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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又说在巴州疯了,母亲若是将二兄接回来长安照顾,不论是对母亲还是新皇,都能捞一个美名。
本来这个事情,母亲随口一提,她们顺水推舟便是了。
谁知阿妹在这个关头却拧不过来。
武则天站了起来,“太平,陪母亲出去一趟。”
太平闻言,连忙扶着母亲的手臂。
李宸抿着唇,动都不动。
武则天与李宸说:“既然你这么说,此事便暂且搁置。永昌,我瞧你这两天在宫中也累了,先回公主府吧,随后还有许多事情。”略顿,她又续道:“生老病死,便好似阴晴雨雪,过度沉溺在其中的伤痛于事无补,你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自个儿。”
太平和武则天才走出去,上官婉儿便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进来,语气恭敬:“公主。”
李宸这才掀起眼皮,看向上官婉儿。
永昌公主在母亲跟前的时候,依稀可见当年骄纵的性子,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可是一旦母亲不在,端起架子来都是尊贵无比的。上官婉儿在门外听到了公主与太后的一番话,也晓得公主顶撞了太后惹得太后不快,即便她是太后心腹,对永昌公主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先帝为驾崩时,她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如今新皇登基,她便是长公主,即便是新皇儿女,贵为皇子皇女,也得对她尊敬无比,那可是比公主还要高出一个辈分的。
李宸站了起来,让上官婉儿上前替她将狐裘披上,上官婉儿打量了下李宸的神色,才用试探般的语气问道:“公主这时候怎么跟太后顶撞起来了?”
李宸抬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我心中不痛快。”
上官婉儿见状,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狐裘披在了李宸身上,她一边帮李宸整理好衣裙,一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太后本意是想将您二兄接回来的,公主这般与她顶撞,她心中能痛快吗?公主平时慎行慎言,此时为何不能忍一忍,非要自找苦吃?”
李宸不想搭腔,此时上官婉儿又说:“驸马向来也甚得太后喜欢,不然回头他进宫觐见时,婉儿与他提一提此事,让他在太后跟前说上几句好话?”
李宸摇头,淡声说道:“这与他没关系,别牵扯到他。”
上官婉儿只得作罢,替李宸将狐裘穿好之后,恭敬地站在一旁:“驸马正在宫外等着公主呢。”
李宸眉头微蹙,看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迎着李宸的目光,解释说道:“公主切莫多想,并不是婉儿派人去请的。”她再有能耐,都想不到这会儿功夫李宸就顶撞了太后,想来应该是太平公主在永昌公主和母亲话题不对的时候,便示意了身边的人去将驸马请来,看能否安抚公主。
不止是上官婉儿,即便是宫中的宫女,都觉得永昌公主出降之后,脾气越发地难以捉摸。
她如今虽然是与太后顶撞了,可以太后对女儿的纵容,估摸着解禁也是三两天的事儿。
先帝驾崩,新皇登基。
朝中文武百官和天下黎明苍生,送走了先帝迎来了新皇,对未来的日子以及自己的命运惴惴不安,唯独一个永昌公主和太平公主,尊贵更胜从前。她们的母亲武则天虽然已是太后,依然权倾朝野,新皇又是她们的嫡亲哥哥,从小对她们便是宠爱成常态,这两个公主略微皱下眉头,侍候的宫女便有些心惊胆战,生怕惹得她们不高兴。
只是这样的变化李宸暂时无暇去感受,她心里尚且有事没有完全解决。
李宸走出宫门的时候,原本已经停下来的雪又飘了起来,她看向那个背对着层层宫阙的宋璟,忽然之间生出了几丝恍惚。
宋璟身穿着朝服,显然是刚从御史台赶过来的。
背对着宫门的驸马双手背负在后,远远地凝视着不远处宫殿的屋顶,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他听到身后脚步声,回过头来,便看见了由上官婉儿引领下走出来的李宸。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上前与宋璟说道:“婉儿见过驸马,公主没事,大概是心里悲伤太过精神不佳,太后担心公主病倒,便令她先回公主府歇息。”
宋璟俯首瞥了一眼李宸,只见她垂着双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第140章 :覆手为雨(三)
宋璟并不是谁通知他来宫门等候李宸的,先帝驾崩,朝中虽有太后和裴炎主持大局,可依然是乱成一锅粥。御史台是监控机构,每每在这种局面不定的时候,要盯梢的人和事都特别多。他原本在御史台里跟御史中丞议事,也不知真的,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忽然就心浮气躁起来。
御史中丞似乎是看出了驸马的心不在焉,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放他走了。
自从先帝驾崩,李宸时常不在公主府,如今也三天没有回公主府了,又听闻说相王李旦向太后和新皇进言,希望能将在巴州的庶人李贤接回长安。
宋璟得知此事时心中一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觉李宸无论身心,或许都难以吃得消。于是在御史中丞放他走人之后,便到了宫门。
永昌公主时常出入宫中,有时候还免不了在宫里过夜,为了避免公主府有事要找她,守宫门的人对驸马也好公主府前来送信的人也好,都会分外礼遇。宋璟驾着马车到了宫门外,差了晓文去宫门打听一下公主现下如何,恰好遇上了太平公主的侍女司棋。
司棋见到了晓文也语焉不详,大概意思就是说永昌公主好似跟太后有些冲撞,太后看她近来忧伤过虑,怕她病倒,便打点着说让公主回公主府安歇几天。
宋璟二话没说,下了马车在宫门外等着公主出来。
宋璟见了李宸,随即朝上官婉儿微微颔首,便带着李宸离开。
上官婉儿站在原地,目送着那对赏心悦目的男女离开,目光有些复杂。长安这个地方,看着繁荣昌盛,各种各样的俊俏郎君貌美娘子在其中花前月下,实则到处是坑,一不小心掉下去便再也出不来。
这是她第二次在宫门外见到宋璟,无独有偶,原因都是永昌公主为了庶人李贤惹得太后不痛快。
上官婉儿忽然觉得,如今这个大明宫,越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宸上了马车,宋璟便将一个小暖炉塞进了她的手里。
李宸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抱着暖炉问道:“你怎么会来?”
