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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担水呀?还叫奶奶跑这么老远来叫?你们娘儿俩儿都是他家的奴隶呀?”
“达林,青青说的对。我们现在单过了,不比在伙里,干这个不干那个。这水咱不该给他们担。”郝兰欣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
田青青:“在伙里也不应该给他们担(水)呀?还有大伯母哩,给二伯母家担(水)不给大伯母家担(水),大伯母该不愿意了。”
郝兰欣停住手里的针线活,插言道:“为这,你大伯母没少说风凉话儿。”
田青青:“还是的?!费力不讨好,哄喜欢了这边,得罪了那边,这是何苦来?!干脆哪边也不哄,哪边也不得罪!”
“咳,青青,这事说起来话长。”
田达林揽着田青青,拾起刚才扔掉的卷烟,一边卷着“一头拧”,一边说:
“你二伯父小时候有个头疼的毛病。一疼起来,就满地打滚。不看医生扎汗针,就过不来。后来好了,却落了个一生气一着急就背过气儿去的毛病。你奶奶心疼他,家里的活就尽量不让他做。
“你二伯母结婚以后,抢上的不行。和你奶奶三天吵,两天闹,过不到一块儿,兄弟们就分开家了。
“后来因为孩子,你二伯母和你奶奶干起来了。你二伯母围着房子骂了一中午,还不解气,回去又跟你二伯父闹。
“结果是一个要寻死觅活,一个背过气儿去了。家里乱成一锅粥。可把你爷爷奶奶吓坏了。从那以后,你奶奶就总是让着她。
“我从十五岁上,就给家里担水。只要一拿起扁担,你奶奶就嘱咐我,让我把你二伯父家的水缸也担满了。那时还小,你二伯父比我大六岁,感觉他们是大人,也不觉得怎么样。既然父母让担(水),那就担(水)呗。
“有一年冬天,冷得不行。在往你二伯父家的水缸里倒水时,因为手被冻僵了,没有扒住筲底,把水洒了一地。天气冷,地上的水很快结了冰。你二伯母就骂我,说我是对给她家担水有意见,故意把水倒在地上害他们哩。还告到你奶奶那里去了。你奶奶把我骂了一顿。还没让我吃晚饭。
“我气不忿儿,下回说什么也不给她家担(水)了。你奶奶对我又骂又打,骂完了打完了,她自己倒哭起来,口口声声说我要把她气死。你爷爷搧了我两巴掌,还让我跪搓板,向你奶奶认错赔罪。
“从那以后,我就把她家里的吃水包下来了。她家只要没水了,就来找你奶奶,你奶奶就让我去给她家担(水)。”
(注1:kou:发“扣”音。二声。大土话,字典里没有。一般只形容女人,意思就是很厉害,得理不饶人,有点悍妇的意思。)
第四十五章 派饭的故事
更新时间2014…4…16 8:31:20 字数:2171
田青青:“她怎么不直接来找你呀?”
田达林:“我们是平辈儿,她也不好意思呗!”
田青青:“我妈那时候干什么去了?她知道这回事吗?”
田达林:“你妈那时还没来(没结婚)哩。”
郝兰欣又插言说:“这些事,你怎么没给我说过呀?”
田达林:“又不是什么体面的事,给你说这个干什么?一个苦,一个人吃是苦,两个人吃同样是苦。再怎么说,骨血在那里,能说得那么清吗?”
