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它已经不当他是主人。
霍城盯着Friday团起的身体看了许久,心中默默怅然。
他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你想要做好就一定不会做错,很多事,并不是当初设想得多么美好就会按照蓝本一路走下去,这就是活着必须面对的问题。
那么当变故发生了,嫌隙生成了,却依旧还要继续活下去的时候,他是否已经该将目光从过往发生的一切上收回,开始考虑将来?
淡淡的,霍城的目光落在安浔的背影上。
她或许是又做噩梦了,因为之前她悉悉索索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其实就听见了,那时她的脚步清浅却凌乱。
只是这一次她听了他的话,选择依靠自己,她不再来找他。
她的琴声里起初含了很多很多情绪,最初的激昂过后她似乎安定下来,慢慢到了如今的平缓,她缓缓弹起一首安神曲。
这个曲子却不像是弹给她自己的,更像是弹给他的。
其实她已经反复将这个曲子弹了很久,慢慢将每一个音符都融在了思绪里,缓缓将每一个曲调都糅在了感情中。
这首曲子渐渐变得很美,甚至像是带上了温度,听着甚至让他回忆起当初的某些夜里,他轻轻搂住她的腰两人相拥而眠的时候,那全然的安心,结果他没办法,最终还是忍不住起来,来看她。
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办法用伎俩用手段,用刻意为之这样故意冷漠的念头来想她…
他们的关系转折在噩梦那一晚。
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夜之后霍城渐渐发觉自己不再整日整夜的放空,他的脑子里开始塞入很多问题,他开始第一次直面未来,这个让他一直回避不去想的词。
此刻,当耳边空灵的琴声流转,他静静站在离门几步远的黑暗里,看着她,听着她,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Friday一样,在彻底失望之后,在不亲近一个人之后,果断换一个人靠近。
他做不到这样。
他知道自己唯一渴望的是什么。
求而不得,和不得则弃,从来不是那样轻易就能衔接的东西。
他想,那时在山洞里,他是多么决然。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求死亡!
死去了便是最大的安宁,因为谁也不知道活下去又将面对怎样的结局,他告诉她我想跟你一起死,但是我并没有说我想跟你一起活,这句话实在是真心实意!
只是如果当初他们都死了,死在了那个山洞里。
异国他乡,黄土覆身,他永远只可能在咽气前的那一秒紧握住她的手,他永远都不可能再看到她笑,听到她说话,感觉她抱紧他时的疼痛,也听不到这一首,她为他反复弹奏的曲子。
这一晚,就像他做过的最好的那个梦,她终于回来,不是因为愧疚,不是为了依靠,不是因为他的变化让她再次燃起了兴趣这种无聊的理由,更不是因为感动;
而是因为经历了生离死别,让人成长让人突然明确了心意,或者其他任何理由都好,她突然发觉,原来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如果是这样,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他又怎么可能不回头?
他其实甚至从来未曾真正转过身,如果她真的爱他,如果他能确定了她是真的爱他,他想,无论他如今是什么样子,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再不堪,他又怎么可能真的离开她?
只是如今这个几率更小了,更加的小了…
安安,如果我还是走不掉,如果我还是想要你,那我还能再期待你一次么?
…
那一晚安浔弹琴弹得很认真很认真。
认真到她几乎全情投入,都没察觉到身后有人来过了,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然离开。
当时她心里满心想着的都是她要好好弹好这首曲子,最好能让霍城远远听到了,能慢慢安定下来,好好睡上一觉,她唯一看清他的那一天,他眼下的青黑实在太重太重了。
这样就算她为他做好了一件事,还是件大事,这样的感觉会让她心生欢喜。
同样这件事让她自己变得平静,她不会再想起这几夜一直纠缠她的那个梦,她会觉得很安宁,安宁得一心一意弥补之前的过失,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心爱的人。
指尖音律在夜色下缓缓流淌。
其实原本这时候我们的姑娘应该还留在一医接受封闭治疗。
当初绑架案的幸存者全部被安置在临江一医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一医拥有全国领先的精神病理科。
到达一医苏醒过来后安浔当然第一时间否认自己杀过人。
当然每一个这么说的人都口说无凭,哪怕他们可以毫无破绽的说出在地底的那段时间里自己做过哪些事,他们还是不被完全信任,最终决定他们治疗方案的,是一项非常严密的心理阴影诊断测评。
结果在那项测评里,我们的姑娘非常勇猛的拿到了98分!
98,心灵无比纯净,阳光到没有半点阴霾,非要做个比喻那就是夏日万里无云的那一片澄澈蓝天,这样的人别说杀人了,估计从小到大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吧!
当然有人质疑她的分数过高,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在经历过那样的案件后保持心灵如此澄净,一切反常的都是妖!
但是无奈没有人找得出更有说服力的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个论断,没有人能窥探到姑娘一直温和的笑意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安浔就是这样的姑娘。
她在大多数人的质疑声中顺利通过了测试!
