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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的回答令中年男人既无奈又好笑，“你这丫头，刚看了两页书，又嘴馋了是不是？”
虽然面上做出不满的样子，但眼神中显然充满着对子女的宠溺。顿了几秒，他到另一货架上，拿了包蛋黄派，走过来递给她，顺便摸了摸她的头发。
做完这一切，中年男人便继续忙他的去了。货架上的活忙完，男人卸下围裙，走到收银台处，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老婆，下午我早点收班，你也早点走，带上薇薇，我们去步行街吃顿好的……”
“嗯，好，吃过饭陪老婆大人买衣服，行！都听你的……”
看来是爸爸没错了。
奚萌晕晕乎乎地撕开蛋黄派的包装，吃了一口，蛋黄夹心的甜味溢满整个舌头。
她坐在高脚凳上，双腿短到可以荡起来。
这一切应该是梦境，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真实……
她刚有这么个想法，突然眼角透过玻璃窗瞅见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的面孔令她的心跳突然间加剧。
小飞！？
奚萌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
窄瘦的身材，偏向秀气的五官和额前的一颗痣足以确信这就是那个叫小飞的人贩子，但是同时又很明显，眼前的小飞比她在小楼里见到的小飞在年龄上存在偏差。
眼前的小飞像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明明应该是读书的年龄，却打着夸张的耳钉，穿着破洞牛仔外套和紧身裤。在他的身边，有一个看起来年长他十来岁的男子，马脸，脖子里隐约戴着条金项链。奚萌仔细看了看，确定不是犀哥和涛子中的一个。
她注意到对方的时候，两人正在对面的人行横道上抽着烟，走到路灯旁的时候停了停脚步，随后两人交头说了些什么。
小飞突然看向奚萌这个方向。
她心里又是一惊，连忙低下头躲开视线交错，做出写作业的样子。
过了几秒，她又悄悄地看过去。
没想到，对面的年长一些的男子突然将烟头丢地上，用脚捻了捻。这个过程中，他对小飞又叮嘱了两句，随后丢下小飞，径直穿过马路，向着奚萌所在的小超市大步走来。
果然自己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奚萌看向了那个面生的男人，见他一个人走进超市内。
听到脚步声，“爸爸”从收银台后面抬起头，将收银机关好，温和地笑道：“欢迎，想买点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冷漠地看了眼收银台方向，随后走向货架。
离得近了，奚萌看到那个男人面上有一道长达十厘米的伤疤，从下巴斜斜延伸进去。无论是神态还是衣着，都像是混道上的人。
他走进货架深处，随便看了看货架上的东西，又继续往里走。很快，无论是从收银台还是奚萌所在的地方，已经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了。
这种不愿搭理人的客人多了去了，“爸爸”没怎么在意，也没有跟上去，而是打开收银台的抽屉，继续整理钱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爸爸”沉得了气，奚萌却坐立不安起来。很明显，她感觉到即将要发生什么，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
她不停地往后瞟，不知道那个男人在货架深处干着什么。
两分钟一过，奚萌终于忍不下去了，她刚跳下高脚椅，正准备走进去一看究竟，身后却突然再度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过头，瞪大了眼。
小飞，竟也跟着进了店里！而且，故意和前一位装作陌路人？
这是要偷东西？！奚萌心里的猜疑越发加剧。
她盯着小飞看的时候，小飞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但他只看了小姑娘一眼，便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转过身去。
小飞在外排的货架边，背对着收银台慢条斯理地挑着调味用品。
那个时候，距离面生的男人进入货架深处已经足足三分钟了。
“爸爸”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合上收银机，准备向着货架深处走去，“那个……”
半路上，女儿的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怎么了，宝贝？”他弯着眉眼问她。
奚萌看了眼正在“专心”挑东西的小飞，随后招手让爸爸把头低一点，附在在耳边低声说：“这个人和刚才那个人是一伙的。”
她没有明说，但相信做生意的成年人怎么都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爸爸”的笑容收敛起来。
他冷冷看了眼小飞，没说什么，大步向着货架深处走去。
“哎我说这位客人，你到底想买什么？”
奚萌看着“爸爸”的身影也消失在视线中，想跟过去，犹豫了一下。
她明白自己此时应该做的，其实是在原地盯着另一位。
超市唯一的成年人不在眼前后，小飞的状态明显发生了变化。他面上有些紧张，先是鬼鬼祟祟地看了看身后，又将视线落在面前一个劲盯着自己的古怪小女孩身上。
干什么老看着我……小飞眼皮一动，对奚萌说：“喂，你帮我去拿两瓶可乐，要冰的，去。”
想支开她？奚萌在原地纹丝不动，想着他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扯着嗓子喊人。
就在这个时候，货架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两个男人的争执声。嗓音很大，期间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奚萌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往那边看，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小飞突然向收银台冲去。
