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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在半个时辰前，这妇人的儿子阿珂和村里的王二叔、王三叔一起乘渔船返岸。
没想到船离岸边明明就差那么一点距离了，冷不防渔船底下的海水突然变黑，船身突然一震，三个男人刚趔趄了一下，紧跟着海水底下钻出来一条黑漆漆的触手，猛地将站在渔船船尾的阿珂的腰死死缠住！
王二叔离阿珂更近，眼明手快地在阿珂跌落船尾的刹那扑倒抱紧了他的一条胳膊。紧跟着，王三叔也跑来拉住了他。
就凭两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和冒着渔船翻船的危险，两人愣是将半个身子都浸入海水中的阿珂从怪物手中拔了回来。
再拖回岸上的时候，阿珂已经完全昏迷没有意识了。
他们撕开了阿珂的衣衫，发现他刚才被怪物触手缠绕的腰部如今已深凹进去不成型，那一块的大片皮肤已经青中发黑，状态森然恐怖。
“……我们来之前还有一口气，怕是再不救就真的来不及了。”王二叔对柳胖子急道。
奚萌想着王二叔的描述，如果阿珂真的已经伤到那种程度，恐怕已伤到内脏器官，也中了海妖的某种毒素，怕是现如今的医疗水平根本无力回天了。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多多少少都会相信神学的力量，将希望寄托在面前这个穿着道袍目光发怂的胖子身上。
“我，我……”柳胖子支支吾吾着，不想王二叔已经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臂。
目光灼灼，“道长，真不能再犹豫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怎样，请您先过去看看吧！”
话已至此，柳胖子垂下眼皮轻轻地叹了口气，应下了，“待我拿上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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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奚萌正准备跟着人群往海边走，不想衣角却突然被阿眉拉住了，阿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秋叶你也要去吗？”
奚萌轻轻拉开她的手指，“我跟去看看，阿眉你先回家锁好门，我一会就回来。”
这一眨眼的功夫，人群已经走远，奚萌和阿眉交代了两句便急忙追上他们。
夜里浪打礁石的声音格外响亮。刚走到海边，奚萌便感觉到一阵刺骨寒冷的海风当头吹来。
沙滩和土地交汇的地方，隐隐可见几盏微弱的灯火。
一群人或坐或立围成了个圈，里面躺着个全无生气的年轻人。
“儿啊——”妇人再见阿珂，刚刚平复下去的一点情绪瞬间又被调动上来，众人拦也拦不住，她推开所有人朝着年轻人扑了过去。
“道长，请您看看吧。”
面对众人期待的眼神，柳胖子顶着巨大的压力走了过去，在阿珂面前缓缓蹲下。
旁边有人小声说了一句，“这人已经没气了，道长可能救？”
没气了？奚萌一愣。
寒夜中，妇人和其他家人的哭嚎愈加凄凉。
柳胖子伸手探了探那阿珂的气息，再试了试颈部的脉搏，最后再掀开他的上衣，注意到那腹部可怖的黑瘀，冷汗止不住地涔涔往外冒。
随行的王二叔皱着眉头，焦急问道：“柳道长，您看这孩子……”
他这话一出，包括阿珂家人在内的所有村民的目光顿时落到了柳胖子身上。
柳胖子表情古怪，鼻梁上也渗满了汗珠，手指下意识地在衣角上搓来搓去。
在村民的反复询问下，他只得老实道出，“他，伤得太重，没有回天的征兆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说完这话，他不再理睬他人，闷头钻出人群，独自一人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道长？道长！？”
见喊不回柳道长，村民们便也不在执着，又纷纷安慰起妇人。
奚萌看了眼地上的死者，又望望柳胖子的方向，顿了几秒，选择跟上。
柳胖子情绪似有些低落，回去的时候走得很慢，也没察觉背后多了个尾巴，身形臃肿，远远望去，背影竟有些苍凉。
奚萌没跟着他走完，到一处无人的海岸边时，她情不自禁地向着海水方向远眺过去。
夜幕已经降临，夜里的海水漆黑如墨。
她望了会涌动不停的浅水海面，忍不住走了过去，一只手抚上岸边的一块巨大的青石。
海水漫过沙石，打在了她的脚背上，很快她的布鞋便湿透了。
奚萌凝视着脚下，出了会神，随即情不自禁地再度向着海水走去。
冰凉的海水很快漫过了她的脚背，漫过小腿肚。
待她双手碰上离海滩较近的一处礁石群时，她的腰部以下已经完全淹没在水中了。
她以一种意料之外的速度迅速习惯了这海水的冰凉和海浪的涌动，在这清冷的月色中，她甚至感受不到太多的恐惧，身体竟在海水中找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舒适和惬意。
仿佛她本该就属于大海。
奚萌叹了口气，如果她真是海妖的话，目前的状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片海域中不止她一个海妖。
她没往海中走太深，想着在不深不浅的地方将脑袋埋进水中一试，看秋叶这具身体是否能在水中呼吸。却没想到，在她刚埋头进海，鼓足勇气睁开双眼之际。她在水中看到了一大团正向她极速游来的影子。
心脏猛地一紧缩。
奚萌忙将头伸出水面，脚步同时往后极速退去。
面前的海水因为那个东西的靠近而剧烈地翻腾起来。
忽然间，一个大浪当头打来！
