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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如果桑鹤轩来到大陆时他没有主动找对方麻烦;对方也不会放过他们。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连他的母亲都因他们的事而惨死。
他们难辞其咎;唯一能做的就是与敌人的敌人——曾经威胁到他们生命的香港沈氏集团董事长沈天放之子沈嘉致合作。
沈嘉致亲身经历了沈氏集团从辉煌跌入谷底的过程,也亲眼看着父母从游艇上坠入海底,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与敌人的实力相差太多,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懂得量力而为,所以他没有在桑鹤轩仁慈地放他一命后打肿脸充胖子。
沈嘉致乖乖地回到香港,一点点理顺家族的企业,在学习与实践中强迫自己慢慢强大,期待着有一天可以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仇。
他不是不知道桑鹤轩为什么要害自己的父母,可就算他们是杀人犯,是毒枭,但他们终归是生他养他的亲人,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他们的死毫无作为,看着仇人逍遥度日。
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悲剧的源头皆来自这句话。
执行死刑当天,桑鹤轩亲自来到看守所探视很快就要被执行死刑的郑康平和贺飞宇。
郑康平看起来瘦了很多,虽然执行死刑前监管民警会为他换上新衣服,准备好饭菜,但他看上去依旧形象狼狈,潦倒落魄。
相较于他的恍惚,贺飞宇要好一些,他看上去很整洁,桑鹤轩去看他时,他正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写字。
死刑犯是单独关押的,桑鹤轩先是远远地粗略望了两人一眼,然后先去了贺飞宇这边。
执行死刑前,罪犯可以提出会见其近亲属或者其近亲属提出会见罪犯,法院可以决定是否批准。
桑鹤轩虽然曾经是他们的“三弟”,但这个兄弟毕竟不是亲的,所以从这一条条款来看,他来探视是不符合规定的。
不过,规矩是人定的,永江市最高人民法院的院长和桑鹤轩交情不错,有的事既然不会影响大局,那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未尝不可。
被通知有人要见他的时候,贺飞宇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他缓缓写完最后一个字,看着民警将信收走,舒了口气去见桑鹤轩。
桑鹤轩从贺飞宇出现到他走到他面前时,一直没有移开视线。他始终望着他,神色平淡,眼神却充满了回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微微勾唇笑了一笑。
隔着厚厚的玻璃,桑鹤轩缓缓拿起电话,贺飞宇停顿了一下,也拿起了电话。
“大哥。”
久违的称呼从桑鹤轩口中缓缓说出,他说话的声音那么轻,好像一根羽毛,软绵绵地砸在贺飞宇的心头。
因为是犯人,所以贺飞宇剃了头,也因为马上要执行死刑,所以他没有穿囚服。
西装革履的贺飞宇缓缓坐到椅子上,垂着头盯着桌面,拿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
桑鹤轩也不介意他不说话,略微沉默了一下便道:“时间不多,我来跟你说声再见。”
贺飞宇听了这话缓缓抬头看向了玻璃对面的人,桑鹤轩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嘴角的笑容已经不见,凝视着他的眸子里有埋藏很深的恨意与不舍。
贺飞宇开口,声音十分沙哑,听得人心酸:“鹤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桑鹤轩眨了一下眼,轻笑了一声问:“你不觉得现在才说这些有点晚了吗?也许你早点说,我说不定会放了你呢?”
贺飞宇苦笑道:“不会的,你不会,你的脾气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就算是我,是康平,也不会例外。”
桑鹤轩停顿了一下,疏离道:“是啊,对你们来说,我也是个例外。”
是的,明明是三兄弟,却没有共生死,他们跑了,留下了无辜的他替他们受罪,桑鹤轩他明明什么坏事也没做,却要为瞒着他犯下罪责的人受过,还因此失去父母,他又有什么错呢?
“说到底,都是我和康平对不起你,事已至此,还希望我们的死可以让你不再怨恨。”贺飞宇吸了口气低声道,“鹤轩,你还肯叫我一声大哥,走上黄泉路时,我也算是安心了。”
桑鹤轩缓缓将电话拿开,放下之前离得很远地说了句:“我会照顾好你的儿子。”
他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电话,贺飞宇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见,但他还是隔着玻璃对那面的桑鹤轩再次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是,谢谢,永别。
贺飞宇被带走了,桑鹤轩看懂了他的唇语,他紧蹙着眉,苍白地唇瓣微微抿起,一字一句对身边的人说:“带郑康平过来吧。”
怂是一种毒瘾,染上之后就会无法自拔,这句话放在郑康平身上再合适不过。
怂过一次,郑康平便彻底堕落,此时此刻他依然没有认清现实,见到桑鹤轩的一刹那,他跪在玻璃对面,哭着乞求与他相隔不远却好像呆在两个世界的桑鹤轩饶了他,救他一命。
桑鹤轩看了一眼面前的电话,郑康平立刻爬起来拿起了电话,他以为对方要和自己说话,可桑鹤轩只是看了他一眼,再没有拿起电话。
郑康平疑惑地注视着桑鹤轩,他缓缓站起来,在玻璃上哈了口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byebye。
瞧见这一幕郑康平彻底绝望了,他崩溃地在玻璃那面大喊大叫,民警不得不把他带下去。
桑鹤轩看着他从头胡闹到尾,慢慢收回视线朝外走,廖乐山就跟在他身边,清晰地感觉到自家老板的心情非常不好,连气质都变了。
一路生人勿近地走出看守所,桑鹤轩直到回到车上都没说一个字,要不是廖乐山问他是回家还是回公司,他大概依然不会说话。
桑鹤轩单手撑在车窗边,时值冬日,外面寒风凛凛他却丝毫不觉,面无表情地说:“回家。”
家,这是个多么温暖的字眼,正逢春节,家的气息由年味妆点着,渐渐治愈了桑鹤轩不太愉悦的心情。
