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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说:“我知道,他对女人是不怎么样,但是对天保……”她顿一顿,“内疚得很,这方面倒比我靠得住。至于安盛,家大业大,我能力太有限,扛不起。”
王亚男看着她半晌不做声,末了一声叹息。
苏沫出来,想起一件事,上车后问周远山:“关于股权激励的合同,安盛是不是有签合同两年以后才能行使权力的规定?”
周远山点头:“一般公司都有这样的规定,我经手过你的合同,但是我记得上面的条款非常宽松,连我还有其他老员工都没有这样的优待,”他忽然笑起来,“就算以后安盛的股票一文不值了,她对你至少还有几分诚意,你确实该来看看她。”
苏沫暗自叹息,想了想:“律师,上飞机之前,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安盛的股票在董事长宣布辞职当日就已跌停。
王居安正忙于组建新公司,一时接到孔书记的电话,说内部消息,检察机关转了风向,似乎要决定立案调查,正式通知过几天下来。一时又是林董来访,无非是劝他留住手里的股份,争取反击。王居安心里不以为意,着实对那样的烂摊子再无兴趣,一时轻易打发了,抓紧时间和人商谈新合同。
谈判桌上他却心事重重,两次三番地看表,惹得对方心里不悦,问“王总,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合作意向等着你。”
王居安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道:“抱歉我现在有急事,”又招呼赵祥庆,“先安排老总们吃好喝好玩好,改天再谈。”
老赵没能料到这一椿,客户还没表态,王居安已经出了门。
他快步走去停车场,心里的不好预感越发强烈,又伸手去兜里摸手机,心急火燎地打过去,那边不接,再打,仍无音讯。他忽然有些发懵,上了车,想了半天,仍是开去那人的住处。
苏沫正握着手机跟自己较劲。
周远山走过来道:“我才问了,台风,航班晚点,还要等上一会……你玩左右手互搏呢?”
苏沫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什么?”
周远山叹了口气,指指她手里的电话:“你接不接?”
她着急:“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
苏沫捏紧手机,十分沮丧:“这种感觉就像吸毒,吸上了就有罪恶感,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是忍不住。”
“拿来,”周远山伸出手,“电话给我,我帮你戒毒。”
苏沫举棋不定,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指头颤了下,按了接机键。
周远山一脸无可奈何地瞧着她。
苏沫很不好意思,赶紧走去一边,手机贴到耳边,却久久不说话。
那边问:“在哪里?”
她没吭声。
王居安急道:“说话!”
苏沫说:“你脾气能好点吗?”
“我脾气怎么不好了?”
苏沫说:“我挂了。”
“不行!”他停了一会,放缓语气,“在机场?”
“……嗯。”
“不是说周末吗?”他压低声音,“你躲我。”
她沉默,才道:“周五也是周末。”
“不要顶嘴。”
她又沉默。
他烦了:“说话。”
“你不让我说话。”
王居安叹了口气,低声道:“苏沫,苏沫,我怕了你行么?你现在哪里都不要去,等我过来找你。”
“又着急上床?”
王居安顿住,说:“我就是一见着你就想上你又怎么了,这也犯法?”他恨道,“你越不听话,我就越想收拾你。”
苏沫听到他的呼吸,心尖忽地一颤,竟满脸通红。
周远山推着行李过来,对她示意:“屏幕上的信息出来了,可以托运了。”
苏沫赶紧捂住话筒,低低“嗯”了一声。
王居安立时问:“刚才说话的是谁?”
苏沫道:“没有谁。”
手机提示有电话进来,他没理,仍是问:“周远山?”
苏沫说:“你管他是谁,这事跟其他人没关系。”
“你以前不是还惦记着他?”
苏沫气道:“你不要说了。”
“我已经在路上了,等我。”
苏沫不想理他,却忍不住道:“你开车不要讲电话。”
这话他爱听,停了一会,他再次开口:“你听我讲,我想过,有些事我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就像你一样,有时候经历太多,想法会变得更多,是不是这样?”
苏沫低声道:“是的。”
“安盛的事你不要再管,男人有时候就是想争回一口气。”
“随你。”
他似在考虑,过了一会才道:“我问你,有欲望的时候你最先想到的是谁?”
苏沫不妨,有些尴尬:“你这人真是……”
他继续道:“你难过的时候最想见和最不想见的人是谁?高兴的时候,你最想让谁一个知道?我的答案都是你。你的答案是什么?”
苏沫还没说话,眼泪已经浮上来。
他又问一遍:“是什么?”
“是你,”她几乎被他迷惑了,“可是……”
他打断:“没有可是。我三十多岁,人就一辈子,再一犹豫,又过三十多年,还剩什么?你能不能不要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评价你?能不能在面对我的时候忘掉那些原则?”
苏沫忍不住慢慢道:“有些人在关键时候就会缺乏原则,心慈手软,最后被打回原型,这是你说的。”
他一愣:“你怎么就这么听话呢,当我说的都是混账话行吗?”他顿一顿,又道,“请你不要放弃得太轻易,再给我一个机会,也许能一起走完后面的三十多年,也许不能,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总归要试一下,对不对?”
苏沫捂着嘴,眼泪掉下来。
“不要哭,听见你哭我车都开不好,”又是数条短信进来,电话提示音又响,王居安担心公司有要紧事,叹了口气:“愿意等我么?”