“路过。”宋璟言简意赅,皱着眉头打量了她半晌,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
脸色有些苍白,清减了些,依然是可以入画的眉目,可眸底深处比起从前,多了几分郁郁。
宋璟心底觉得好似是被虫子叮了一口似的,他手收了回去,说道:“庶人李贤,要回来长安了吗?”
李宸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随即摇头,“不清楚。”
宋璟忽然转头,看向她,“你并不希望他回来。”
李宸有些错愕地看向宋璟,不明白这个家伙怎么会忽然这样说。
宋璟迎着她错愕的视线,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模样好似是在跟李宸说,别想瞒着我了,你的那些破事儿,你不说我也晓得。
“如今长安大局未定,庶人李贤虽然是疯了,可谁也说不好他会不会忽然又好了。不论他是疯还是不疯,回来了都只有添乱的份儿,不如让他在巴州清静几年。”
他不温不火的声音在马车中徐徐响起,“听说你又惹太后不高兴了,是因为你又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是么?”
宋璟什么时候也开始管起这些破事儿来了?
李宸眉头微蹙,正想要说话,谁知这时候宋璟又说:“你不希望他回来也对,若是你希望他回来,不论他真疯还是假疯,都只会让他早点死。“宋璟说得一针见血又刻薄,李宸却觉得自己再也听不下去了,“你在胡说什么?”
宋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十分随和地说道:“那就权当我胡说。”
李宸被他一噎,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可不得不承认,这根棒槌说的竟然是分毫不差。这时候母亲若是决定将二兄李贤接回来,对李贤可没有任何好处。
别说什么李贤疯了,如今对皇权没有任何威胁,那都是扯淡。
李显新皇登基,根基不稳。
父亲的遗诏先不论真假,都给了母亲名正言顺参政的权力。
如果母亲和三兄斗了起来,倒霉的只能是三兄。母亲在此掌权,即便此时不登基,也只剩下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相王李旦。
李贤若是在此时出现在长安,只会将一池浑水搅得越发乱七八糟。
李宸看了一眼身旁的宋璟,忍不住暗中磨牙,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留意这些事情的?
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就在李宸乱起八糟地想着那些事情的时候,宋璟的气息笼罩了过来,将她整个人拢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忽然变得十分温情脉脉:“这几日在宫中很累?”
李宸眼角跳了下,无法理解驸马这种说变及变的调调,但他适当送上温情,加上这几日她也确实有些累,干脆整个人放松了靠在他的怀里,“嗯,有点。”
最近宋璟表现得都很好,没有让她特别闹心的地方,比起从前的横冲直撞,他私下的时候似乎比从前更有分寸感一些,但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尖锐起来。
他在朝廷中的做派与从前并无两样,先帝驾崩,朝中众多大臣纷纷站队,可他与狄仁杰等人愣是巍然不动,该干什么干什么,俨然一副不论谁当家做主,我该什么本分就是什么本分。
如果不是他刚才那一番噎得李宸快要吐血的话,李宸会以为她的驸马依然是从前的那根棒槌。
宋璟抱着怀里的李宸,其实心中并不是没有想法。
李宸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有。
他的手包上李宸放在暖炉上的手,十分平静地问道:“永昌,你希望我怎么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李宸楞了一下。
“三天前,太后派了程务挺将军赶至边关,他与裴将军私交甚笃,又深得太后信任,你道他去边关,是为何?”宋璟问道。
李宸离开了宋璟的怀抱,那双明眸看向宋璟,宋璟也正在看着她。
宋璟:“你一直想保的英国公李敬业,是保住了。他日安定了边疆回京,加官进爵是必然的,这般,你心中可有觉得安慰?”
李宸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瞅了宋璟一眼,整个身体软软地往后靠,语气也带了几分鼻音:“怎么?驸马无端端,又抱着醋坛子狂喝了?”
宋璟却是眉目不惊,十分安静地看着她,问道:“公主过几日可要去灵隐寺为先帝祈福?”
李宸有些意外地看了宋璟一眼,这话到底是不是宋璟想问题的她不清楚,但话却是她十分愿意听到的,因为她正有此打算。
“我正想去灵隐寺问悟云大师要几本经书。”
宋璟看向她。
李宸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来,“为亡故的人誊抄经书,可以为其积德修福。”她想起从前城阳姑姑去世的时候,她和父亲两人便陪着薛绍和太平为城阳姑姑抄了一份经书,不论真假,贵在心诚。
那时她不过几岁,还很小,没抄多久体力便吃不消了,是父亲将她抱在腿上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带着她抄完了那份经书。
如今父亲驾崩,她心中虽然难过。可是父亲的一生至此,应该是没有遗憾的。
即使他驾崩的时候,大唐境内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