动作飞快，用蛮力抽开了收银机的抽屉后，抱着那装满现钞的储藏盒子拔腿就往外跑。
奚萌反应过来，当即高声叫出：“抢钱了！爸爸！他们是贼！”
她迈开小腿，在小飞冲出超市前试图拦下他。然而作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的力量非常有限。她只能尽可能的扯着对方的外套不放，为父亲的到来争取时间。
货架那边的争吵还在继续。
“滚开。”被扯住衣服，小飞几乎想都没想，抬起胳膊肘对着她的上身就是狠狠一下。
奚萌被推，巨大的力道令她瞬间失去重心，一个趔趄，娇小的她向后滚出了好远。
屁股痛……
眼看着小飞将收银盒子塞进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里，头也不回地跑出超市。奚萌气不打一处来，拍拍屁股拔腿就追出去。
第74章
奚萌迈着小短腿努力跟在狂奔的小飞后面。
她现如今的体力根本不可能追上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就算追上了也根本无济于事。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边追边喊，希望能有个路过的好心人帮个忙。
“抓小偷！抓——小偷——”
“你别跑！”
“那个人是小偷！大家帮我拦住他——”
奚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然而路边的人却大多神色漠然，偶有个想帮忙的却是个中年女人，穿着高跟鞋追了两三步便放弃了。
眼看着小飞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奚萌脑筋一转，对着他的背影就喊道：“小飞！”
这一声喊，还真有些效果，前面疯跑中的小飞脚步一迟疑，他扭过头看向身后。
趁此机会，帮助自己的中年女人按下了事先准备好的相机快门键。
“咔擦。”
小飞的脸被记录进女人的手机里。
对方受惊，一转眼的功夫就跑个没影了。
女人在街角将照片给奚萌看，“小丫头，按照你说的，拍下来了，脸还算清楚。可是这……有用吗？”
奚萌点点头，谢过，“当然有用！有了这个，就方便提供给警察，让坏人绳之以法了。”
她说话时还注意到自己手里一直在攥着一片牛仔外套的破条条，是刚才从小飞身上扯下来的。
女人笑了笑，“那我跟你回店里把照片拷给你吧，对了，你家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他应该在后……”奚萌向背后看去，距离自家的超市也只有区区几百米，可“爸爸”居然至今也没有追出来。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奚萌想到这个，心跳加速。
她快步原路返回。
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恰好听见超市里一对来店里买东西的夫妇的惊叫声。
她瞪大了眼睛，推开堵在门口的两人，娇小的身体钻进去，“你们让一下！”
鼻息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味道是从货架那边传来的。
“你们看啊，那边地上有血！”
“是，是真的呢！我们别看了，快走吧！”
“发生命案了，要不要报警？！”
“别管什么闲事，别到时候给当成杀人犯了，走，走走……”
命案？！
“嗡”的一声，奚萌的耳朵已经接近听不见了。那一瞬间，她好像真的成了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中年男人的女儿，心脏绞痛起来。
父亲前一秒还在和蔼的微笑，后一秒胸膛上却插了把刀子，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涌。
“爸爸！”
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失声尖叫起来……
——
奚萌猛然惊醒，眼前还是那栋小楼里肮脏的房间。
刚才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段噩梦压的她半天缓不过来。
什么情况这是？看到“爸爸”死前的最后画面时，她那一瞬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他的女儿，悲伤、愤怒、恐慌、无助的情绪交织，她仿佛真的就是梦中的小女孩一般，与她感同深受了。
奚萌大口呼吸，令自己情绪安定下来。
回过神，再看向房间里睡觉的三个男人。
时间将近五点了，天蒙蒙亮。犀哥和涛子还在沉沉地睡觉，小飞却对着天花板睁开了眼睛。
眼神中有不安。
奚萌意识到了什么，再低头看向自己手里依旧攥着的东西。
居然是……牛仔外套的毛絮？
被她带出梦境来了？！
奚萌惊诧之余，注意到小飞起夜的声音，连忙将手背向身后。
他揉着眼睛，向着厕所方向走去。
奚萌再看自己手中的东西，发现它在缓慢的变透明。过了没一会，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次日上午，天已经大亮了。犀哥最先醒来，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踹了涛子和小飞的床垫一脚，“醒，醒来！你们谁上去！？”
“让飞去，烦死了。”涛子醒是醒了，但是一点起床的动向都没有。
小飞今天也是起不来，趴在床垫上锤胸嘟嚷，“我没睡好，让我再睡会……她们跑不掉的，没事……”
犀哥又狠狠地踹了他们几脚屁股，这才把两人弄起来。
“我们没饭钱了！今天轮到我和涛子出去……这样，我们先去看能不能换点小钱花花，然后再去转转。小飞留在家。”犀哥下了任务令。
“哦。”小飞带着倦意地站在走廊上揉眼睛，又锤锤莫名酸痛的腿。
犀哥走到房间角落里，将一大背包打开，从里面摸出一黑色塑料袋，里面有些小首饰。
涛子见他在看，也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摸了条碧玺的小手链出来，拿在掌间比划了下，嘴上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玩意应该多少值点钱吧。”这还是他从掳来的女孩子手腕上扒下来的。
犀哥瞪他一眼，将手链夺回来，放回塑料袋里，“你就找找下手目标吧，别的事，用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