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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珩一身暗青竹叶纹箭袖长袍,远远站着,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运河上开凿的情况,转头折回不远处修建的,给监工的官员暂住的屋舍。
打外边看过去,不过是一排青砖黑瓦的房子,对于服劳役的百姓而言,自然是极好的房舍了,但如今在运河边的官员,即使是最小的监工,怕是也有个几进的院子了,更别说如伍子珩出身显贵,这屋子可以说是简陋之极了。
除了伍子珩,朝中遣来监督管理的官员,稍微有头有脸些的,都选择在城中住着,偶尔想起才会过运河边看看。
如伍子珩住在这些屋舍的,极少。
只不过这些屋舍外边看着简陋,屋内的布置却很舒适,看着不起眼,实则雅致讲究。
伍子珩在书案边坐下,陆十二将点心摆上,黄澄澄的杏脯,一看正是出门前墨姝给他的,面上柔和了几分。
这一路上伍子珩闲下时墨姝的身影总是不经意就出现在心头,想到这次回去给其过生辰的惊喜,还有小丫头言行举止间透露出来的对他的好感,心里就涨满似春江水。
软成一片。
伍子珩拈起一枚杏脯放入口中,低头摊开桌案运河开凿的施工图,让陆十二将相关人员都请过来商议讨论。
没多久,旁边的小厅就聚集了十几人。
除了当地管工程营造的官员,以及朝廷委派过来管理监督的京城来的人之外,还有从服劳役的民夫中选出来的工头。对此,在场的官员都是不满的,对两工头也非常鄙薄。
只是晋国公府虽然伍立成赋闲在家,但伍大奸臣长久的积威,以及伍家多年经营的势力,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是有的,因此这些人虽然心里轻视不满,这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还极力奉承。
还有几个当地确实想将开凿运河一事办好的小官员,反倒显得不卑不亢。
因为伍子珩看着淡漠,但是并没有给这些官员使什么绊子或者是收取好处。
在场的官员经过这一段时间与伍子珩的接触,已经发现这位伍家三公子是真心想将运河之事办好的,不管伍家的目的是真想造福百姓,让工程早日完成,免得死更多的人;还是想早点完成运河的开凿,以得到皇帝的欢心,反正伍家他们惹不起,就老老实实按照伍子珩的意思办事就行。
因此厅中的人讨论工程之事,看上去都尽心竭力十分认真。
当然,好多人心里其实也是不满的。
运河这样的大工程可是梁帝御口亲自指示的,油水自然非常丰厚,与此有关的官员都卯足了劲,想着从中捞好处,吃个脑满肠肥。
之前这些官员也已经这么办了的。
但是自从伍子珩到这里之后,严抓工程的进度,这些官员手也不敢伸太长免得耽误了工期,能贪的相比以前就少了很多。
还好伍子珩不是两袖清风到见不得别人偷拿一丝的人,否则逼急了,这些人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动静。
只是这些官员如今少了这许多油水,也心疼得不行,有些索性撂挑子不管了,想以此要挟伍子珩。
伍子珩怎会受这点要挟?只作不知。
过了几日,这些官员无可奈何地想回来继续分一杯羹时,伍子珩轻描淡写地告知他们可以回京都去复命述职了,这些官员才傻了眼,想起除了伍立成这奸相之外,伍子珩虽冷淡且失了兵权,但从前却也是很得帝心的。知道这下运河没他们什么事了,几个官员灰溜溜收拾行李回京。
这么一敲打,其余官员就更小心了。
因为伍子珩重视这运河的开凿,而且早说明了这是圣上的意思,这些余下的官员也都不敢怠慢,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次讨论商议工程的进度都很有效率。在讨论了公事之后,这些人开始奉承伍子珩。
这时,外边陆九忽然匆匆进门,满脸喜色地在伍子珩耳边说了什么。
在场的官员悄悄看去,只见一向淡定冷静面无表情的伍子珩明显怔了一下,面上似乎都亮了几分,原本就出色的容貌,此刻也瞬间变得更加夺目,他很快开口道:“我还有事,你等先回吧。”
之前还想说议完公事请伍子珩去吃饭的,这时自然没法说出口了,众人很快都散去。
出门之后,这些官员还忍不住小声猜测伍子珩到底有什么事情。看上去伍子珩似乎挺高兴。能让他如此情绪外露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事。
没走多远就看到外边停了一青帷油布的马车,看着不起眼但驾车的马明显不是寻常货色。
随即伍子珩也从屋里快步而出。
众人不等伍子珩说什么,就赶紧客气几句,识趣地离开了。
当然,有个别官员还是大着胆子悄悄往马车这边窥视,暗自揣度过来的是什么人,能让伍子珩这样高兴。
伍子珩才出门口,赶车的马夫就将车往门口驶去,一直到伍子珩跟前才停下。
远处慢腾腾还没离开的官员看过去只见马车严严实实将什么都挡住了,半点也窥不见。
但站在门前的伍子珩却清楚地听到,车内墨姝轻声问:“到了?”
说着,只见一只润白如玉的小手拨开了车帘,露出一莹润染了粉桃的娇颜,眉目如画,青丝如黛,正是墨姝。
伍子珩对上乌黑水润的一双眸子,心底蓦地一片暖热,却面无表情道:“你怎么跑来了?真是胡闹!”
墨姝已经猜到伍子珩会是这个态度,不以为意道:“我来看看不行吗?”
伍子珩忽然凑近了低声揶揄:“表妹该不会是思念表哥我了,这才千里迢迢过来的吧?”
