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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学生搞过这样的事儿,明明没拿奖,自己买个奖杯、荣誉证书,回去骗家长。
成年人还真没碰见过……”
店主的讲述已经比较详尽了,他却还是道:“时间过去挺久了,我就能想起来这些。”
吴端连忙道:“这对我们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
又感谢了几句,出了店门,吴端道:“走吧,再去一趟福利院,该把凶器拿回来了。”
福利院。
两人在那里再次见到了顾寒开。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等警方开口,不安地丢出一连串问题:“蒋老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人在哪儿?他怎么了?……”
他问得十分含蓄,目光也是闪躲的。似乎只要那坏消息不说出来,就不会发生。
吴端暗暗叹了口气,官方说辞张口就来。
“蒋老师的下落,我们还在调查中,这次来找你,是询问一件事,确切地说,是一件东西。”
“什么?”
果然还是个小孩,三下两下就被大人拿到了谈话的主动权。
“一个奖杯,蒋老师没能亲手给你,玻璃的……”
吴端的描述尚未讲完,顾寒便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奖杯。
确切来说,他拿出的是一个布包——那奖杯被几层软布层层叠叠地包着。
简直像一个老太太存放东西的方式,由此也可以看出,顾寒开对这奖杯十分重视。
这也正是吴端所担心的。
打开布包,果然,奖杯被擦拭得十分干净,使得顶端的两处刮痕格外清晰。
要想验出凶手指纹之类明显的证据,是不可能了。
“蒋老师为什么给你这个?”吴端戴上手套,接过奖杯,放进证物袋,然后问道。
看着吴端的一系列动作,顾寒开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
可是警察们公事公办的态度已经让他明白了,他只有被动回答的份儿:“我那年……错过了……奥数考试。”
“错过?”
“被他们捉弄,考试前一天他们往我的杯子里加泻药。”
吴端和闫思弦对视一眼,皆对半大孩子的恶趣味感到气愤。
那些对成绩、荣誉毫无概念,只会瞎玩的孩子,根本不会懂得,对一个品学兼优性格敏感的学生来说,因为闹肚子错过奥数考试意味着什么。那很可能与他赖以生存的奖学金、补助挂钩。
这下两人明白了蒋保平的用意。
“蒋老师用这个鼓励你?”吴端指了指放在膝上的奖杯。
“是。”顾寒开点点头,“蒋老师说,等下一年我再考奥数,拿到好成绩了,再用真奖杯把它替换了。
蒋老师说在他心里,我……我是第一名的苗子。”
最后一句虽然是转述别人的夸赞,并非自夸,顾寒开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吴端又问道:“拿到奖杯时的情况,你还记得吗?”
“嗯。”顾寒开点了下头,“王阿姨给我的,就是……体育老师的老婆,她一直在蒋老师那儿帮忙,她……”
吴端道了一声“知道”,示意顾寒开不必从头介绍王梦。
他又指了一下奖杯上的刮痕,问道:“你拿到奖杯的时候,这儿就坏了吗?”
“嗯,”顾寒开抬手,隔着证物袋,摩挲了一下奖杯破损的地方,“王阿姨一直这样,毛毛躁躁的,肯定是她弄得吧,她把奖杯给我的时候,底座缝儿里还有些脏……”
“脏?”
“说不上来,感觉好像她把奖杯放饭桌上了,弄上的……也不知道是菜汤还是什么的……”
说到这些,顾寒开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他只是低声陈述着事实。
缺少关爱成长经历,让他过早学会了隐忍。
吴端去观察奖杯底座和杯体连接处的缝,那里确实容易藏污纳垢。
“我用牙刷刷干净了。”顾寒开道。
好吧。
吴端放弃了用肉眼观察,继续问道:“王梦——就是王阿姨——她给你奖杯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就说蒋老师托她把奖杯给我,没别的了……她好像有点忙,我就没多问。”
又询问了几句,顾寒开再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两人只好拿着奖杯离开。
回程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吴端一直在观察着奖杯。
闫思弦捏住他的手腕,将他捧着奖杯的手向下按了按:“别费眼睛了,你当自个儿显微镜呢?”
吴端叹了口气,“悬啊,就算这东西是凶器,想把它跟凶手联系起来,也费劲。
就算咱们已经证明奖杯是武安定制的,也说明不了什么,她跟蒋老师本来就有不正当关系,帮个忙很正常。”
吴端闭着眼,有些凶狠地捏着自己的鼻梁,“还有哪条路可以试试的?……还有吗……”
不多时,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电击!如果那是电击痕迹,就得有电击设备!”
