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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秀派随从通知如梓未死之时,忙于处理仓夷众人后事的楚季顿得了一丝慰藉,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见如梓。
而如今,他见到如梓了,心中却更加的难受。
如梓不同了,在对上如梓苍凉的眼时楚季的心里骤然升腾起这样的念头,他跌跌撞撞走向床前,哑着声音喊他,“大师兄。”
可如梓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过七日未见,面容清俊的如梓两颊凹陷下去,浓黑的发竟然夹杂了丝丝白银,特别是那双毫无生气的眼,刺的楚季心头剧烈收缩疼痛。
他颤抖的握住如梓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
“师弟,”半晌,楚季听见如梓发涩的声音,不复当日的温和,“我食言了,没能护住仓夷。”
楚季紧紧捏着拳,摇头。
“我亲眼看着仓夷一百多人在我面前丧命,可我却束手无策,剩下我一人苟活。”如梓说着将目光落在楚季的脸上,从空洞的眼中不断闪烁着,“师兄真是无能至极。”
楚季紧紧攥住如梓瘦削的手腕,艰难道,“你别说了。”
他似乎能见到温润如玉的如梓孤立无援站在血光之中,眼睁睁看着同门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倒下,那种滋味该是如何绝望。
他的大师兄,是温润宽和的,不该是眼前死气沉沉的模样,但楚季却知晓,以前的如梓再也回不来了。
如梓看着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楚季握着自己的手,“好,我不说,还能再见你一面,我此生无憾。”
楚季打断他,声音骤然拔高,“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此生无憾,大仇未报,你若死了,便是对不起仓夷,对不起师尊师父。”
如梓半点求生意志也无,楚季除了激他,甚至想不出其他方法。
果然,如梓灰暗的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定定看着楚季,慢慢找回眼神的焦距。
楚季更加用力握紧如梓的手,眼里有水光闪烁着,口气好似回到了儿时,“你是仓夷的大弟子,不能放我一个人给仓夷报仇。”
如梓的眼慢慢汇聚了些许光亮,许久许久才无力的伸手拍拍楚季的手背,虚弱道,“知道了。”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姜瑜秀意味不明的轻笑,“好一个兄弟情深的画面。”
楚季回过头去,姜瑜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房间里,正站在君免白的身旁,君免白面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用尽法子,这家伙连嘴都不张一下,楚季一来,倒是肯开口说话了。”姜瑜秀对着一旁的小九扬了扬下巴,“小九儿,你说是吧。”
小九儿愣愣的颔首,楚季站直了身子,对姜瑜秀道,“多谢你救我师兄。”
姜瑜秀冷笑,“一味消沉,救了他有何用。”
楚季不言,倒是君免白上前一把扶住楚季,淡淡道,“给我们安排间房。”
姜瑜秀吩咐下去,楚季嘱咐着如梓切记好好疗伤,便被君免白搀扶着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楚季再也忍不住发起抖来,他强撑至此,却不愿意在君免白面前也伪装,声色颤抖,“我多怕连如梓都不肯求生。”
君免白扶着他摇摇晃晃的身体,看着楚季紧绷的侧脸,沉默半晌拥楚季入怀,轻轻安抚着楚季的背,“道长,我在这儿。”
出来给如梓端药的小九见到的便是两人相拥的场景,顿时进退两难,而对着他的君免白,眸色温柔,伸出一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九会意颔首,又悄然退回屋里。
君免白要保全楚季的骄傲,而楚季的脆弱,只要他一人看见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风雨》被斩了。。。。。。
晋江不让写军旅文。。。。。。。
唉难受。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个新坑就是甜文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夜里,楚季悄然从院子里出来,鬼界的阴气令他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可是他却没有想要回屋的想法,一趟下来,眼前便是仓夷的场景,过往和现实夹杂在一起,让他痛苦难堪。
楚季上了屋顶,风吹过,远处有巡逻的鬼火飘过,却看不见人烟,这种死寂压迫得楚季近乎难以呼吸,他仰着头望漆黑一片的天,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一只温热的手慢慢覆在他的眼睛上,楚季没有躲,嘴角抿得极直。
“我看不见了,”君免白清亮的音色散在风里,“道长想哭便哭吧。”
楚季沉默着,抿紧的唇微微打开了一个小缝,浅浅的呼吸着,他感受着君免白手上的温度,眼似乎也变得更加滚烫起来,但他沉默半晌,慢慢把仰着的脖子收回来,然后伸手握住君免白放在在眼睛上的手,拉下来,眼前的黑色褪去,远处又是到处飘荡的鬼火。
“想看便看吧。”楚季又仰头望着站着的君免白,满眼的泪水决堤,汇聚成一条小溪从他的眼眶滑落进发丝里。
他不介意君免白看见他的眼泪,也不想在君免白面前还得费力去伪装。
君免白的手被楚季抓着,覆盖在楚季的脸颊上,温热的泪水染湿他的掌心,直濡湿进他心里。
“道长。”君免白轻轻唤着,转身坐到楚季的身侧,手紧紧牵在一起。
两人并肩坐着,黑夜要将他们吞噬一般,但彼此是彼此的光。
楚季看向远方,声色很轻,这些日的经历让他精疲力尽,但他就是想和君免白说说话,说什么都好,安静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死亡。