感觉伍子珩身上淡淡的清香又笼了全身,温热的气息更直接扑到脸上,墨姝顿时觉得面上犹如火烧,耳根都开始发烫:“你想太多了!我……我是来帮忙的!这不是看你许久都没法回家……”
伍子珩见车上并无随侍的丫鬟,旁边也都是一直跟着自己的护卫随从,伸手就将墨姝抱下了马车,道:“我许久不能归家,表妹自己一人在家闲得无聊了?记得家里应该有不少事情的吧?”
陡然身上一轻就给抱了起来的墨姝下意识就搂住了伍子珩的脖子,随即才发觉不妥,旁边还有人呢,当即挣扎恼道:“快放我下来,难道我不会自己走吗?没个正形!”
伍子珩却没理会墨姝的话,抱着她转身径直往屋里走去。
底下的侍从护卫知趣地守在门口,没有跟着,只互相递着眼风,很快心照不宣地窃笑起来。
233 器械
回到屋内,伍子珩轻巧地将墨姝放到平日起居坐卧的湘妃竹榻上。
刚坐稳,墨姝就挑眉不悦地看向了伍子珩。
按理说伍子珩抱墨姝也不是头一回了,但是两人之前都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因此这次不仅墨姝自己觉得面上发热,伍子珩心底也生出了异样的感觉。刚才甚至忍不住希望从门口进来的这段路长些。
此时见墨姝瞪着自己,伍子珩极为罕见地有些心虚,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坦然而又诧异地问:“表妹怎么了?”
墨姝见伍子珩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公事公办无辜的样子,知道这样的情况于他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而且,抱都抱了,累的也不是她,她还能说什么呢?
当下墨姝只能任性以对,颐指气使地道:“怎么还不上茶?”
伍子珩见状俊眉微扬,唇角含笑:“敢情表妹这些日子没有表哥使唤不习惯了,还追到这边来。”
一边说着,伍子珩转身端过茶案,给墨姝泡茶。
墨姝懒得去反驳伍子珩的调侃,道:“我可是大老远给你出谋划策作苦力来的。”
伍子珩动作如行云流水,很快将泡好的茶汤分到两人面前的茶盏里:“小心烫。”
随后才问:“表妹还想去开凿运河不成?”
墨姝看见伍子珩一脸就这小身板还想开凿运河的神色,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当下抬起下颌轻哼了一声,道:“你可别小看了我,有时候一个聪明的人可以抵得上几个力大拔山的壮士!”
伍子珩捏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面上神色不变:“想必表妹定然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人。”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那么气人呢?
墨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伍子珩听到墨姝说要制作一些器械,使得河中沙石吊运到堤岸上更省人力,从而方便运河的开凿,立即想起了在山庄时墨姝参与制作改造的攻城器械。
之前在山庄私下悄悄制作的攻城器械以及兵器等物,墨姝提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建议,对大梁不少现有的兵器和军械进行了巧妙的改动。
有马蹬等物珠玉在前,伍子珩自然不会怀疑墨姝能让工匠造出利于运河开凿的器械,只是之前那些攻城器械可是用了不少精铁的,这些用以开凿运河的器械怕上头舍不得拨下什么好的材料和工匠。
墨姝听伍子珩这么一说也有些了悟。之前她自然是打算大规模制作机械的,可以省下不少人力,免得服劳役的民夫因繁重的劳动和压迫而反抗,如今经伍子珩提醒才意识到这想法似乎不太现实。
但是墨姝并未气馁。没有足够的材料来制作大量复杂的大型器械,少量的材料还是有的吧?
就是制作几组滑轮出来,都能大大减轻开凿运河的劳动量。
隔了两日,同为督造的官员卢文远从楚馆吃饱享受回来,想起要到运河工地看看,坐了轿子慢悠悠到达岸边,目光漫不经心地一扫,有些浮肿的半眯的眼睛蓦地瞪得老大。
怎么两日没看,运河竟就开凿了一小段?
卢文远本来还带着惺忪的睡眼此刻已是溜圆,犹自怀疑还在梦里,又来回打量了半晌,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看到岸边不知何时架起的像轮轴模样的物件,垂下的粗大的缆绳系着藤筐,河里的劳夫用木棍将两个人才能勉强搬动的大石撬进藤筐里,岸上一个汉子一声吆喝转动把手,装着几块大石的藤筐就徐徐向上升了。
很快,大石就垒到了高高的堤岸边。
比起以前用人力抬,快了十倍。
再细看那些民夫拿的挖掘的工具,果然都与之前的有些许差别。
之前卢文远有听底下的监工提起镇远侯改造工具和制作器械之事,当时他正搂着个小娘子吃酒听曲,一问听说是很简单的器械,花不了多少钱,就没往心里去,何曾想到这简单的器械也这么有用?!
若是早早得知,定与伍子珩好好说道,热心掺和,怎么也要把功劳揽部分过来的。
如今过了两日,以伍子珩看着冷厉实则奸猾的性子,想必那折子都已经送去京城了。况且伍家送信递折子的人,脚程还尤其快。
卢文远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今圣人对这运河看重,朝野皆知。如今有这么简单的器械就可以有效地加快运河开凿的进度,找到这好办法的人功劳怎么会小?
卢文远身为这一段河道的督造,原本只要在折子添几笔,这器械的功劳就跑不掉了,但他却错过了机会。
若换了旁人,就算卢文远自己没提,同为监督的官员也不可能撇开他将功劳独占的,然而这想出办法的人却是伍子珩。
且不说伍家势大,即使现在受到打压也不是卢文远能招惹得起的,只说伍子珩自己的能力和性子卢文远就没那个胆子敢强去分他的功劳。
若是还没上报之前,卢文远还可以好言好语跟伍子珩打个商量,在折子上提一下他的名字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