“别激动,一步一步来,先等貂儿那边的消息吧,还没确定是电击呢。”闫思弦道。
吴端去翻看手机,虽然他手机的提示音音量不小,不大可能错过消息,却还是想看看貂芳有没有发来检测结果。
果然没有。
就在他失望地将手机往兜里揣的时候,消息来了。
“哈哈哈……是貂儿……哈哈哈……是电击!电击!”吴端拿着手机,几乎手舞足蹈。
闫思弦斜睨了他一眼,“你不光是嘴开过光,我看……哪儿哪儿都开过光。”
吴端不理他的挤兑,已经开始打电话安排工作。
“笑笑,还需要你帮忙……你也看到貂儿的消息了?……对,还得筛武安的消费记录,看她有没有买过防狼电击器之类的设备,没有?那王梦呢?……也没有?行我知道了……”
“小赖,新线索看见了吗?……对,就是尸体身上的电流斑……现在的任务是找电击设备……笑笑那边已经查过了,网购记录没有,要么凶手不在武安和王梦两者中间,要么凶手是在实体店里购买的电击设备……
有件苦差事得拜托你和钱允亮了……排查墨城范围内有资质销售电击设备的店面,可以先去工商部门调经营范围……”
“老魏,做群众工作的事儿,咱们队就数你资历最老,最有经验……咱们兵分两路,二次走访武安和王梦的家属,目的是问清楚,她们两家是否曾经出现过电击设备……对,我也是这意思,你在局里,正好就地审讯王梦的老公……对了,再叫一组人,直接去王梦家搜查……武安这边的工作我和闫队来……”
……
吴端安排工作的工夫,闫思弦已经将车掉了个头,并向着武安家所在的方向驶去。
吴端彻底挂了电话,看着道路两旁愣了片刻,伸手去摸插在自己椅背后兜处的文件夹。
“我记得车里放了一张搜查文书来着……上次是不是用掉了……”吴端自言自语道。
“没带也不要紧吧,”闫思弦道:“反正武安老公跟小三住,孩子又去大姨家了,她家应该没人,咱们就……”
吴端却认真道:“不行,那可能是咱们仅有的证据,获取证据的过程必须合法,不能给对方任何空子。”
他这么说,闫思弦便放慢了车速,并开始观察路况,规划掉头的地方,随时准备回局里拿相关文书。
好在,吴端找到了搜查文书。
两人对这次搜查十分重视,直从早上搜到日薄西山,期间又调来一组人马。
一番地毯式搜查,吴端终于死了心。
“收队吧,回去开个碰头会,再捋一捋线索。”
他说这话时,强撑着没让失望愤懑的情绪流露出来,在这些情绪之后,是深深的不知所措。
他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可调查的线索。
留下人手进行收尾工作,吴端和闫思弦先上了车,准备回市局。吴端几乎瞬间摊在了副驾驶位置上,他必须在这一路上调整好情绪,想清楚后续的调查方向。
他是一支队的最高领导,若他的阵脚乱了,下面的人不知要做多少无用功。
闫思弦抬手,在吴端后脖颈捏了几下,“别愁了,我帮你顶着。”
“走吧。”
对吴端来说,这感觉太不好了。
车子发动,车灯亮起。
一名小区保安正好从车前路过,闫思弦没急着踩油门,让他先过。
他过去了,闫思弦却还是没有开车的意思。
吴端疑惑地看向闫思弦,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名小区保安。
“那玩意儿……是电击器吧?”闫思弦问道。
他所指的,是保安挂在腰间的一只棍状东西。
吴端搭眼一瞧,“啧”了一声,“这玩意儿威力超级大,一下就能把人电晕过去。我们上课的时候,老师介绍了好几种电击器,就有这样的……问题是,一个中低档小区的保安,有必要配电击器?”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下了车。
“同志,跟你打听个事儿。”吴端快跑两步,拦下那保安,并亮出了警官证。
保安有些紧张,但态度很好地问道:“怎么了?”
吴端指指他后腰,“您这个电击器,是单位配发的吗?”
“这个啊,不是不是。”
天色暗了,否则此刻保安就会注意到,吴端眼中重新燃起了兴奋之色。
“……这是我们捡的,哎呀也不能说捡的,是抓小偷得来的。”
“抓小偷?”
“攀爬防盗窗偷东西的小偷,被值夜班的老王发现,他叫上我们围追堵截,还真把贼给抓住了。
这玩意儿就是从小偷身上拿下来的,哎呦警察同志,你说这是什么世道,贼还配这种东西呢,他咋不配个枪……”
“哪户被盗了?”吴端问道。
“可不止一户,”保安指了指武安家所在的楼道,“就这儿,二单元,右手边这几家,一竖溜儿,从上偷到下,除了一楼,其他几家都没跑。”
武安家也在被盗之列。
“你们当时报警了吧?”
“当然啊,警察来把贼带走,记者还报道了呢。”
“这个电击器没有失主认领吗?是小偷自己带来的,你确定?”
“这个啊……”那保安到了挠头,“我忘了……当时光顾着抓人了,我们也是头一次干这事儿……
后来人抓住,从他身上发现电击器,我们就一直拿着,用它吓唬那小偷……
警察来了以后,乱哄哄的,好像……就把电击器的事儿忘了。后来也没听说哪户人家丢了电击器啊,那不就说明是小偷自个儿的吗……”
……
约莫10分钟后,吴端和闫思弦赶到了片区派出所。
学成路派出所,好几年没接到过恶性案件了,派出所民警处理的最多的案件是社会青年打劫学生零花钱。
因此,这是一个跟市局几乎没什么交集的派出所。
吴端亮出警官证后,派出所里的值班民警有些不知所措,颇有些见了大领导的意思。
一人招呼吴端坐,被婉拒,另一人飞快地叫来了值班的副所长。
副所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见了吴端,先愣了一下,心道:市局管刑侦的小子果然和传言说的一样年轻。
诧异完,想起自己肩章上可怜的杠和花,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草”。
脸上却堆着笑,伸手和吴端握了握,“吴队,久仰久仰,哪阵风把您吹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有啥事您打个电话就行……”
吴端被他张口闭口的“您”弄出一身鸡皮疙瘩,赶忙进入正题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