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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还不清醒的脑袋上,在听见随后一声女孩子娇娇的呼喊声之后顾三一个激灵醒了,第一反应是那安小姐终于出手了!
古怪,聪明,爱折腾人,小聪明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估计是霍城身边很多人对安浔的评价。
她似乎从来不会真的伤心,掉掉眼泪都一定是假的,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那种很会拿捏男人的女人,顾三觉得之前喜欢爷的所有姑娘捆一起都比不上这位安小姐一根手指头强,她耍手腕简直耍得炉火纯青,分分钟就能把她们全捏死了!
所以当扒在门上听到外头模糊的女声隐隐约约叫着什么噩梦,开门的时候,顾三心里不自觉的感叹,这个安小姐肯定又在耍计谋了。
虽然半夜敲门的行为有些幼稚但试试也无妨,毕竟这三天里爷都没有出过卧室,安小姐肯定坐不住了,所以才想个办法来破冰!
门外,黑漆漆的走廊里,安浔拿着手机照明,一下一下敲着身前的房门。
她动作不轻,透着些急切,边敲边在门口叫,说阿城你能不能开开门,我刚刚做了个很吓人的梦…我想,我想看你一眼…
咚咚咚。
门外姑娘的声音带着隐隐焦急和哭意。
门里,霍城静静半靠在床头,表情有些晦暗难明。
他其实没有睡着。
最近他失眠的症状非常严重,几乎已经到了整夜整夜无法阖眼的地步。
明明身体已经虚耗到了极限大脑也因为长时间的休息不足而变得僵硬,他却是完全无法迫使自己进入睡眠,导致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像是半点力气都没有,生命的力量像是从体内在一点一点被抽离。
于是在安浔跑来敲门的刹那他就听到了。
他默不作声坐在床头,望着对面那扇黑漆漆的门,听着外面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呼喊声,他在想,她到底又想做什么?
他本来想装作没听见糊弄过去,结果安浔足足敲了十分钟,还在继续。
翻来覆去的话,念念叨叨的噩梦,其实霍城并不觉得那是真的,那更像是一直心思很多的姑娘发起的新一轮试探和进攻,她想知道他还心不心疼她。
霍城沉默着,头很疼。
他无力的想,如果他一直不理她这出闹剧她预备演到什么时候,又打算让顾三看热闹看多久?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他问她到底要干嘛。
语气并不好。
门外静了静,传来的声音带着哑意:“不干嘛,我就是想看你一眼…阿城你开开门,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她这么哀求他,低声下气的。
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这样,很好的收敛了脾气,很宽容的对待他的冷漠,她每天都安静乖巧留在他家里,简简单单的生活,默不作声的做着自己的事,就算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毫不领情,她也没有生过一次气。
她从来没有对他这样过。
她这是在讨好他。
因为一场灾难因为他的残疾,可能还因为感动他的付出,她现在跑回来努力讨好他。
以前在他面前她一直骄傲得像个小女王,甚至会胡乱发脾气,结果现在她回来,学着做贴心的小女友。
她不仅贴心,还时时刻刻在揣度他的想法,她想证明她还是重要的,他还是放不下,她试探着想要让两人的关系慢慢缓和,可能还期待着他们之间能很快变回以前那样…
所以她这是又接受了什么挑战么?
霍城不免在心底苦涩又冰冷的笑开来。
她伪装成乖巧懂事的小白兔,进退之间却像只精明的小狐狸般审时度势;
她知道以往他对她撒娇最没免疫力,这是她所擅长的,所以她现在可怜兮兮的过来一边撒娇,一边讨好他。
霍城头更疼了。
“你回去吧,我不想出来。”他冷冷回应她。
门外又静了静,片刻她又咚咚咚的敲。
“阿城…就一眼…我真的很害怕…”话落安浔很重的吸了吸鼻子。
她惯会撒娇。
霍城不再说话。
起先安浔过几下还会再敲一下门叫两声他的名字示意自己还在等,后来她也不出声了,门内门外开始变得异常安静。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半个小时了,霍城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钟。
当凌晨三点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半夜去关怀做噩梦的女朋友是件很痛苦的事,他为了尽量保持稳定的精神状态没有用任何止疼药剂,此刻他走一步都很困难。
霍城走到门边,顿了顿,拉开门。
他只轻轻开了一条缝,或许只是想确认门外还有没有人等,然后很快一只小手就从门缝里伸进来,安浔犹豫推开房门,然后飞快钻了进来。
她原来并没有真的哭。
他站在黑暗里看着她模糊的小脸,结果下一秒她突然一跳扑上来!
她一下圈住他的脖子撞进他怀里,几乎把他浑身骨头都要撞散了,霍城皱眉闷哼一声,他站不稳,被安浔转身一把压在墙壁上,再重重抱上来!
那一刻霍城甚至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快挤碎了!
她这是想要疼死他?!