很久,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心满意足地收线,低头看手机,几个电话都是王思危打来,他直接拨回去骂:“你他妈又瞎折腾什么,上次的事我要是查清楚了我饶不了你……”
王思危连声道:“哥啊,我早说了不是我,你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要是我去捅这娄子,我还会特地等着被你骂?”
王居安气不顺:“说,什么事?”
王思危道:“尚淳好像要跑路了。”
“说清楚点!”
王思危道:“他好像还有什么把柄在姓苏的手上,昨天喝多了,我听他跟人打电话,买了张不知是去哪个小国家的机票。又说等风头过去,再找个人办了她解气。”
王居安听得方向盘一歪,骂:“他有病,现在网上都是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还想翻身?”
“一边安排跑路,一边还想着买凶杀人,是他的风格。”
王居安忽然没了头绪,车停路边,给人打电话说:“你先入关。”
苏沫惴惴地问:“你不来了?”
“晚一点,现在有事,”他又说,“跟着周律师,别走散了。”
他收了线。
车子前行,尚淳正窝在后座里喝着酒等消息,随意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笑颜吟吟,漂亮极了。
他看一张骂一遍“臭□”,心里却不解恨,越发牙痒痒,忽想要是她这会儿出现在跟前,一定要给她一个大巴掌,不,是狠狠揍她一顿,揍她这张勾人的脸蛋,再给她点白粉,让她变成哈巴狗。不,都不对,应该狠狠地干她,让她哭天喊地。
尚淳这么幻想着,才稍微舒坦了点,心底却有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她不爱你。
他被刺地一激灵,恍惚中想起莫蔚清。
莫蔚清也对他欲迎还拒,费尽心思,却充满热度,又让人了如指掌。
而钟声呢,笑也冷,哭也冷,撒娇冷,上床也冷,明明埋在火热的身体里,可心里却感受不到一丝温热,越冷淡越刺激越能迷他心智。
她是真的哪怕一丁点都不爱,等他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尚淳正发疯一样删除着手机里的照片,它忽然刺耳地响起来,接通了,那边王居安开门见山:“母盘在我这里,网上只有模糊的照片,我有你的录像。”
尚淳怒道:“你想怎么样?”
王居安说:“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但这事跟苏沫没任何关系。”
尚淳顿住,嗤笑,“你有种,情种的种,你儿子像你。”
王居安咬紧齿关,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路上总有急性子的司机隔三差五的按响喇叭。
王居安仔细听了一会,笑:“你这会儿在车上,刚过铁路桥,是急着赶去机场?打算去菲律宾喂鱼,还是去叙利亚挖沙埋了自己?”
尚淳这才明了他这番电话的目的,立马撂了手机,却见路旁杀出一台车,在后面紧紧咬住。
司机也瞧见,提醒:“先生,后面那车一直跟着。”
尚淳说:“开快点。”
司机道:“已经超速了,再超得扣六分,前面有照相机。”
尚淳心里暗骂:什么时候了,我他妈还管你扣多少分?他催促:“再快点!”
上了机场高速,车子渐少,一路畅通无阻,后面那车却想超上来。
尚淳吩咐:“别让。”
他的车不打眼,王居安这边性能更好,一踩油门就已追上,无奈行车道和超车道上都有其他的车,王居安心里早已恨极,干脆开到路肩上,又跟了一路,抄去前面,瞄准空当,直接打横车轮,实打实冲了过去。
尚淳的司机反应也算快,却已来不及。
两车轰然相撞。
……
王居安感到身上一阵剧痛,耳边听见警车隐隐呼啸,迷迷糊糊地不知时间还够不够,想去看表,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心想:晚了,这回真他妈晚了……
92
队伍里最后一个人进了乘机过道;苏沫却仍是坐在那里;手里握着电话。
周远山提醒:“走不走?”
苏沫没说话;也没动。
周远山说:“飞机晚点四个小时;你已经等了四个小时。”
“嗯。”
“他要来早来了。”
周远山瞧着她叹一口气,拿出自己的电话打过去;照旧无人接听。
苏沫忽然问:“一次又一次,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周远山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女人们都爱浪子,也许是虚荣心作祟。”
“是吗?”
“这样想会好点。”
广播里正反复提到他俩的名字;说航班即将起飞;请尽快登机。检票的工作人员正要合上大门;看见这两人道:“缺席的是你们吗?赶紧的;别耽误这么多人的时间。”
周远山起身道歉。
苏沫死死捏住手机;指头已经青白,忽然叹息一声,终是站起来,跟了过去,越往里走,感觉越陌生,心里越空洞。
飞机平稳起飞,南瞻越来越远,家人孩子久不见面,她本该高兴,想要笑一笑,谁知竟流下泪。
王居安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里。
赵祥庆正在旁边守着,见他睁眼,忙问要不要喝水。
他稍微抬了抬头,发现自己还能活动,放了心,至少还活着,张了张嘴,嗓音黯哑。他说:“你,给她打电话。”
赵祥庆愣了愣,转过弯来,试探:“苏小姐?”
王居安重复:“苏沫。”
赵祥庆早先就打过,这回再拨过去,仍是一样,他抬头,王居安正盯着自己,他不由放低声音:“关机了。”
王居安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