有鬼在风中怒号,引起千百厉鬼愤怒的呼应,“泰山府君!!!”
排山倒海的呼喊,化为猛烈的罡风,刮得山石滚落,地裂数丈。
黑气蜕变成一道道清晰的人影,执剑握枪,汇聚成千兵万马。浓烈的阴气冲天而起,竟然将乌云电光遮挡得一丝不漏,山巅剧烈地晃动在雷鸣般的脚步马蹄声中。
清越的龙吟声响起在天地间,龙纹从刀身一飞冲天,青鳞闪烁。瞬间甘霖普降,浩然之气涤荡尽世间一切不洁、不净、不明之物。
叶汲拔刀而起,刀尖所指,青龙俯首,朝着厉鬼亡魂呼啸而去。
他蔑然冷视被摧枯拉朽扫荡尽的厉鬼:“辣鸡。”
沈羡不屑:“装逼。”
“……”步蕨淡定地喝了口从叶汲腰上顺下的热茶,他发现,再难下咽的东西喝多了,也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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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后续扫尾工作,由第二天亲自从燕城赶来的陆和带领其他组员负责。
陆副主任从专机上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叶汲他们痛骂一顿:“出事的时候打个电话汇报一声会死吗?!先斩后奏爽吗,几十万条人命啊!我差点被大领导给一枪毙在南海大门口!”
叶汲他们第一次见陆和气急败坏的模样,一时间被唬在那乖乖挨骂。
骂完之后陆和连口气都不带歇的,就和当地政府接洽,收拾烂摊子去了。
庄勤屁颠屁颠拎着箱子路过,同情地对他们说:“别怪陆主任生气,他接到步哥电话的时候手一软,摔了他那个花了半个月工资淘来的紫砂杯。捧着破杯子一边哭一边给大领导打报告,键盘都湿透了。”
叶汲费解地捏烟在手背上捣捣,“这不也没死几个人,黄泉眼封印了,鬼狱破的口也给堵上了,标准的大团圆结局嘛!”
“……”庄勤望着晨光里满目疮痍的城市,心想叶大佬的大团圆大概和正常人的隔着马里纳海沟一样的距离。
沈羡和庄勤他们一起去处理残留在城市里的阴气,和一些借机出来浑水摸鱼的小鬼。
步蕨披着叶汲的外套,窝在破轿跑的副驾驶上研究人类高科技的结晶——智能手机。
无所事事的叶汲溜达过去时,只见步蕨面前堆了一沓糖纸了,俨然还有继续堆高的趋势。他脸色变了一变,将步蕨伸手去拿的糖果抓走,严肃地对他说:“老二,我让你吃糖是怕你低血糖。你这么个吃法,会蛀牙的知道不!”
步蕨正在分辨微信和企鹅的区别,敷衍地“唔”了一声。
叶汲认为他的态度很不端正,刚想再教育。
步蕨忽然说:“笑一个。”
叶汲下意识地朝他咧嘴一笑。
咔嚓,步蕨心满意足地发出本人第一条朋友圈,还伸手在叶汲的板寸头上摸了摸:“乖。”
“……”叶汲被他嘴角的笑意蛊惑了,心痒痒地立即摸出自己手机。一刷新,第一条就是步蕨刚拍的那张照片。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地挪开眼神:“老二,咱们商量下。刚刚那张一点都不能体现你男人的英俊帅气潇洒威猛。等我洗把脸,理个帅气发型,重新自拍一张,绝对能满足你晒男票的虚荣心!”
“不要。”步蕨拒绝得特别干脆,将手机揣回兜里,示意叶汲上车,“走了。”
叶汲一心惦记着让他换下那张惨不忍睹的照片:“去哪?”
步蕨无奈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叶汲又糟心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回他看见步蕨的那条朋友圈下多了几条回复。
第一条就是庄勤的:“我感觉自己一大早就被喂了一吨狗粮。”
底下是庄勉,还有第四办公室其他工作人员的一串“+1”,连正在和市长亲切会谈的陆副主任都忙里抽闲附议了一下。
于是叶汲淡定地收起手机,架起墨镜,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踩油门:“媳妇!你说!去哪!天涯海角,极地赤道!只要你开口,我就带你上天入地,无往不前!”