他死死皱眉伸手差一点就要把怀里的丫头扯出去,他是真的生气了,结果她却是一偏头先蹭到了他的颈项。
她在他耳边狠狠吸了吸鼻子,那是很重的鼻音,她踮起脚尖才能蹭到他,在他差点就要碰到她的前一秒他忽然感觉到脖子上擦过一道温热水痕。
霍城顿住了。
他顿住,僵硬中,感觉到两人纠缠在一处的沉沉呼吸和心跳。
那一下之后她却没再碰到他。
她低下了头,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她没再说话,也没再发出半点声响,她连呼吸声都是紧紧控制的,他感觉她抓着他衣袖的掌心轻轻在抖。
那一瞬霍城忽然就像是没了力气。
虚空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扬在半空中,举起,握紧,松开,又轻轻垂落;
他想,如果她是真的要博取同情,就不该这样哭的。
她此刻就该抬起头,让他清楚能看见她的眼泪,然后可怜兮兮的开始叙述那个梦境到底有多恐怖,而她到底有多可怜。
又或者说这是她新的方法,无声胜有声或许更加高端强大…
后仰靠上墙壁的时候,霍城盯着天花板上团着的墨色,感觉心里一阵空虚一阵凉。
其实他还是在意的,他发觉他还是在意。
在他用着所谓理智去故意恶意揣测安浔这几天来所有的表现的时候,其实他还是会在意她在不在家,在意她做了什么,在意她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心里在想些什么,在意她的眼泪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感情,她是不是真的很害怕很难过。
“阿城,我想睡在这里。”
她闷头在他肩上靠了不知多久,在他一直毫无反应之后轻声开口说。
那声线很淡,她没有再故意撒娇,“不行。”他这样答复她。
“…那你就让我再多抱一会儿…”她低声又道,“就再一会儿…”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垂下眼,片刻他说,你总要学会自己面对一些事,我不会永远都在的。
他说,我不会永远都在的…
以前他却似乎是说过,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顿了顿安浔终于松开手来。
两人的视线没再碰上,他们都默契的选择不再去看对方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她低着头,低声说好。
话落安浔错开一步开门出去了。
房门在身后轻轻掩上,这一次她没再闹甚至没再说一句话,一扇门再次隔开两个人,她抬头的时候,看见前方走廊上清幽的影子,那是月亮和云。
那一晚安浔独自走回活动室,抱着被子靠着墙坐了一整个晚上。
期间Friday过来看过她两次,她低头看见它黑暗里亮晶晶的眼,都仿佛从里头看出了鄙视和不屑来。
或许就连Friday都在鄙视她的软弱,同时也在不屑她做个噩梦都要去寻求安慰的丑态,安浔还知道,霍城大概终究是不信她了…
她的眼泪可能变成了鳄鱼的眼泪,他或许连看,都不想再看见了。
只是她的那个梦,真的很可怕…
它那样真实,在梦中她就在这个家里,睡过一觉之后忽然惊醒,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牵引,她推开房门走出去,穿过那落着月光和云影的走廊,直至她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却没有看到霍城。
她找不到他了,就在她满以为他一定会在的地方,她却没看到他!
她突然就吓坏了,开始惊慌失措在屋子里乱转,最后她冲到打开的窗前,扑到窗台上拼命往下探,借着惨白的月光她看到了他的尸体,躺在满地的血中央!
那一刻有冷冷的男声在她耳边说,这都是你的错!
你想安心的和他一起活下去,或者安心的同他一起死,但是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看,你还活着,但是他却死了!
他是被你害死了,他宁愿死,也不愿再回到你身边!
她哭着喊不要,她在梦里从百丈悬崖上坠了下去…
所以她真的是吓坏了。
她真的只是想要去看看他,确认他还在。
抱着被子,安浔蜷缩在房间角落里,整夜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镇定的告诉自己,梦都是假的。
她的感情还在,霍城也还在,她什么也没有失去。
霍城还是爱她的,她能从他眼里看出他的感情,她会努力,努力把一切都找回来,而她的梦,终究只会是一个梦而已。
…
此后,两天后的一个夜里,霍城失眠到凌晨的时候,朦胧听到钢琴声。
他听了很久,想象着那边的场景,他知道那架琴在哪里,也知道钢琴摆放的角度,便知道从他的方向过去只要脚步够轻就不会被看到,他躺了很久,还是下床走了出去。
他走到房门前。
那是客厅另一头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头除了钢琴什么都没有。
披散着一头长发,安浔就静静坐在钢琴前,屋子里很暖和,她没有穿太多衣服,一身轻薄的浅灰色长裙搭上青绿色披风,她端坐在那里,姿势是所有弹琴者标准的优雅直挺。
她指尖在琴键上如水般流过。
她之前弹过几首节奏激昂的曲子,这时候已经转为轻缓,Friday团成一团正睡在钢琴琴身上,它最近一直和安浔黏在一起,已经和他毫不亲近。
只要有感情的生物都是会有情绪的。
霍城知道,是他之前做得太糟糕,明明是他抱养了Friday回来,对它却并不够好。
最初他可能就动机不纯,在还算上心的时候照顾过小猫一段时间,之后他每次离开都丢下它,每次生病都不能照顾它,这次它离开去日本之前就察觉到Friday的异样,它的冷淡不同于之前每一次的冷淡,等他回来之后它果然再也不主动靠近他。
所以只要有感情的生物都是可以被伤害的。
它已经不当他是主人。
霍城盯着Friday团起的身体看了许久,心中默默怅然。
他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你想要做好就一定不会做错,很多事,并不是当初设想得多么美好就会按照蓝本一路走下去,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