他把在天界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能感受到君免白握着的力度稍稍加重,但却没有打断他的话,他脸颊上的泪痕被风吹干,凝结在脸上。
楚季继续说着,说着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话,他把自己完完整整的毫无保留的摆在了君免白面前。
“我是被师尊捡到仓夷养大的,他亲自抚养我好几年,又让我拜在师父门下,那个老头子一点儿不好,没有个掌门的样,好几次在房里偷喝酒被我抓到。”
“可是他对我却很好,虽然会瞒着我吃独食,但我犯错了,从来不曾凶过我,还替我偷偷打掩护,我一直说嫌弃他,可其实心里将他当做半个父亲看待。”
远处的鬼火灭了又起,变得有些模糊,楚季的侧脸在夜色里变得朦胧,但一双眼却承载万千星月般闪着微光。
“长大了些,师父让我跟着如梓修炼,如梓大我几岁,对我处处忍让,我仗着他对我的宽容,三番两次捣蛋闯祸,他没有一次真的对我生过气。”
“尽管后来我不再粘着他,他也从未对我表现出些许不满。”
楚季哽咽至极。
“仓夷都是些只会修炼的呆子,有时候我口头上嫌弃他们,但是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他们,小时候他们不肯带我玩,我偷偷难过了好久,只得假装不在意,其实我才不想他们怕我惧我。”
楚季喉咙滚动了下,扭头看着身侧的君免白,一双眼红通通的,素日透亮的音色染上哭腔,“可是,如今他们都不在了。”
其余人身亡,而如梓未亡心却死。
君免白伸手抚去楚季凝结的泪痕,他的道长从未有过的难受,可他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哪怕是自己,也无法抚平楚季心中的痛楚。
仓夷对于楚季是无可替代的,他能做的只是默默陪着,陪楚季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随着楚季的痛苦一起痛苦。
“君免白,我好难受,”楚季艰难的费尽的说着,眼中是挥之不去的哀伤,“你抱抱我。”
他人生二十载,从未想过仓夷会有这么一日,他以为仓夷会一直这样生生不息下去,一代又一代的弟子,在仓夷山上永生不息。
可是事世却打击得他体无完肤,仓夷不复存在了。
君免白闻言伸手将楚季搂紧怀里,一手落在楚季的背上,一手抚摸着楚季的后脑勺。
“道长,”君免白的鼻息落在楚季耳边,“逝者已矣,曾师父他们在天有灵定不会想见你如此伤神,你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给他们报仇,以慰藉他们的亡灵。”
楚季把头抬起,眸色深如墨,他看着君免白清俊的面容,回想起两人初见,哪能想到今日互相依偎的情景。
“君免白,待三界安稳,和我一同浪迹天涯吧。”
君免白说声好,远方的鬼火忽然刷的一下全暗,黑夜之中无星无月,眼前只剩下彼此清亮的眼。
楚季探寻着君免白的唇吻上去,与他深深缠绵纠缠,君免白反客为主,轻巧打开楚季的唇,唇齿相交,津液互换,两人贴得这样近,近到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交缠着,由身到心,密不可分。
楚季在鬼界待了三日,如梓的伤稍微有些好转。
到了第四日,楚季和君免白正在如梓房中,姜瑜秀推开门,脸上挂着似笑非笑,“我鬼界可算大排场,人妖神,全部聚齐了。”
他身后走出一道竹青色身影,竟是蒋遇雁,楚季随机站起身,一直躲在蒋遇雁身后的小黑跌跌撞撞跑出来哭着撞进他的怀里。
小黑怎么在这里?楚季下意识往后看去,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银淼,小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遇雁清浅开口,“我到妖界找君免白时恰好遇上这小妖,又得知君免白在鬼界,便将他一同带过来了。”
楚季心生不妙,小黑一直跟在银淼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他一个,银淼到哪里去了?
可小黑显然受了很多的苦,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有划伤的痕迹,楚季压下心头的疑虑,伸手抚摸着小黑的背安慰他。
如梓撑着身子坐起来,忽然道,“我让银淼带你从后山离开,银淼呢?”
小黑嚎啕大哭,断断续续把话讲完,而众人的脸色嚯的一下沉下来,就连姜瑜秀的笑容也瞬间垮下来。
君免白浑身散发着寒意,半晌,听不出什么情绪,“如今他连威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他音色轻轻,但楚季还是在其中听出了隐藏的滔天怒意。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姜瑜秀说着吩咐侍从把哭得抽抽搭搭的小黑带下去歇息,又屏退了外头所有的侍从,折身回来。
屋里无人面色各异,一时寂静万分。
楚季下意识看向蒋遇雁,蒋遇雁眸子微微垂着,看不出情绪,他抿了抿唇问,“白玄知晓你助我逃走,怎么还肯让你到这儿来?”
蒋遇雁依旧是那幅清淡模样,“帝君知晓仓夷之事了。”
楚季微微皱起了眉,“所以派你来做说客,让我七魄归元。”
“是。”蒋遇雁颔首。
楚季看着他,“那银淼呢,银淼的事情你怎么想?”
蒋遇雁沉默半晌,屋里其余几人都看着他,他眸子变了又变,最终却归于平静,理智得近乎无情,“白玉令若交出去,我们便少了一个筹码。”
纵然明知道蒋遇雁说的有理,但楚季还是难免寒心。
他和银淼那条小蛇虽然看不对眼,但若银淼知晓他心心念念的蒋遇雁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知该如何难受。
楚季扭过头不肯多说,君免白察觉他情绪的波动,伸手拉了拉太多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却是姜瑜秀讽刺般说了声,“那小蛇似乎喜欢你,我听闻神界无情,看来确实是如此,只能怪那小蛇看走眼了,所托非人。”
蒋遇雁的神情忽然一僵,眸色变得晦暗。
姜瑜秀无心的一句所托非人像一根针一般刺进蒋遇雁的心里。
楚季没有捕捉到蒋遇雁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向君免白,“你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