步蕨无从吐槽他糟糕的成语运用,指指破破烂烂的车顶:“去找给你拖来这辆车的那只鸟,”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和咱们可爱的徒孙。”
叶汲一脚油门踩偏了。
第五十二章
叶汲和步蕨回到了宗家旧址。
用旧址来形容它; 再合适不过了,虽然叶汲本人更推崇以“遗址”冠名这个地方。垮塌大半的山头上树木东倒西歪; 辉煌的木楼群眼下成了裹在泥土里的烂木破板; 天雷肆虐过的痕迹随处可见; 整个现场宛如经历了一场世界末日般的浩劫。
叶汲踢飞一块烂兮兮的胯骨,对昨夜两人联手的破坏成果深表满意:“好久没干过这么爽的一票了。老二; 咱们合个影留个念!等老了,这就是咱们吹比的资本!”
“等你老了; 这个世界也要完蛋了吧。”步蕨不为所动地粉碎他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最主要的是,你要和谁去吹嘘你年轻时的丰功伟绩?”
两人面面相觑,叶汲试探地问他:“媳妇儿; 你真不打算生一个?后代; 是珍贵的爱情结晶,也是维系家庭关系的重要纽带!”
他脚踏半坡,面对初升的旭日豪情万丈; 不遗余力地施展洗脑大法,“抚育一个后代的过程也是夫妻两人感情升华递进的重要过程。以咱两的家底,不生个败家子出来挥霍,简直对不起老子辛辛苦苦攒了那么多年的万贯家财!”
步蕨冷静地给他算了笔账:“我这个月工资扣除养老保险和公积金; 还掉信用卡后还剩下一千不到,你还是找别人给你生个败家子吧。”
“……”叶汲变脸比翻书还快; 立即收起满腔豪情,郑重其事地抓牢步蕨的双肩; 动容地说,“勤俭节约是我们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小孩从小就不能让他养成大手大脚挥霍无度的德行!”
步蕨在他高挺笔直的鼻梁上狠刮了一下:“少废话,快点找人!”
叶汲趁他不备,在他额头印下个响亮的吻。步蕨还没动手,人像只花蝴蝶样,得意洋洋地朝废墟扑了上去:“妹儿!藏在哪呢,哥哥送你去地府包养帅哥哥去啦!”
步蕨慢腾腾地擦了擦额头,看着指腹那点湿意,浅浅勾了勾嘴角:“真是……”
叶汲在废墟里刨了半天,刨出一角狭仄的空间,干瘪的尸体瑟缩地蜷在里头。他弯腰弹了下干尸头顶的固魂符:“哟,蛮乖的嘛。哥哥让你在这等,你还真把自己给埋了啊。得,咱不在这脏地下葬哈,换个八星八箭公墓。”
步蕨随手捡了片碎木块,揭下固魂符包起它。一缕黑烟从干尸身上袅袅升起,化成个容貌清秀的少女,满含热泪朝两人磕了几个头,遁入了木块里。
叶汲翘开打火机,抛下朵火苗,熊熊大火将脱水的尸体付之一炬。
“迟乐没有对她下手,她是被护山阵给吸干的。”
一阵风起,轻柔地托起骨灰洒向山下清波粼粼的江河,万里长河沿着崎岖地貌流向远方,带走所有的厄运不详。
叶汲悠哉哉地说:“林子大了总有两只好鸟,你们师门一个两个都是犟骨头,被折磨成那样居然还恩仇分明。要我说,还是那几个小崽子前几辈子积了天大的阴德遇上了你这个二十四孝好师父~”
“你在暗示什么吗?”步蕨淡淡横了他一眼。
叶汲眨眨桃花眼,朝他卖了个萌。
步蕨双颊微微抖了抖,眼底露出几分无奈,抽出个一指长的玻璃瓶。瓶底安静地卧着一个银白丝茧,茧中藏着个小小身影。
叶汲凑上去,拨了拨瓷瓶:“剩下这么一小片魂魄,不知道要修复到哪一年才能完整地去投个胎。”
步蕨摆出副无所谓的样子。
也是,他们的寿命无边无际,足够等到她破茧而出,回到这个川流不息的人世。
叶汲想,也许这就是步蕨会收这几个徒弟的原因。他不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也不是想养几个凡人当宠物。当时间对他来说,成了一个无意义的名词,他需要一些富有变化的东西来证明它的存在,也证明自己的存在。
“你说沈元他们在谁手上?”
叶汲不假思索道:“在谁手上都有可能,但一定不在宗瑛手上,否则昨夜就该被他当做筹码要挟你当场自尽,以绝后患了。”
步蕨咳了声:“我不会自尽。”
叶汲表示理了解地嗯了声:“我知道你会逼得别人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