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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毕竟不是神仙，想要改变一个人在星盘上的命格，必须要以命换命，还需要两个媒介。
一个是虚拟的星图，一个是同星盘水平线上另一个人的命格。
他用了七天的时间，将整个雪国头顶上原本的星空覆盖，让所有人都活在他画的星辰中。
而另一个人的命格，不是别人，正是沐婉儿。
西域国巫师的女儿，一个精通排兵布阵的少女。
雪国和西域国的战争整整打了一年，但其实以雪国的兵力加上渡九生，根本不需要打这么久。
他要的是，整个巫师一族的性命落在他手上。
正文 第3833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44）
因为他需要沐婉儿真心真意的帮他，用整个巫师一族的性命作为交换，沐婉儿同意了。
西域将她和公主对调了身份，送往雪国。
媒介必须要时时刻刻留在命数交换两人的身边，北昆为卦，司命为西。
她必要入主未央宫，天空中的二十四道星辰才能连成一线。
届时，只要在洛倾尘原本命数尽头的那一天，渡九生受伤，这一次凡人的逆天而为，就算成功了大半。
之后，便是天空中消散的星辰一点一点散去，所有的一切回归原点。
……
……
……
“这个故事动人吗？”沐婉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洛倾尘落泪，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也全是泪。
她不想哭，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
“我不信，我不相信……”洛倾尘踉跄一退，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心脏，拼命摇头道：“如果……如果真的同你所说，他也不需要冷落我啊！”
“因为恨一个人，便不会为他难过。”沐婉儿右手轻抬，擦去脸上的泪道：“而且，他冷落你？你以为一个凡人要想逆天而行有这么容易，用假的星空图覆盖，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命数，是要遭天谴的……”
洛倾尘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靠着石柱，左手指尖深深陷进皮肤里，却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
“离宫的位置是他帮你选的。”沐婉儿仰天轻笑了两声：“交换命格，每天夜里都会如同被千万根针不停扎着一样疼，星辰越多，命数交换成功的几率便越大，他便越痛苦，你以为……”
沐婉儿声音颤抖着，似是有些说不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以为他都与我在一起吗？你以为我见他的次数比你多吗？可他根本不在意……”
“不要说了……”她闭了闭眼，发现自己的思想已经处于一片游离的状态，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一样。
“不！我要说，我都要说！”沐婉儿快步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衣袖泣不成声：“你以为他只做了这一件丧心病狂的事吗？你以为慕卿是谁呢？”
“你……你怎么知道慕卿？”洛倾尘没有挣扎，沐婉儿的手都在颤抖，根本抓不住她的衣袖。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在所谓的女配面前，她从来都没有哭过。
因为她知道，当她落泪的那一刻，她就输了。
可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根本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两年，她一无所知，过的虽然不好，但至少谁都在她身边。
可如今……
“因为他是渡九生用自己的一魂一魄木偶做出来的人，这也是我西域的一种秘术。”沐婉儿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笑了两声，哽咽道：“这是禁术，我很少用，无意间用在动物身上，被他知道了。我以后他会责备我，殊不知，他是想让我教他。”
“他不能对你好，怕到时候离开你，你会伤心，他便用这样可怕的方式，想要一直陪着你，一直留在你身边。”沐婉儿猛然颔首，眼泪娑婆的看着她道：“你知道吗？他曾经问我……问我……如果他死了，还怎么用一魂一魄的慕卿陪着你……他就是想陪着你……”
正文 第3834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45）
洛倾尘没有在回应，这两年光景，一幕幕仿佛如片段般闪过她的眼前。
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就在他进宫面见先皇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定数，这是他那么早就知道他和她之间的结局。
“洛倾尘，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沐婉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完全没有一个皇后的尊严。
她没有回应，她哑着嗓音道：“可你应该羡慕我一件事，作为媒介的我并不能活多长时间，我可以陪着他一起死。黄泉路上，你陪不了的，我可以！”
“呵呵呵呵……”她靠着“你怎么知道我陪不了？”
那是洛倾尘与木碗儿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她连伞都没有打，便朝着太和宫飞奔而去。
渡九生今晚睡的早，自从她入住太和宫之后，太和宫所到之处皆有地暖。
听杨越说，在那之前都没有。
洛倾尘走进内室，谴退了今日值班的下人，独自一人点了一盏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目光中尽是一片雾气。
轻轻眨了眨眸，眼泪就不自觉的落下。
在一切事情恍然大悟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愚蠢。
那可是渡九生啊！那是守护了她这么多世的渡九生，他何曾背叛过他们的爱情。
时间，时间，或许还是时间。
因为时间间隔的太漫长了，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找借口，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长年累月，她便会越来越累，越来越不想找借口。
