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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没有猜错。”我无奈地摇摇头。“都善先生来京城有着他自己的目的吧。都善先生是大智之人，怎会不知道衮扎布此举的危险性？衮扎布这相当于是引火自焚。但都善先生也知道衮扎布是听不进去劝，所以跟着衮扎布来到京城，都善先生看着衮扎布长大，自然是不会放任衮扎布自取灭亡，而且这不仅仅关系到衮扎布个人的生死，还有乌兰察布盟，甚至整个蒙古的安危。”
“这个香囊，我日日佩戴着，起初未发觉异样，可佩戴时间渐久，我发现自己的精神处于异常焦虑的情绪中，甚至夜夜无法入眠，原先以为只是我自己思虑过度引起，却不想……”
穆特双眉拧得越来越紧，思索片刻，穆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给我。“每日服用三次，每次一粒，饭后温水送服，连续十日。”
我接过小瓶，拿在手里端详。
“那香料是用扰乱人心智的药汤浸泡过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烘干制成品。那药物已经渗入香料当中，效力可通过香料的气味慢慢扩散，相比直接施以药物，不易让人察觉。长期佩戴虽无性命之忧，但时间久了确会让人精神恍惚。”穆特的声音低低的。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王爷……不是自愿离开的。”穆特思畴片刻，又开始说：“当日从永和宫迎到花轿，我们并未发现有变，只因新福晋蒙着红盖头，袖子里藏着王爷的佩刀，我们便都以为是你。后来将新福晋从宫中接出来，我们一行人打算回蒙古的时候，塔娜发现异样。”穆特叹了口气。“但那时王爷与毓宁格格已经在御前行礼，毓宁格格获封为和硕敦恪公主，风光出嫁。此时木已成舟。王爷是被打晕了，带回蒙古的。”
八阿哥和都善先生这两拨人，身份不同，背景不同，想法不同，目的却是一致，就是将我留下，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对方这伙人的存在，却互相助力而行。至于毓宁，无论是八阿哥还是都善先生都需要她的协助才能成事。我想起成婚前跟塔娜说的那番话，可能是预感到此事不可能会那么顺利，所以我才会说出万一事情有变要塔娜带衮扎布离开这种话吧。我闭上眼睛，可能那一方草原对我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吧！
“对了，还有一事，有个人想见你。”穆特像想起了什么。
正在这时，“嘎吱”房门被推开，小慧端着一壶冲泡好的新茶走进来，穆特忙站到一边垂手等候。
我清清嗓子。“劳烦公公把饭菜撤了吧！”
“喳！”穆特尖着嗓子应道，忙收拾桌面。穆特一边收拾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趁小慧进里屋更换被褥，压低嗓子跟我耳语：“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穆特接着转身出门。我望着穆特的背影，心中思量着：刚才穆特说有人要见我，是谁？
这几日我一直在琢磨着到底是谁要见我，而且是通过穆特。衮扎布不可能，他人已经在蒙古，而且都善先生不可能让他离开的；四阿哥、十三阿哥奉旨在浙江省巡查，没有旨意断不敢擅自回京，而且他们与穆特又不认识；英禄和阿玛额娘上次同我道别，连看都不敢看我，生怕连累我，现在又怎会冒险来见我呢！想来想去，实在没有头绪，而穆特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上次见过之后，一点消息也没有。当然，以穆特这种圆滑精明的脾性，我是绝对不会担心他被人逮住的。
“小姐，今日天气很好，您在房间里待了好长时间，要不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小慧提议道。
我看看外面的天气，阳光明媚，似是极好的。一直以来我想着在这贝勒府四面树敌，所以都避免出门，省得节外生枝。今日经小慧提醒，掐指一算我都快关了两个月了，偶尔出门走一下，应该不会惹什么大乱子，不然真的要在房间里发霉了。
“好，你准备一下吧！”
“是！”小慧欣喜地离开。
小慧扶着我走在花园的小径上。今天天气虽然很好，但是毕竟已经立冬，温度还是比较低的，小慧给我裹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暖和的很。远远望见一群人熙熙攘攘，也在花园里停留着，不知作甚。
我眉头轻蹙，一旁的小慧也担忧地说道：“小姐，我听说福晋今日要出门去庙里礼佛，不知怎么现在又在府里！”
看来小慧打探消息的线人，从此可以断交了。我赶忙转身欲离开，却听见……
“哟，这谁呀，不是他塔喇英琦小姐吗？”
我停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我缓缓地转过来，福身行礼。“英琦给八福晋、九福晋请安！”
小慧这丫头跟我时间长了，没想到霉运这种玩意儿也能传染，而且两个倒霉人加在一起，是绝不会负负得正的，只会是倒霉的平方。这两月以来头回出门，就碰到最难缠的两个女人。这会儿，八福晋郭络罗氏和九福晋董鄂氏正带着一帮子丫头太监游园。
“早就听说他塔喇英琦小姐得皇上指婚，进了贝勒府。贝勒府可真是好福气呀，这他塔喇英琦小姐在京城可是美名远布，这人、这琴艺可都是拔尖的。”九福晋话里带刺，句句挤兑着八福晋。
“妹妹说笑了，这他塔喇英琦刚进府，还没有位份，倘若九阿哥喜欢，大可以求皇上和宜妃娘娘，将她要过去即可，何需在这里羡慕！”八福晋也不是善茬。
“姐姐的笑话讲得可比妹妹动听多了，我们家胤禟哪有这个福气。听闻八贝勒府上除了姐姐再无其他妾侍，外人皆传八贝勒受制于妒妻，这他塔喇英琦进府，正好可以堵住悠悠之口。”九福晋挥动着巾帕，笑得花枝乱颤。
看着这二人的你来我往，我就没想明白她们俩怎么成的朋友！居然还约着一起游园礼佛，虽说八阿哥和九阿哥是联盟关系，但这二人怎么就能忍住不把对方掐死呢？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二人互相就能把对方玩死，谁还有空搭理我！