当他去探视贺飞宇时,第一眼看见对方,他忍不住笑是因为回想起了他们的过去。
那个时候,三个人还都是少年,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有着共同的抱负和热情,约定一辈子不离不弃,做生生世世的好兄弟。
然而世事难料,如今的他们,非但没能履行当年的誓言,反而还刀剑相向,这是他最不想看到,却也不得不面对的。
桑鹤轩唯一庆幸的就是,幸好最先背叛诺言的人不是他。
回到中山路,桑鹤轩未进门就先看见了门口的对联,红色的对联上写着黑色的毛笔字,字体苍劲有力,出自安父之手。
“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
桑鹤轩不自觉地念出上联和下联,念完后又看向横批,万象更新四个大字就在上方。
万象更新,辞旧迎春,真是一副好联。
房门在桑鹤轩拿钥匙开门前自己打开了,安思淼出现在门口,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肤色如雪。
她的鼻尖有些红,兴许是刚刚出来过,此时手里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
今年,他们的两个儿子已经一岁多了,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四个新年,跨过了一个世纪。
桑鹤轩怔怔地看着安思淼,心想,老天爷到底还是公平的,他失去了那么多,却也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其他东西,他不应该再觉得伤感。
“怎么回来了不进去?”安思淼将站在门口的桑鹤轩拉进去,握着他的手帮他暖着,“我去给门口打扫卫生的老大爷送碗粥,下着雪还要出来扫地,真是太辛苦了。”
桑鹤轩瞥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碗,轻声说道:“我去吧,你穿得太少。”
安思淼看看自己又看看他,叹了口气道:“我穿得少?你穿得更少。”
桑鹤轩低头看看自己,四季不变的黑西装,对于外面漫天的银色来说的确薄了些。
“我来吧桑太太。”廖乐山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原来他还没走,大概是不放心桑鹤轩一个人。
桑鹤轩望向廖乐山,轻微地点了点头,廖乐山得到允许便上前接过了安思淼手里的碗,道了句“新年快乐”就离开了。
安思淼望了一会他的背影,果断关上了门,不然一会屋子里的热气全都跑了。
“你怎么才回来,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桑鹤轩一起和她往屋里走,边走边问:“什么好消息?”他现在很需要好消息。
安思淼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说:“我又怀孕了。”
“什么?”桑鹤轩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安思淼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怎么这么快耳朵就聋了,我说我又怀孕了,桑老板再一次老来得子,高兴吗?”
……他就说老天爷是公平的。
“你……身体可以吗?才一年多,是不是太快了?”桑鹤轩担忧地问。
安思淼环住他的腰说:“没事儿,我问过医生了,她说我身子养得好,三年抱俩没问题。哦不对,景琛和景澄是双胞胎,我这是三年抱仨。”她表情十分得意。
桑鹤轩没有言语,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她,不肯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怎么了?”安思淼疑惑地问。
桑鹤轩没有很快说话,半晌才道:“我现在不能见你。”
如果见你,就会让你看见我发红的眼眶和脸上根本无法掩藏的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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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明日大结局,敬请期待。
☆、第五十九章
怀着景琛和景澄的时候;安思淼孕吐反应非常厉害;前两个月可谓过得十分艰辛;安父安母都说生出来肯定是儿子,消停不了。
这俩孩子也的确没有辜负父母和外公外婆的“期待”,无论是胎动还是出生以及出生后;都是十足的活宝小祖宗;闹得桑家上上下下是鸡犬不宁和谐美满。
前面那个成语用的大概有些不恰当;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的样子。
相比较起来两个哥哥,这次怀上的弟弟或者妹妹就乖巧多了,安思淼本以为还得遭一回大罪;却没料到这次的孩子非常乖,孕期反应不多;让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母亲十分惊讶。
关于这件事,桑鹤轩桑老板给出的解释是:“他算比较聪明,知道哥哥们小时候不听话长大了会受到惩罚,所以现在乖乖的,将来我会多分些股份给他。”
安思淼忍不住问:“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瞧着她才微微隆起的腹部,桑鹤轩蹙眉道:“我希望是个女孩。”
“女孩你也要给股份吗?”
“当然,我比较喜欢女孩。”
“为什么?”
“因为女儿比较像你,你看,她这么懂事,就像当初的你一样。”桑鹤轩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深邃悠远,“所以我必须保护好她,千万不能让她遇见像我这样的男人。”
安思淼不以为然:“我倒希望能遇见个你这样的,你看我现在多幸福。”
桑鹤轩翻了个身将侧躺着看书的安思淼抱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问:“你觉得现在很幸福?”
安思淼觉得有些痒痒的,下意识去躲他的唇,可他偏要贴着她的耳廓,于是她只好放弃挣扎。
“你很好,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体力也不错,而且很会赚钱,很有才学,最主要是不花心,有你这样的人做老公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为什么不幸福?”她回眸看着他,有理有据地说。
桑鹤轩被她说得愣了一下,半晌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