怪不得前世母亲没对自己说过这回事,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父亲有一肚子苦水,却从来不对人诉说,哪怕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田青青:“爸爸,往后咱各自过了,不怕他们了。你该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往后我和哥哥弟弟都长大了,咱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田青青想到了空间里的玉米,那既是粮食,也是烧柴——秸秆可用来做饭,就又对田达林说:“爸爸,往后你也不要刨红荆疙瘩去了。我和哥哥捡柴也能供上烧。今天我就是用梧桐树上的小球球做的饭,可扛烧哩。这么一堆儿(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小圆儿)就做熟饭了。树底下有,我们又有功夫,保准能供上烧了。”
这么一说,把田幼秋也拴上了,气得田幼秋直朝她翻白眼。
“好孩子。”田达林说着抚了抚田青青的头发,又对田幼秋说:“秋儿,听见了吧。往后别光知道野跑,帮着妹妹捡柴禾,做饭。咱家日子现时艰难,你们都勤快着点儿。”
“嗯。”田幼秋很不自然地应了一声:“明天我去折树枝。”
“你说了两天了,一枝也没折来哩?”田青青借机呛了他一句。
田幼秋:“这两天不是光来人(孩子)玩儿了吗?哪有时间?等他们不来的时候,我一定去。”
田青青:“只要天气好,我看他们没不来的时候。你要是等,什么时候也折不来树枝。”
田幼秋:“那怎么办呀?总不能人家在这里玩儿,我去折树枝吧?!”
田青青:“要不这样,让他们在这里玩儿,连给看着家,咱俩带着弟弟妹妹一块儿去,或许能多折一些。”
田幼秋:“你给他们(孩子们)说。”
田青青:“嗯,你光盯着去就行了。”
看着气氛好多了。田青青离开田达林的怀抱,爬上~床,和田苗苗滚在了一起。
玩儿着玩儿着,忽然想起上午买饼干的事,问母亲郝兰欣说:“妈妈,咱家里有两票吗?”
“没有。咱家的粮票儿都是你奶奶收着哩。”郝兰欣在头发里抿了一下针,看了看田青青:“你问这个干什么?”
“粮票儿是从哪里来的?买的?还是换的?”田青青没有回答郝兰欣的问话,又问道。她不想把买饼干的事说给母亲——田苗苗这么小,母亲又整天出工,肯定想到了给她预备零食。但母亲又实在没有钱。说出来徒增苦恼。
“都不是,是管工作组(对下乡工作人员的总称)饭时,工作组里的人给的。”
“管饭就给粮票儿呀?给多少呀?”
“嗯。可能是一个人一天一斤粮票儿,三毛钱。”
“咱家的粮票儿也是这样来的?”
“嗯。那时在伙里,自是你奶奶收着了。”
“那,咱家什么时候管(工作组)饭呀?”
“全都是队里派。派到谁家谁管。”
“什么时候能该着咱家呀?”田青青说着撅起了嘴:“咱家里一点儿粮票儿没有也不行啊?!”
“傻孩子,你当这是好事呀?!”郝兰欣笑笑,继续纳着鞋底儿说:“人们躲还来不及哩。”
“躲什么呀?”田青青瞪着一对大眼睛好奇地说:“人家又不是不给钱,还给粮票儿,又不白吃。”
前世里对管派饭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不知那时是不管(派饭)了,还是他们孤儿寡母的,队里不给派了。
郝兰欣一边纳着鞋底儿,一边给孩子们讲了起来:
“你想啊,自己一家子,饭食什么样也无所谓。要是来个外人,又是工作组,就得菜是菜饭是饭的。家里还得打扫干净。人家都是上边儿来的人,爱干净,家里忒腌臜了,还让人家吃饭不?!
“二腌臜家干活慢,人又懒,家里脏的不行。工作组在她家吃了一顿饭,就再也不去了。
“还有十队的二狗子家,也出了一档子新鲜事。
“人们管饭,都是在屋里炕上放张吃饭桌,把工作组让到屋里吃,自己一家子在堂屋里吃。一般都是吃两样饭食:给工作组的都是净米净面的,自己家吃掺了菜的。
“这天该着二狗子家管饭了。早晨做好饭后,二狗子就去叫工作组,二狗子家在家里收拾屋子。
二狗子家刚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她家刚会走的三小子,蹲在东里间屋里的大炕正中拉了一泡屎。
“这时,二狗子领着工作组也进了门。要打扫已经来不及。二狗子家灵机一动,往粑粑上扣了一个碗。然后把吃饭桌子放在上面,把粑粑盖起来了。
“盛饭的时候,碗不够了——因为扣粑粑用了一个呀?!二狗子家就到处找碗。
“一个工作组(里的人)见桌子底下扣着一个碗,就说:“别找了,这里有一个哩。”说着掀起了桌子底下的饭碗,露出了那堆粑粑。
“二狗子家囧了个大红脸。”
田幼秋、田青青和田幼春都笑得“哏哏”滴。
笑够以后,田青青问道:“那,后来工作组吃饭了没有?”