在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八福晋这才留意到站在一旁无比闲适的我。“你来这儿做什么？”
就这么被突然点名，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小慧扯我的衣袖提醒。我赶忙说：“回福晋，贝勒爷罚英琦禁足，在房中静思己过。英琦已经在房中待了两月有余，已经深深地反省过。今日见天气甚好，故出来走走。”
“稀奇，八贝勒为何动怒罚你？”九福晋投来探寻的目光。
我正纠结怎么回答比较合适，正好听见八福晋斥道：“妹妹未免多事了，此乃我贝勒府的家事，无需向外人道也。”
九福晋还要说什么，却又被八福晋抢了话。“站着干嘛，还不快回去！今日贝勒爷回府，别惊着了贝勒爷。”
我听闻大喜过望，赶紧行礼。“是，英琦这就走。”接着我带着小慧仿佛飞一般逃离了。
“小姐，方才八福晋说贝勒爷今日回府呢！”途中经过假山群，小慧看四下没人欣喜地说。
“说了吗？”我疑惑，刚才我就听见八福晋让我走，其他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在意。
“贝勒爷回来就好，我们……”小慧话音嘎然而止。
我一回头，看见小慧瘫倒在地上。我一愣，正要高声尖叫，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嘴，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场景实在太熟悉，我不禁心跳加速，不会又是绑架吧！还是逃命为上上策。想到这儿，我环顾四下，灵机一动，拼尽全身力量向站在我身后的那只黑靴子踩去。与此同时，捂住我嘴的手放开，我没有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只看见一个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咬着自己的手隐忍着。
我转身扶起小慧，正打算跑，却听见：
“死丫头！”
呃！
我转过身子，果然看见穆特那张脸，正躺在地上，那张俊脸因疼痛而极度扭曲。
呃！
我赶紧放下小慧，走上前，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你说呢！”穆特低声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你，你也是，干嘛吓我，我被绑架绑怕了！”我急急地解释道。
“这不是有事找你吗？谁知道你像个爆竹，一点就爆！”
我赶紧岔开话题。“你有事找我？”
“不是我。”穆特稍稍缓过劲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土站起身来，一侧身让出一个空处。“是她！”
一个人从阴影处走出来，她穿着贝勒府婢女的服饰，低着头。
我愣了一下，谁啊？
她慢慢抬起头，轻轻地说：“他塔喇英琦小姐。”她声音清亮，如清泉入口，袅袅动人。
我先是疑惑，恍然间想到什么，惊讶地张大嘴。
“素兰……”
第88章 素兰
“素兰……”我惊叫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嘘……”穆特吓得差点又要捂我嘴。“小声点，想害死我们吗？”
我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点点头。
穆特蹑手蹑脚走出假山，偷偷观察了下四周的动静，确认没有异样后，他又走回来，将我拉到更里面的地方。“上次在九阿哥府里与你见面，我就想告诉你，之前你让我查九阿哥府，我没有见到九庶福晋，但是也查到不少东西。你让我查的女孩就是素兰吧，素兰确实在九阿哥府里呆过，当时是宫里的侍卫将素兰押到九阿哥府里，府里给素兰送饭菜的家仆被我灌了几坛女儿红后吐了真言。之后，不知何原因，九阿哥又将素兰送往刑部大牢。我根据家仆提供的线索，又买通了刑部大牢内的狱卒，这才查到素兰被关押的地点。一天夜里，刑部大牢的狱卒突然将素兰押解出城，意图灭口，我当时觉察不对劲，一路尾随，这才将素兰救下，将她安置在城外的一处院落里。”
“后来你进了八贝勒府，素兰也听说了，一直央求我带她来见你，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之前因为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处，所以我先溜进府里打探消息。自上次见了你之后，我确认了你的住处，便马上带素兰混进府里，想着赶在八贝勒回府之前。只是混进府好几天，都没有机会去你住的院落，而你的院落四周似乎增派了府兵把守，靠近不得。刚好今日你自己走出院落，又与八福晋和九福晋狭路相逢，闹出不小动静，我们这才摸过来找到你。”穆特细细地解说着。
我转头看向素兰。“你为何要见我，为何不速速离开京城？”
素兰看了一眼穆特，穆特会意。“你们好好聊聊，我去外面看看。”说完便走出去了。
素兰看着穆特离开，咬咬嘴唇，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三哥他……”
我看着她似期待似害怕的目光，有些于心不忍，却也不得不实情相告。“马奉德已经死在天牢里。”
素兰的瞳孔放大，眼眶里迅速升腾起水雾，但努力忍耐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马奉德？原来他叫马奉德，以前他一直不愿告诉我他的名字，说是以前的自己已经随家人一起死在狗皇帝手里，他现在只是为了报仇而活。”她顿了顿，嘴角一提挤出一个笑容。“你能告诉我更多的事情，关于他的吗？”
我看着素兰缓缓地说：“他叫马奉德，是前吏部侍郎马荣昌之子，曾任过大内侍卫，马荣昌曾是吴三桂的旧部，后被查出他家与吴世в嗟秤星Ａ幌轮悸懦丁！�
“原来他本是官家的少爷，怪不得与我们这些市井小民不同，有时候还会穷讲究。”说着，素兰不自觉莞尔，满眼却是无尽的哀伤。“他跟我说，他是亲眼看见他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人头掉落的，他的心已经死了，所以现在才会如此无情冷酷，任谁也打动不了……”
“不，素兰，你说错了！”我打断素兰。“马奉德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我怀中掏出一个沾满血渍的