她不是报复社会的愤青,也不是被仇恨蒙蔽头脑的复仇机器。
她没有指天立誓若是我能回来一定让谁谁谁血债血偿的激动疯狂,当然她更加没有杀人之后的负罪感和所谓的幸福感。
那时她心里确实不再有仇恨,所以当然没有阴影。
那时她心底甚至不再悔恨不甘,所以当然她不曾挣扎。
甚至就在心理测评前她刚刚解决了对父母对小紫那份仅存的愧疚之心,她卸下枷锁,身心都无比轻松愉悦。
她不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活下来,她只想着自己今后将为了什么而活下去,她已经有了答案,所以当时她所念所想的只是如何能快一点出去,快一点,去见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也许这世上最扭曲的存在,是歪曲到极致之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安浔的变态,在于她完全的异常,她的三观最终脱离到了和大众全然不接轨的地方。
在那个完全相反的世界里,我们的姑娘徜然活着,她有着清晰的判断,也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终于全然接受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她的心里只余下一个想要的东西。
而此刻,她正无比澄净的,朝着她心中唯一所想,坚定迈进!
——
安浔弹了几个晚上的钢琴。
白天没事的时候她反正也可以随时补觉,这件事并没有太难熬。
霍城没来说过什么,也没让顾三转达过什么,安浔更愿意认为这是一种默许,可能她的琴声真的对他的睡眠有帮助。
这一日午后安浔又在剁鱼。
她的刀工很好,新鲜的鱼肉很轻松就能从鱼骨上完全剃下来,还能剃得大小合适厚薄均匀,白嫩嫩的和粥炖在一起,特别有营养特别的喷香四溢。
顾三还留在主子家。
今天午后照样陪着安小姐做饭。
他觉得自己现在瓦数越来越高了,简直就是个高亮电灯泡,横插在主子两口子之间举步维艰,爷到底什么时候肯放他走?!
这几天安浔心情似乎很不错,她洗鱼的时候在唱歌。
爷还是不常从卧室出来,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出来了,他偶尔会在夜里出来倒水,他曾经有一次偷偷观察到他在安小姐的房门前站了片刻才回去。
爷的食量也好了。
每天吃的东西都比以往多一些。
顾三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录,爷的病情好转,安小姐功不可没,虽然安小姐最近对着我的时候莫名笑得有些奇怪,看着有点阴森森。
今天天气不错,厨房里浸着阳光。
安浔穿着一身白色的居家服围着浅灰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顾三见她心情好,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就跟了过去。
其实他一直想说,这安小姐能不能换一个菜式做?每天都是鱼片粥,虽然爷还是不出来吃饭,但是您好歹是不是该翻点花样再试试?说不定就把人勾出来呢?
顾三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
话落安浔提起鱼尾道出肚子里的水,轻轻笑着应了一声:“是吧。”
“是的安小姐,您看您鱼片粥也做了那么多天了,病人也要讲究营养均衡,虽然鱼很有营养,也不能天天吃,是不?”
而且安小姐那些粥爷没吃全被你一个人吃了啊,你天天喝同样的粥不腻么?
安浔听后依旧笑着,也不说话,沥干净鱼上的水,把鱼放到砧板上,用刀背把没处理干净的鱼鳞再刮了刮。
“其实我也觉得已经做了太多天鱼了。”她主动说。
顾三和安浔接触不多,听她态度温和这么讲心觉大小姐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苦口婆心打算再劝一句。
“我看爷这几天心情好多了,虽然没有主动出来吃饭但是应该是想要出来吃了,您看要不您换个花样?今晚做做别的菜?您想做什么我去…”
结果一个买字还没说全呢,那头安浔突然扬刀一刀剁在鱼身上,咔嚓一声,干脆利落一刀就把鱼头斩了下来,那鱼头跐溜一滑,从砧板扑通一下就滑到地上,就掉在顾三脚边,睁着圆溜一只鱼眼流着血瞪着他!
顾三被吓了一大跳,多沉稳一个人啊,居然猛地往后跳了一步,惊慌抬头对上安浔的眼!
背光处,手拿尖刀的姑娘还在笑,笑得比最近几天的笑容都更阴森,笑着她扬了扬手里的刀,幽幽道:“我也觉得我已经做了太多天鱼了。”
她咧开嘴:“我就想问问,都这么多天了,你预备哪天才给你家爷断断粮饿他几顿好让他把我的鱼吃了?我天天在这剁剁剁啊你没看到么,我练习了这么久的鱼片粥啊,结果呢你天天在我午睡的时候偷偷给霍城送饭,他怎么可能还有胃喝我的粥?!”
安浔张嘴噼里啪啦好一通骂,压低了声音却是气势汹汹!
被地上的鱼头吓了一跳,又被安浔手里的刀吓了一跳,顾三反应慢一通骂完还没反应过来,他无措站在原地,这安小姐的意思是,是他妨碍了她的计划?
当然就是他妨碍的!
安浔咬着牙,恨铁不成钢:“你啊,你说你这个助攻,也就第一天给力了点,之后你除了看戏还做什么了,天天帮倒忙!你天天给霍城好吃好喝供着他能吃我的鱼么,你还要我翻花样,翻你个大头鬼啊,我们到现在都没进展完全是你害的!”
又是好一通骂,把从来没有被女人痛骂过的顾三彻底骂傻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帮倒忙了?他不该给爷订外卖就该让他饿着?顾三脑回路赶不上安浔的语速,扑通就被绕进去了!
“那,那我今天不送饭了?我…我就不送饭了…”他急忙老实巴交的道。
呵呵,果然长相忠厚的骨子里也狡猾不到哪里去,三两句话就被她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