郝兰欣停了一下手里的活儿,也笑着说:“没听说当时是什么情况。不过,后来队上就不往她家里派饭了。”
“妈妈,那个扣粑粑的碗,他们家还用来吃饭吗?”田幼秋笑着问。
郝兰欣:“这个谁知道?也没人问人家这个呀?”
“要是用它吃饭,才臭哩。”田幼春也笑着说。
“小孩子粑粑,不臭。你们小时候的粑粑褯子,都是妈妈用手洗的。洗干净了手,不是一样做饭?”
“吔!”田幼秋咧着嘴吐了一下小舌头。
第四十六章 毛遂自荐
更新时间2014…4…17 8:31:39 字数:2100
趁着大家都高兴,田青青又把田薇薇拿来的一册书和小九九歌拿给郝兰欣。
“妈妈,这是薇薇姐姐拿来的,人家都学会了。”田青青说。
“这些你薇薇姐姐都会?”郝兰欣把鞋底子撂到一边,拿起书和小九九歌看起来。
田青青:“嗯哪。”
郝兰欣扭头对坐在地上小板凳儿上抽烟的田达林说:“怪不得达才嫂家的孩子学习都棒,人家这是从小就教。咱可好,一任孩子满街跑,上一年级了,还数不清两把手上的手指头。”
“我数清了。”田幼春显摆地大声说。
“你数清了?”郝兰欣惊奇地说:“数数我看。”
田幼春真的掰着手指头数起来,结果还是数对了。
“嘿,长能耐了哈!”郝兰欣高兴地说:“告诉妈妈,谁教你的?”
“姐姐。”田幼春一指田青青。
“青青真棒,会教弟弟了。”郝兰欣夸赞道。又问:“青青,你跟谁学的?”
田青青心里一怔:天!难道这十个数父母亲还没教过他们吗?自己对这方面没记忆,也不好回答。便说:“跟着薇薇姐姐她们数数数会的。”
小孩子在一起玩儿,难免有数数的时候,又有谁去查证落实?!
“这孩子记性好,知道学习。”郝兰欣又扭头对田达林说。
“你问问她买铅笔和纸做什么呀?”田达林说。
“青青,你买铅笔和纸做什么呀?”郝兰欣鹦鹉学舌般问道。
“我想和哥哥、弟弟一块儿学习。三支铅笔,一人一支,我们比赛谁写的字好。”
郝兰欣:“就按着这本书上的写?”
田青青:“嗯哪。”
郝兰欣:“好吧,让你爸爸教给你们。”
田达林:“还是你吧,我认得那几个字,早就着饭吃了。”
郝兰欣:“我还得侍候小孩子,做针线活儿,哪里有功夫呀?”
“爸爸,妈妈,我教。”田青青毛遂自荐。
郝兰欣和田达林同时问道:“你会???”
田青青:“嗯哪。薇薇姐姐说给我了。”
“她能着呢。”田幼秋白拉着眼珠子,撇撇着嘴说:“今天下午薇薇(田幼秋和田薇薇同岁,田幼秋生日大,所以直呼其名。)给她说了一遍,就说会了。薇薇就考她,全会了。”
“是吗?!我闺女能耐啊!都赶上小神童了。”郝兰欣高兴地说:“你们两个秃小子,往后就跟着青青学习。每天晚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