奚萌下意识地伸手掩面。
灵器还未来得及调出，她依稀感到自己的腿上触碰到了一个冰凉而体表滑腻粗糙的，活物。
奚萌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抬起另一条腿，狠狠朝着正前的方向踹去。
她不知自己是否因此调用了秋叶体内的妖力，那一刹那，围绕在自己周身的海水突然像是沸腾了起来，瞬间扬起，聚集冲向水面下的那团黑影。
奚萌趁机拔腿就跑。
“呼哧——呼哧——”
背后传来异样的风啸。
奚萌没有回头，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冲上岸，脚踩上沙滩，而后又跑了百米，身后再无怪音，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弓腰拍着胸口喘了口气。
理清思路，她想明白了就在刚才，自己应该是撞见了这海里的另一只海妖。
奚萌缓了回情绪，而后转过身，看向那片礁石海。
清冷的月色下，那些奇特嶙峋的石块犹如一颗颗坚硬锐利的兽齿，远远看去，在黑暗中张牙舞爪，令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虽然刚才的方法冒险了点，她也没得到太多有关于自身的情报，但是有一点现如今可以肯定了。
如今这临村的海域中，除去还是个谜团的自己，真的潜伏着害人的妖怪。
而且，它随时都会出现。
奚萌一身湿漉漉的回家，一开门便把阿眉吓坏了。
“秋叶姐，你怎么了？！”比起其他人，她更在乎像亲姐姐一般的秋叶。
奚萌不知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使出了“妖术”的原因，如今精神上有些疲乏，面对阿眉的紧张她只能抱以歉意的笑笑，“我没事，只不过跟着道长到海边上后，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怎么摔能摔得全身都湿了！”阿眉气鼓鼓地将她拉进屋，“我就说不让你去么！你偏偏还要去，还到海边！难道你就不怕海妖把你拖进海里吗？！”
还真被你说中了。奚萌去找干净的衣裳，“我不是看去的人多么……只可惜，那个柳道长到时，阿珂已经回力无天了。”
“又死了一个？”阿眉的神情一滞，过了一会，她垂眸难受地叹了口气，“算了，我去给你多烧点热水，姐姐你赶紧先洗个澡再说吧。”
奚萌在木盆里泡着热水澡。
水温适中，氤氲中，她一边回想着事情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体。
然而一个摩挲，令她意外感受到了自己皮肤的一条条……褶皱？
她不禁愕然，低下头看去，将手臂平伸向前，再转头瞧向自己后项。一连串的观察下来，奚萌发现自己这具角色身体在经历在今天晚上的事件后，竟莫名地生出了数条皱纹！
她的皮肤在以非常人的速度迅速衰老！
奚萌从木盆中跳起穿上了衣衫，趁阿眉不注意的功夫，拿镜子瞅了瞅自己的脸蛋。
还好，衰老还未扩散到这具身体的脸部，只是一些可以藏在衣服里的部分皮肤发生了变化，不易被人察觉。
只是，这种变化到底源于何因？在海里的那个时候，海妖并没有攻击到自己，排除这个原因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今晚在海里她凭感觉的那一反击了。
她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海妖，如果贸然使用妖术的话，会刺激这具人皮迅速衰老？
奚萌突然下了决定，是时候要去会一会那位灵媒了。
——
次日，奚萌从村民口中打听到老村长拜托了柳胖子在近期给村里做一场法式，柳胖子已经答应了，但是听说他需要村里人给他准备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大蒜、狗牙、桃木如此之类零零散散在单子上罗列了足足有二三十种。
有些还好弄到，但诸如玉珠、玳瑁这种昂贵的东西，就要在村里挨家挨户地借了，有些甚至还要托人从镇上去买来。如此一来，法式要开基本上得一周之后。
这一周时间，依次序轮流，正好轮到秋叶和阿眉家给柳胖子送上两天的吃食。
奚萌本想趁这个机会去会会这个人，却不想第一天早上被罗宝娘喊去她家中帮忙做手工活，待她回到家中时，家中已空无一人。
阿眉应该是煮好了饭菜，一个人去他那边了。
奚萌随后便掉头赶去柳胖子暂居的宅子。
谁知就在她前脚刚踏进宅子的前院，跟着就听见从开着的房门里传来阿眉的一声娇叱。
“道长！就算你是为了我们村留在这里，但你也不能对我言语轻薄，更不应该摸我的手！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村里所有人！”
紧跟着，屋里传来重重放下碟碗的声音。
奚萌眉心一跳，迅速退出院门，躲进一旁的灌木丛后。
很快，阿眉从屋里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径直穿过前院，头也不回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屋外另一个人的存在。
奚萌将视线转了个方向。此时，柳胖子刚面露尴尬地走出房门，立在院子里远远看着阿眉离开，嘴上还嘟嚷着，“哎呀！你……啧，真是的，不就是摸一下吗……”
他没有追上阿眉，只是拿肥手搓了搓自己油腻腻的头发，随后转身回屋。
关上房门，他往桌边一坐，发了会呆，又摇了摇头，随后拿起筷子准备下手一块炒鸡蛋。
谁知，就在那黄澄澄的鸡蛋快要落入齿间之时，冷不丁的，他屁股底下的木凳突然受到一股力道般猛地向后倒去。
他一个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