渡九生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计划。
而如今，就算是一切尘埃落地，他也不打算告诉她。
因为他早就决定好了，要让她带着恨，看着他死。
这还真像渡九生的风格呢……
忽然之间想起，她初遇慕卿的场景。一袭白衣似雪，那双干净透亮仿佛不染浮世千尘。
原来，他根本就是他创造出来的木偶人。
难怪，难怪慕府的人那么少。
难怪，难怪他第一次去戏园子便知道杯盏所放的位置。
难怪，难怪他和慕卿不能同时出现。
所以那日……
他是为了命格交换的最后一步，所以必须要受伤吧……
因此从那天起，天空的星辰就不在那么亮眼。
她望着渡九生，即便是睡着了，眉心紧蹙的模样，都让人觉得特别的心疼。
房间里很安静，似乎只能听见烛盏‘滋滋’的声音。
忽然，睡梦中的他惊呼：“倾尘——”
这一刻，她几乎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
渡九生愣了一下，坐了起来，看着她双手捂脸的模样。
“怎么了？”他长长的睫毛轻颤，即便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那张绝世容颜仍然那样好看。
“嗯呜呜……我……哼呜呜呜……”
她觉得自己几乎字不成句，烛光之下，渡九生轻轻皱着眉，语气心疼的道：“过来……”
大概是这两个字，将她内心所有的城墙击溃的支离破碎。
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疯了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
渡九生怔了怔，这一刻就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你知……我有多久没抱过你了吗？”
正文 第3835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46）
“为……为什么……”她几乎字不成句，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哭的那样撕心裂肺。
他没有说话，内心却有些慌乱。
“你……我只是最近有些累，所以……”
“九生哥哥不觉得这般装傻已经毫无意义了吗？”洛倾尘哑着嗓音道：“沐婉儿已经什么都说了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
他浑身一怔，慌乱的将她推开自己的怀抱，却被自己的举动了吓了一跳，急于开口解释：“倾尘，我……”
“两年了……九生哥哥两年了……”洛倾尘苦笑一声，眉眼之间带着一抹无尽的哀伤：“你知道我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你现在……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这两年究竟……”说到这里，洛倾尘不自觉的自嘲一笑：“我真是傻，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你再说一便呢……”
他望着她的眉眼，眼神中闪过一抹暗芒，冷声：“沐婉儿违背了和我之间的约定，按约定巫师一族该诛……”
“你和她都有约定，那我呢？”洛倾尘双手按住自己的眼睛道：“你知道她都已经准备好和你共赴黄泉，可我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对……什么都不知道……”
“九生哥哥，我觉得自己真的好蠢……”
……
她哭的声音都显得支离破碎，渡九生轻轻抬手，先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她。
“不，蠢的人是我。”渡九生温柔而宠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际：“自以为是，还辜负了倾尘。”
“你拿什么辜负了我？”她扯着嘴角苦笑：“命吗？”
他浑身怔了怔，将她抱的更紧了。
整个太和宫，似乎只能听见她哑着嗓音的哭泣，还有他低声宠溺的安慰。
“别哭了……”
“我错了……”
“倾尘你别哭了……”
“我会……心疼的……”
“我最怕你哭了……”
……
不知过了多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红肿的双眸撞入他的眸子道：“你告诉我，你……你还能多少时间。”
他愣了一下，空气中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天知道洛倾尘问出这个问题，用了多少的勇气。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
“我求求你了，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和我说实话好不好……”她几乎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对渡九生说：“你不要每次……每次都不告而别的丢下我一个人……我是个人，我可能撑不到所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了……”
她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一个她已经承受不住的极限。
离别，重逢，离别，重逢。
周而复始，一次比一次刻骨铭心，一次比一次痛彻心扉……
有多痛，她比谁都明白。
她想，如果现在生命快走到尽头的人是她，或许她只会感叹与他在一起太过于短暂。
却不会如此这般窒息一样的难受……
“三天。”
他清冷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带走了她所有的念想和期望……
正文 第3836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47）
三天，三天，三天……
多么可笑……
若不是沐婉儿告诉她，若不是她入住了太和宫。
他就算是黄土撒身，她都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会带着无尽的恨意，一直恨着她，恨着他对她爱情的不忠。
她似乎该感谢沐婉儿，因为她很清楚，她告诉她这件事并不是专门为了刺激她，而是心疼渡九生。
那个少年，对所有人都冷漠，对所有人都决绝。
这里面的所有人，似乎也包括他自己……
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他深爱的人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他人，是生是死。
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